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細細想來，又的確應該是如此。如果只是憐憫一個人不能行走，卓云怎么會陪著柳瞻那么長的歲月？為她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一切，又怎么會在柳瞻與梧桐做完交易之后，又那么瀟瀟灑灑地離去？

或許卓云一直就不敢正視自己對柳瞻的感情，而柳瞻，也許也在經年久長的歲月里，漸漸明白了卓云的真正心意，因此，柳瞻才會讓張松一直這么守著她，才會讓小花留在那個詭譎的地方等待她，才會將自己畢生的內力全部傳給她。

一切的一切，歸根究底，極有可能就是因為柳瞻對卓云有所虧欠。

“只是因為覺得柳瞻不需要自己了，就找這樣的借口離開，其實他并不負責。”秋小落想著想著，隱隱陷入了癲狂，好似此刻的她就是當年的卓云一般。

柳蘭汀見秋小落的情況不太對，連連甩出三張用來占卜的牌，一寸一寸打在秋小落身上的三大要穴上，秋小落本來有些迷茫的神色一晃，倒也蘇醒了過來。

柳蘭汀見秋小落的意識漸漸清明，便重新落座，說道：“對卓云來說，這未必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年久日深，誰也不能保證卓云會不會將自己的真情表露出來，十三小姐不笨，發覺也不過是遲早的事情罷了。”

“可是逃避到底是懦夫的行徑。”

柳蘭汀似笑非笑看著秋小落，反問道：“你覺得卓云這么做是在逃避？”

“不是么？”秋小落不解其意。

“非但不是逃避，而且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柳瞻。”柳蘭汀越說越懸，秋小落竟然都跟不上柳蘭汀的思維了，聽到柳蘭汀這么說，她整個人就那么傻傻看著柳蘭汀。

柳蘭汀笑了笑，語氣突然有些落寞：“十三小姐有了行動能力這件事一旦被柳家人發現，你覺得柳家人會做什么？任由十三小姐繼續待在院子里么？”

“難道不可以么？”

柳蘭汀有些怔忪地看著秋小落，失笑道：“虧你還是秋家出來的小姐。柳家的確不如秋家那般鐵血，尚且有一絲人情味，可到底九州大陸仍然以武為尊，柳家也不例外。尤其是十三小姐給柳家帶來了天大的好處，在她因為行動不便隱居的那幾年，柳家聲望威名都大不如前，如此情形下，十三小姐身子恢復，對柳家來說，就無異于是一個寶藏被重新發現了，柳家如何肯放過她？”

“可是這些跟卓云并沒有關系。”秋小落還是沒從柳蘭汀的話語中找到什么關聯性，或者說，她仍然不明白這一切跟卓云有什么關系。

“卓云不會武功，沒有內力，雖然比起輕鴻來說稍稍厲害一些，可是在柳家，那是根本不夠看的。有卓云在，十三小姐會為了保護他不得不屈從自己，可若是卓云不在了，柳家上下哪里有人能夠制衡得了她？沒有軟肋的十三小姐，柳家是無可奈何的。”柳蘭汀緩緩說罷，嘆了一口氣：“可憐卓公子，實在是太聰明，心思也太細膩了。”

秋小落聽得渾身發顫，雙手不由得撐在了桌面上。

如果不是卓云離開……柳瞻的確不可能過的那么安穩，終其一生沒有柳家人敢來打擾她。卓云可以說是用自己的生命，保護了柳瞻的自由。

這個只知道做些瑣碎的事情，胸無大志的男人，其實比任何人都聰明，也比任何人更重視柳瞻。

“看來作為柳家人，你其實比我更了解柳瞻。”秋小落本以為擁有了張松的記憶之后，她會是最了解柳瞻的人，可是實際上，她連張松都看不透。

柳蘭汀聞言卻笑了：“了解她？我不了解。十三小姐的為人沒有人能真正了解，我只是將心比心罷了。對了小落，為什么你會說，你覺得你是最了解十三小姐的人？”

柳蘭汀提出的這個問題本也是秋小落打算告訴給她聽的，現如今柳蘭汀既然發問了，秋小落更是沒有避而不答的理由，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因為柳瞻的所有內力和記憶，全都傳給了我。”

柳蘭汀一聽，霍然起身，怔怔看著秋小落，竟是久久不能回神：“你……你……”

“隱居三月，我并不是因為勤奮練武，修為才有精進。若不是柳瞻將內力傳給了我，我現如今也燃不起深藍色的心火。”秋小落既然開了頭，便干脆不再隱瞞，一五一十跟柳蘭汀照實說了。

柳蘭汀聽著聽著，便一把拉過了秋小落的手，眼里泛著光芒：“小落，你不是在想要怎么救林默么？”

秋小落聽柳蘭汀無緣無故提到林默，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只能點了點頭，卻仍然不明白柳蘭汀的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柳蘭汀高深莫測地笑了笑，隨后從腰間取下了一塊類似方形的多邊形玉佩，將它放到了桌上：‘認得出來這是什么么？’

秋小落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這上面的東西是什么了。

乾坤坎兌離巽澤震，八卦盤，也叫羅盤，在楊公沒有創立二十四山盤之前，八卦盤是最為常用的一種羅盤了。而二十四山盤適合的是風水堪輿，對驅魔師來說，八卦盤已經足夠用了，因此邱家歷代所用皆是八卦盤。

現如今，柳蘭汀擺在桌面上的這個玉佩，儼然就是一個縮小版的八卦盤。

“夫人，您為什么要讓我看八卦盤？”

“你認得？”柳蘭汀有些好奇。

秋小落心說我不但認得，而且用得還很溜，可面上，她卻只是略微點了點頭，很含蓄地說道：“以前見過，也見柳瞻用過。”

柳蘭汀微微一笑，說道：“這是我柳家用來占卜所用的羅盤，名字也的確就叫八卦盤，用此分陰陽定乾坤，可以讓柳家人占卜出自己想要的結果。不過柳瞻似乎很久以前就不再使用八卦盤占卜了，她的能力已經遠遠超過八卦盤的上限。”

秋小落被柳蘭汀有意無意地一懟，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本來她就是扯謊隨口說的，這會兒被柳蘭汀戳穿了，自然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

好在柳蘭汀只是稍稍點了一下這個事情，并沒有往下深究，反而繼續指著八卦盤說道：“這個羅盤看起來很簡單，可是用起來卻非常復雜，占卜的成功率有多少，有一半都依賴于八卦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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