她怔了怔，突然一把抓住天罰，扭頭看向它：“你……你是……重華的龍骨？”

天罰劍發出了一聲劍嘯，好似在回答秋小落的問題一般。

難怪……難怪陌焚能夠擁有天罰劍，因為天罰劍本就是重華的血中骨，本就是他的一部分，而現在，這條龍骨，卻成了秋小落的配劍。

不知為何，秋小落突然間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對不住重華，或者說，對不住陌焚。

秋小落的思緒也遠遠沒有在此刻停止，她突然想到當時泱讓她看到的畫面內，還有一幕，是洛吐出了一個紅色的內丹。

如果說重華的龍骨變成了天罰劍，那么那個內丹該不會就是……

秋小落扯了扯脖子，將脖子上掛著的那個小小的紅色珠子給扯了出來。

火靈珠……火靈珠在沒有被鳳輕鴻捏碎之前，跟洛吐出來的內丹幾乎一模一樣，火靈珠或許就是洛的內丹。

秋小落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想法沒有錯，而且這樣一來，她便有了一個合理的猜測。

陌焚的第三個武器，恐怕也是當年遺留下來的哪件法器。

然而秋小落的想法畢竟無法得到佐證，因為陌焚的第三個武器直到現在她都沒撿過，而且似乎也沒人見過。

秋小落這邊還在思考著，那邊卻聽到了催盞以逍遙游獨特逍遙游法門呼喚她的聲音。

秋小落愣了愣，這才想起她跟葉月待在后山墳塋之中，已然閑聊了不少時間，現在日頭已經快到最高點了，逍遙游山門此刻恐怕已經要開中午的大宴了，催盞他們或許是因為找不著她，這才使用了逍遙游的心法呼喚她。

秋小落趕忙回應了一番催盞，隨后快步朝山門三一殿走去。

她這一走，赫然驚覺先前腿腳的不利索已然不復存在，那種步履如飛的感覺已經有大半年時光不曾出現過了。

她又驚又喜，更是加快了步伐，不一會兒就趕到了三一殿。

果不其然，此時三一殿已經人滿為患，山下的百姓們只要愿意留在逍遙游山門吃午飯的，已經全都落座了，三一殿不夠，便長長地一路蜿蜒擺下去，倒像是長街宴一樣。

秋小落在逍遙游弟子的帶領下進了三一殿的后殿，那里頭已經坐滿了南宮家，玄焰山莊以及滿城花的人，此刻只在鳳輕鴻的身邊留著一個空位，想必是留給她的。

秋小落一眼看到鳳輕鴻，便露出了一抹極為溫柔的笑顏。

鳳輕鴻也沖著秋小落勾了勾唇角，笑容恬淡好似歲月靜好，倆人只是目光交匯，沒有人說話，也不必說話，只這樣看著，就已然什么都明白了。

“小花，來。”秋小落突然覺得腳下有些癢，低頭一看，小花不知何時已經蹭到她的腳踝邊上，正用自己光禿禿的腦袋輕輕蹭著秋小落。

因為小花的皮膚燒焦嚴重，直到現在也不過是長出了些許絨毛罷了，那樣細小的毛發蹭著人更是癢癢的，秋小落拍了拍小花的腦袋，險些笑出了聲。

小花朝秋小落輕聲嗷了一嗓子，然后特別乖地跟著秋小落一起走到了鳳輕鴻的身邊，秋小落坐下，小花也趴在了地上。

陳數見內殿里的人已然到齊，便率先舉起杯盞，他聲音洪亮而有力地說道：“諸位，今天是除夕，陳數僅代表逍遙游一眾弟子，感謝各位武林同仁大駕光臨。”

陳數這番煞有介事的話語還沒說完，寒逸已經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陳數長老這么客氣做什么？這里頭的人哪個與逍遙游沒有過命的交情？就是我滿城花，也與逍遙游之間關系匪淺，今天這算是生死之交的內宴，這么拘謹大家恐怕都吃不開心了吧？”

寒逸這話說得雖然有些唐突，但也不乏是事實。連遠在九州皇宮的衛宵燭，都特地派了使臣帶來了價值頗豐的賀禮，以表自己雖然人不能來，但是心意到了的禮節。更別說在場坐著的不管是誰，都與秋小落有過命的交情了。

陳數微微笑了笑，說道：“寒舵主此言極是，今日內宴，大家不必拘束，我也不說那些陳腔濫調了，大家隨便吃隨便喝，晚上大家一同守歲才是重中之重。”

秋小落看著陳數這樣意氣風發的模樣，嘴角剛有了一抹笑意，就看到了坐在寒逸身邊的蘇卿憐，她的臉色似乎不怎么好。

秋小落見大家都已經開席，便同鳳輕鴻說了一聲我過去敬酒，然后端著酒杯去了蘇卿憐那一桌。

鳳輕鴻看了一眼秋小落，低下身子給小花喂了幾塊肉，目光卻片刻也沒有離開秋小落。

秋小落走到蘇卿憐那一桌之后，一拍寒逸的肩膀，笑道：“寒舵主，考不考慮讓個位置給我坐？”

“你們那邊的菜沒吃完，你來我這兒干什么？”寒逸笑嘻嘻地同秋小落說道。

秋小落手上砰地一聲燃起了心火之力：“舵主讓一讓。”

“秋姑娘你……好吧好吧，正好我想跟逍遙游的長老們喝一喝，你便坐我位置吧。”寒逸特別識趣地沖秋小落眨了眨眼，端起酒杯溜之大吉了。

蘇卿憐見寒逸連她都拋棄了，便將目光落到了秋小落的身上：“紫霄長老似乎有話想跟我說？”

“花主，你與陳數長老之間難道真的不打算化解隔閡么？除夕之夜之后，誰也不敢保證未來大家還能不能重新聚在一起，花主難道真的打算帶著與掌門之間的遺憾過一輩子么？”秋小落語重心長地問道。

其實這些人里面，寒逸的心結是已經無法化解的了，甚至對寒逸來說，一戰而死或許會是更好的歸宿，可是蘇卿憐和陳數不一樣，眼見著與陌焚的大戰隨時都可能拉開序幕，秋小落實在不想這些人留下什么遺憾。

蘇卿憐遠遠看了一眼遠處噙著笑意與逍遙游眾人推杯換盞的陳數，目光溫柔而充滿了力量：“我和他之間斗了這么多年，又豈是三言兩語能夠說得清的？現在這樣其實挺好。”

“即便有一天掌門或者你，因為與陌焚的大戰而亡故，也不后悔？”

蘇卿憐收回目光，靜靜看著秋小落，反問一句：“紫霄長老認為，凡事都應當說清楚才算是不負此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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