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見秋小落的眼波流轉，似乎在思索著怎么回答他一般，便笑了笑，試圖放松秋小落的警惕：“你放心，我不是非要你說不可，你為林默費了這么大的心力，就算最后一份妖皇殘魂是你的朋友所有，我們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絕對不會動他。”

鳳鳴這話可以說說的真誠至極，若是他說無論何時何地都會保護那個人，秋小落反倒不會相信，因為即便是她，在萬不得已的時候，也會選擇親手殺了秋離。

只是在此之前，她希望自己能夠盡力，她不希望林默的遺憾再次復刻到秋離的身上。

“小落，你若是不想說，我們也不強求了。”柳蘭汀緩緩起身，坐回自己的位置，說道。

“不，我不是不想說，只是我希望莊主和夫人能夠三緘其口，不再將此事告知給別人聽。”

“逍遙游也不能說？”

秋小落聞言，微微一笑：“逍遙游這些年不容易，這件事本就跟他們沒有多大關系，為了道義也好，為了情面也罷，逍遙游都付出太多了，我不想再把逍遙游卷進來，否則這件事早就該對催盞長老和陳數掌門言明了。”

鳳鳴沒想到秋小落的思慮居然已經到了這等地步，略略愣怔之后，他也不由得頷首贊同了秋小落的說法：“逍遙游本就是出世的門派，近年來為了妖皇之事虧負甚多，若是再這么下去，逍遙游的底子恐怕就要被掏空了。”

秋小落聞言也是一聲長嘆。

眼下逍遙游雖然看起來一時風光無兩，可是若有一日陳數和催盞雙雙送命，逍遙游將不再有人能夠扛得起大梁，眼見著逍遙游已經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局面，秋小落又哪里忍心把逍遙游的最后一點力量也消耗殆盡？

反觀玄焰山莊，哪怕鳳鳴，哪怕她出了事，玄焰山莊自成體系的運作方式也不會驟然倒塌，哪怕莊主繼任者昏庸，哪怕繼任者沒有一點兒拳腳功夫，都不會大范圍妨礙玄焰山莊，相比之下，秋小落選擇將實情告知玄焰山莊，也并非沒有道理。

“雖說我并不屬于逍遙游門人，可到底也承了這紫霄長老的名頭，凡事多少還要為逍遙游多多考慮一二，眼下的逍遙游耗不起，也不能耗，所以請莊主和夫人保證，若非必須借助逍遙游力量，否則絕不將我們今日所說之事告知逍遙游。”

鳳鳴聞聽秋小落此言，干脆站直了身子，對秋小落拱手深深鞠躬，說道：‘鳳鳴立誓。’

有這四個字，秋小落便徹底放下了心：“最后一份妖皇殘魂的所有者是秋離，但是同時，他也是天尊的分身。”

“怎么會這樣？”鳳鳴與柳蘭汀面面相覷。

他們驚詫的并不是妖皇殘魂是秋離，而是驚訝于為何妖皇能與天尊分身兩種身份相互依存。

“我知道你們在驚訝什么，事實上我也很驚訝，可我自己……我自己是妖王，卻也擁有巫女血脈，秋離會是天尊分身而擁有妖皇殘魂，似乎也不是那么難以理解。”秋小落在剛剛來到九州大陸的時候，哪里會想到有一天，她最初認識的朋友，居然會跟她一樣，有如此坎坷的身份？

“這件事秋家人是知道的？”鳳鳴思忖片刻，問道。

秋小落頷首，聲音有些疲累：“秋家本就是陌焚的手下，秋離誕生之時就帶著陌焚殘魂這件事他們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秋離得到陌焚的授意，在我身邊安排了許多……許多事情，對陌焚來說，秋離還有用，因此他才一直不曾對秋離下手。眼下我已然擁有冥火，只差一步，我就可以與陌焚抗衡了，陌焚絕不會坐視我成長到能夠與他對陣的地步，所以秋離……死期將近了。”

秋小落實在是不想提起這件事，對于秋離，她的確不爽過，也的確恨過，可是再多的怒意最終都抵不過曾經相伴的時光。

他助她良多，即便偶爾不得其法，他也從來不曾對她做下殘忍的事情，從始至終，秋離都是真的把她當做他的妹妹的，即便知道了林默才是她的親生父親，這種兄妹情都不曾褪色。

這九州之地上，給了秋小落最初感動的人，一個秋離，一個寧安。寧安雖然死了，可是秋離卻還活著，她不想給自己留下遺憾。

“我們會盡全力保證秋離的安全，他與你，是我們最后的籌碼了，不到最后一課，我們絕不會放手。”鳳鳴鄭重其事地向秋小落承諾道。

秋小落只是略笑了笑，算是承了鳳鳴的情。

鳳鳴也好，催盞也罷，其實秋小落心里清楚，他們聯手都不可能打得過陌焚，甚至都是白白送命的。

妖之嬰說得對，他們眼下根本不可能擁有與陌焚對戰的實力。她昏迷半年，融合了所有心火，創造出了能夠與鳳凰心火相輔相成的冥火，可陌焚也沒閑著，誰能知道這半年的蟄伏，陌焚已經有了多少造化？

可是這些話她不能說，鳳鳴更是哪怕心里明白也不會表現出來。

士氣若是破了，那么他們就不攻自潰了，在這樣的環境下，不管是誰，都是揣著明白裝糊涂的。

“小落你先休息，我們去看看輕鴻。這孩子聽說直到現在還行動不利索，我們也有些擔心。”柳蘭汀見秋小落和鳳鳴倆人都是面色凝重，知道再這么下去也談不出個所以然了，便干脆拉著鳳鳴一道，向秋小落告辭。

秋小落也不攔著他們，撤去屏障就任由他們倆人去了。

反正大年初一那日，她會幫助鳳輕鴻復原，在此之前，誰人想怎么探望鳳輕鴻，便隨他們的意就是了。

次日一大早，逍遙游上下就徹底忙活開了。

大年三十，無論身在何處的人，都會在這一天趕回家，等待除夕之夜的到來，一起守歲期待新年。

秋小落這天也起了個大早，因為晚上等午夜鐘聲敲響之后，她就要在妖之嬰的幫助下替鳳輕鴻療傷，因此這天的秋小落，也拿出了十二萬分的精神，生怕晚間會出什么岔子。

除夕之日，逍遙游山門附近的百姓們，也會三三兩兩進入逍遙游，在逍遙游祈求清氣庇佑，來年順遂，這是傳統了，逍遙游早就見怪不怪，甚至只要有人進山，這一日都會送一根紅繩，以保佑這些老實巴交的百姓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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