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顏的臉就像是火山噴發之后損毀的地球表面，非但坑坑洼洼而且色塊不均，整張臉上除了眼睛嘴巴鼻子還算是勉強能看出來之外，其他部位就像是上帝隨手抓了一把砂石混了水隨便貼在他的臉上一般，要多可怖就有多可怖。

“秋離，你知道他曾經長什么樣？”秋小落從最初看到這張臉的震驚當中緩過來之后，馬上就察覺到秋離方才所說的話里的另一層含義。

他說的是，你居然毀容成了這樣。那也就意味著，秋離見過尚未毀容的無顏。

秋離嘴角微微揚起，指了指南宮冥和鳳輕鴻，說道：“不只是我，你，少莊主，南宮公子，你們都曾見過他。”

秋小落怔了怔，馬上將無顏的身份定位在了逍遙游門人和玄焰山莊莊人之上。

他們這一行人實際上很少能一直待在一起。若不算秋離，他們在一起的時間還算長，可若是加上秋離，那么這個地點和人物范圍，便馬上大幅度縮小了。

秋離與他們幾人一同會面的時間只有三次。一次九州大會，一次她與鳳輕鴻定親，最后一次便是在這滿城花。此時此刻，無顏早就毀了容，那么能夠追溯到他們都在場的情況，也就只剩下九州大會和她的定親宴了。

到底是哪一個，秋小落的心里卻沒有了底。因為這兩個時間段都沒有發生特別讓人驚奇的事情。要真的說有，九州大會上藥王谷的弟子離奇死亡算是一件，鳳輕鴻被白叔襲擊算是一件。除此之外，也就沒有多余的事情發生了。

“九州大會還是我與輕鴻定親之時？”秋小落在心中權衡比對再三，只覺得這兩次的人重合非常厲害，尤其是她定親的那一次，更是人山人海，但凡九州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幾乎都來了。哪怕是皇室都派特使提前送了一對玉如意過來。

在這兩個大場面當中去找一個現在早就毀了容的人的本來面目，秋小落自覺自己是做不到了，只能求助于秋離。

秋離高深莫測地笑了笑，待要開口，秋小落已經截斷了他的話頭：“得你別說了，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天機不可泄露是吧？”

秋離點了點頭。

“秋離，不是我說，你現在真的，比我這個真神棍還要更像是個神棍了。”秋小落心說在現代的時候她還會偶爾兼職擺擺攤算算命，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你今天印堂發黑之類的，那些神棍的本事她多多少少都會一些，可現在看起來，秋離的境界可比她高多了。說什么都是模棱兩可的，真要遇到別人追問了，統一一句天機不可泄露，讓你問也不是，不問也不是。

秋離但笑不語。

鳳輕鴻與南宮冥則早就對視一眼，各自坐了回去，倆人埋首沾了點酒水在桌面上不知道寫寫畫畫些什么東西，秋小落在鄙視完秋離之后，猛地驚覺這倆人居然都在寫著什么東西，頓時好奇心大起，走了過去。

倆人面前的桌面已經被酒水滿滿當當占據了不說，而且看起來這一小片地方已經被他們重復寫了起碼有三四遍了，那些酒水痕跡早都混到了一起，饒是秋小落再如何火眼金睛，都看不出來這倆人到底寫了什么玩意兒。

倆人的心思也似乎全然撲到了寫這些鬼畫符之上，連秋小落走過來了都不知道，還在那里寫寫畫畫。秋小落耐著性子看著這倆叔侄，活活畫空了一壺酒之后，鳳輕鴻和南宮冥居然同時一拍桌子：“知道了！”

秋小落被這倆人全然同步的動作和聲音嚇了一跳，她捂著胸口沒好氣地看著倆人說道：“知道什么了，這么大呼小叫的。”

“我們知道無顏是誰了！”倆叔侄又是異口同聲。

秋小落嘴角抽搐：“你們倆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當然是真的。”鳳輕鴻與南宮冥斬釘截鐵地說罷，居然一同走到了無顏的面前，指著被秋離控制著的無顏說道：“你是劉禮，對不對。”

此話一出，秋小落的下巴差點被驚得掉了下來，她剛想狠狠噴一頓這倆口無遮攔的叔侄，卻在開口的那一瞬間看到了秋離眼底一閃而過的欣慰光芒，好好一句放你們狗屁就這么被她咽了進去。

“放你們……你們……確定？”

秋小落這一下急剎車差點沒剎住，險些就罵出口了。

倆人一同點頭，說道：“可以確定，一定是他。”

“理由呢？”秋小落從見到秋離眼底那一閃而過的目光之后，就基本可以確定，這倆人并非信口雌黃胡說一通了。可就算是九州大會，來參加的人也何其多，茫茫人海，他們怎么就能確定無顏就是劉禮呢？

“其實很簡單。”鳳輕鴻率先開口說道：“首先，秋公子其實與我們唯一一次正兒八經的見面是在九州大會，而不是玄焰山莊。別忘了，在玄焰山莊的那一次，連小冥都只是打了個照面就下去了，更不要說秋家的人了，所以我一開始就把目光鎖定在了九州大會的參與者身上。”

鳳輕鴻說到這里，看了看南宮冥，南宮冥便接著往下說道：“九州大會上，我們每個人都代表著不同的勢力，可我們同時也有一個相同的身份——參賽者。而且我們還有一個相同點，那就是我們幾乎都闖過了最少前五輪的考驗，甚至，沒記錯的話，三嬸兒和三叔是在半決賽的時候被淘汰掉的吧？既然秋公子方才說我們所有人都認識，而偏偏我們身上有這么多相同點，我便將目光放到了有資格競爭半決賽的那些人身上。”

“劉禮是逍遙游的大弟子，功力匪淺，他的晉級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且我可是有過目不忘的本事的，劉禮的身形跟無顏非常相似。當然，這世上看身形，相似的人應該不少才是，在列舉出那些有資格爭奪半決賽資格的人員名單的時候，我的腦海里突然出現了一件事：朱客曾經利用死掉的劉禮詐尸騙了我們一把。”鳳輕鴻說道：“雖說后來被我們揭穿了真面目，可那時候朱客可是完完全全化成了劉禮的模樣。試想一下，那時候的朱客，如果戴上了一個鐵皮面具，是不是與現在的無顏幾乎一模一樣呢？答案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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