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病用重藥，這些藥味都已經濃得這么老遠就能聞得如此清晰，可想而知林默的情況已經糟糕到了何種境況了。

秋小落再不敢耽擱，急急忙忙進了水謝閣，待她走進屋內，看著榻上面色灰敗的林默，整個人都好似被雷劈了一般，一下靠到了墻邊。

“白景題，你進來，你快點！”

秋小落見著林默這般模樣，早已知道林默的大限就快要到了，也不知道白景題究竟能不能救得了林默，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白景題聽到秋小落的呼喚，走進來一看，也嚇了一跳：“這個人……”

林默中毒的時間已經拖延了很久，若不是他底子好，恐怕早就死在落雁沙的毒素之下了，現如今雖說他還在呼吸著，可任誰一看也知道，林默時日無多了。

“你幫幫他，如果你救不了他……我也認了。”秋小落看著林默的境況如此糟糕，一時間也失去了主心骨。

鳳輕鴻輕輕牽著秋小落的手，給她以安慰，道：“別擔心，他不是一般人，一般的毒又怎么會輕易要了他的命？”

“落雁沙乃是當世劇毒，中者無救，少莊主安慰人好歹也找個像樣的理由。”白景題嗆了鳳輕鴻一句，隨后就走到了林默的床邊，揮手道：“你們都出去。”

秋小落的目光一直追隨著白景題，這會兒聽到白景題這么說，她非但沒有離開，反而有些狐疑地看著白景題：“我不相信你。”

“怕我害他？”白景題挑眉反問。

“是。”秋小落毫不避諱。

“那你就怕著吧。溪淺，我們走。”白景題一聳肩，居然說走就走。

白溪淺攔著白景題，目光懇切：“景題哥哥，你答應過秋姐姐要幫她救人的。”

白景題拍拍白溪淺的腦袋，意有所指地說道：“是，我是答應過，可是人家不相信我，既然人家不相信我，那我何必幫他救人？”

“景題哥哥，這是不對的。景流哥哥也不希望你成為一個言而無信的人。”白溪淺一根筋軸著，死都不肯放過白景題。

白景題有些無奈地看著白溪淺，稍稍嘆了一口氣，說道：“溪淺，如果他們不相信我，我沒有必要幫他們救人。落雁沙劇毒我的確能解，可成功率本就只有一半，這些人若是不相信我，到時候出了什么事，全都推到我身上，那豈不是害了青丘？”

“可是……”白溪淺嘟著嘴。

“白公子，你動手吧，我們出去就是了。”秋小落到底松了口。

白景題看著秋小落，冷笑著：“怎么，不怕我害死他了？”

“你沒有必要害他，若是連你都救不了他，他抗不過兩天就要死了。”秋小落冷靜下來之后，自然而然理清了其中的順序，關切則亂，她被擔心沖昏了頭腦，這才冒犯了白景題。

白景題呵呵一笑，那笑意尚且還掛在嘴邊，他就已經一揚手，說道：“那就別廢話了，各位請吧。”

秋小落朝白景題拱了拱手，道了聲麻煩了，這才率先推出去。

她這一走，其他人也就跟著離開了。

衛宵燭領著其他人在水榭臺坐下，雖說曲水流觴，可在座眾人除了秋離之外，并沒有人有心情飲酒作樂。

秋小落的目光就像是黏在了水榭閣一樣，一動也不動，連水也顧不上喝，就那樣死死盯著水榭閣。

“小落，別看了，林默的毒素不是那么容易拔除的。”鳳輕鴻見秋小落這樣，心中隱隱有些擔憂。

秋小落笑了笑，目光仍然黏在水榭閣中：“輕鴻，你說，為什么我覺得自己越來越不像自己了？曾經我天不怕地不怕，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可現在，我會為了林默而這么憂心忡忡，這根本就不是秋小落，不是我。”

“九州大陸以實力說話，對不對？你會說是的，可我想告訴你，不是的。”鳳輕鴻說著，同時看了一眼對里面生死狀況渾然不在意的秋離：“這個世界的確強者為尊，可不代表越強的人就越能受到尊敬。我爹算是一個能力很強的人了吧？他被人尊敬理所應當，那么我呢？我有什么力量？我不過就是一個凡夫俗子，可無論到哪里，別人都會敬我三分，不會因為我一點武功不會就看低我。”

“你是玄焰山莊的少莊主。”秋小落悶悶回答。

“這不是主要因素，最主要的原因是，我鳳輕鴻是個好人，而且是個愿意幫助所有求上門來的苦命人的好人。這世界若是一切都以強弱說話，那么早就亂套了。咱們在座這些人，有誰能夠打得過林默的？”

鳳輕鴻的目光一個個掃了過去，秋離與南宮冥都搖了搖頭。

“林默被人追殺，可他的確是一個比催盞還要更厲害的人物，如果以強者為尊，林默當是這九州之地最頂尖的人物之一，可現實如何？現實是，他被人打得不得不躲在這皇宮之中。小落，你生長在秋家，腦海里都是秋家家主給你灌輸的思想。他跟你說，這個世界只有強者才有資格說話，可是他卻沒有教你，只有善與愛，才是一個人的立命之本。”鳳輕鴻說到這里，站起身子，走到秋小落的面前，俯下身子輕輕親吻了她的額頭。

“我很高興，你生長在秋家，卻沒有是非不分，卻仍然會為了朋友而舍身犯陷。那個秋池，還有秋育，他們是什么人，他們全然不顧是非黑白，走向了歧途，可秋家仍然以他們為驕傲，這是秋家的不幸。”

秋離聽鳳輕鴻幾乎都快把秋家給數落的一無是處了，終于有些坐不住，一下把手上的杯子給頓到了桌上：“少莊主，我秋家人秋家事，與你無關，更輪不到你來教訓。”

“秋公子如此說，那么，還請秋家把我弱桐姨還回來。穆弱桐是我玄焰山莊的人，嫁入你們家誕下小落之后，下落不明，秋家本就有責任，既然玄焰山莊管不得你秋家的事情，那么秋家也別想染指我玄焰山莊的人。”鳳輕鴻難得正兒八經地說著話，語氣冷冽，隱隱有些家主的風范。

秋離冷笑一聲，看著鳳輕鴻的目光里滿是鄙夷：“穆弱桐嫁給秋家，就是秋家的人了。”

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