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睨了秋小落一眼：“看來四百多年時間過去，九州上的人早就忘了我林某人的存在，呵。落落，爹告訴你，爹當年是何等令九州聞風喪膽的人物。”

秋小落心說我能不聽么？可一看林默的表情里竟然有一絲雀躍和期待，秋小落突然就心軟了。這人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女兒，顯然是很高興獲得這樣的親情吧，不管秋小落親不親近他，林默都是發自內心高興的。

出于這樣的心情，秋小落點了點頭，貌似高興地問道：“您當年是怎樣的人呢？”

“爹當年有個綽號，叫閻羅。”林默說出了自己的江湖諢名，秋小落渾身一震。九州閻羅，這個名號她是聽鳳鳴提起過的，如果鳳鳴沒有說錯的話，這人可是九州第一大魔頭，妖皇陌焚最大的污點不過就是帶領妖族反抗天尊罷了，可九州閻羅不同，他是個殺人如麻的貨色，聽說閻羅在江湖之時，人口銳減百分之三。

秋小落看著林默的目光都染上了一層陰霾。這種人真的會有所謂的親情可言么？

“看來你是聽過的。”林默明明很是年輕的面龐上閃過一縷自豪，顯然在他眼里，能夠讓所有人聞風喪膽，是一件極為自豪的事情。

“可是世人都說閻羅是一個大魔頭……”秋小落思慮再三，到底還是把大魔頭這幾個字給說了出來。

林默聽了不但沒有震怒，反倒格外高興：“爹的確就是一個大魔頭。不但如此，爹也從未喜歡過你娘。與你娘在一起只是為了讓她誕下你，然后讓你擁有能夠承載鳳凰力量的血脈。”

“……”秋小落聽了這番話，竟然不知道應不應該替穆弱桐感到高興。高興者，穆弱桐的情商并沒有問題，不高興者，她所謂的母親居然被林默這樣的人給利用了。

“世上需要一個能夠承載鳳凰血脈的人，而你就是應運而生的。”林默說著這番話的時候，看著秋小落的目光就像是在欣賞一件由他親手雕琢的藝術品：“爹很高興，你是如此的完美。”

秋小落忍不住鎖眉，對林默的爹啊爹的稱呼感到分外不爽：“就算我是你的女兒，也只不過是你單方面承認的，我并沒有承認。”

“承認與否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林默唇角一彎：“長夜漫漫，不如你就陪我一起閑談到天亮吧。太多年了，我孤獨太多年了、上一個陪著我一起暢談的人，還是你的母親。”

可你卻不愛穆弱桐。秋小落在心里默默說了一句，可現實里，她點了點頭，同意了林默的要求。

與林默交談地多一些，說不準她能獲得一些以前從不知道的情報，而且她也很好奇，林默所說的她是應運而生的，必須承載鳳凰之力的人，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好在林默或許真的是糊涂過頭了，或者說是開心過了頭，對秋小落竟然毫無保留，在與他的絮絮長談之中，秋小落知道了不少曾經不知道的事情，比如鳳凰實際上也是每隔百年就會墮世一只的，然而尋常的鳳凰墮世并不能找到宿主，因此墮世之后，它們就會在地面上死亡，最后化成無數飛鳥，失去屬于鳳凰的記憶，泯然眾人矣。這就是鳳凰的一種涅盤。

還有一種，則是跟前一個完全不一樣的。鳳凰墮世后會尋找到宿主，從此與宿主血脈相生，一定程度上說，宿主就是鳳凰本身，而鳳凰并不會操控宿主的身份和記憶，最后化入宿主的血脈之中。

秋小落體內的墮世鳳凰就是這樣的，而且更讓秋小落感到驚詫的，是林默的另一番話，他說秋小落體內的墮世鳳凰實際上是天尊的坐騎——火鳳凰。

這個話一落到秋小落的耳中，就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鳳輕鴻是天尊的分身已經是一間夠讓她郁悶的事情了，現在更郁悶的來了，她體內共生的鳳凰居然是天尊的坐騎。如果所言非虛的話，作為共生體的她，可以基本等同于是天尊的坐騎了。

他們倆怎么這么倒霉，都跟天尊扯上關系了？

秋小落的臉色垮塌地有些厲害，林默看在眼里，不由得彎唇微微一笑：“這沒有什么不好的，火鳳凰是幾乎可以獨步天下的獸仙，否則也不會成為天尊的坐騎，它與你共生，你才有可能在未來殺了我。”

“你真的這么想死？”秋小落見林默再次提到了死，不由得皺了眉頭。

“并非我想死，而是就這么規定的，小落，爹最后一定會死在你的手上。”林默說這番話的時候仍然沒有一絲遺憾和害怕，就好像死亡的到來是一件很順其自然的事情一般。

秋小落從這點上說，還是比較敬佩林默的。畢竟一個不怕死的人，才能無所畏懼，所向披靡。她怕死，所以她才會落到與飛僵同歸于盡的地步。

“如果你真的是我爹，如果哪一天真的到來，或許我會留你一命。”秋小落說這番話的時候，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從武力值來看，她就像是個剛剛出新手村的人，林默不一樣，這明顯是滿級大號，虐她這么個萌新簡直是一件比捏死螞蟻還要簡單的事情。

“天不假年，你如何能留住？有這份心，我就很高興了。”林默擺了擺面具的位置，將面具重新固定在臉上。

“你的臉是怎么了么？為什么要戴面具？”從露出的半張臉看，林默絕對算是一個好看的人，可這么好看的人居然該了半張臉，半面妝下，再好看的容顏也看得不那么真切了。

林默聽到秋小落問他這個，眼睛一瞇，那好似蛇一樣的目光停留在秋小落的臉上，令她感到陣陣寒意。

“你做好準備，我可以給你看。”林默似乎不打算以這樣的面目永遠面對秋小落，他的目光都留在秋小落身上良久之后，總算收了回來，同時他的手伸到了腦后，只聽得疙瘩一聲，鎖扣被他給打了開。

秋小落盡量保持目光平靜，看著林默，看著他解開面具，面具下的那張臉，猙獰的模樣嚇了她一跳：“這……這臉……”

“害怕了？”林默將面具往身邊一放，指著自己常年被面具遮蔽的半張臉，笑容詭譎：“這些傷痕，每一道都是你母親留下的，是我欠她的，所以就不曾治療了，只當是一種紀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