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酸痛……
邱落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全都不聽使喚了,就是稍稍動彈一下,都疼痛難當。
她明明引動了鳳凰心火,不是應該死了么?為什么還會這么痛苦地活著?
邱落伸手忍不住擋在自己的額頭上,那種奇怪的體溫,馬上讓她反應過來:她發燒了。
“退燒藥……給我來點退燒藥。”邱落只覺得虛弱得不行,張嘴說話,干裂的嘴唇便絲絲開裂,聲音嘶啞,卻又稚嫩。
這不是她的聲音!
邱落將放在額頭上的手移到眼前,定睛一看,心底竄起一股寒意。
怎么回事?為什么她看起來像是個小孩子?
她用自己小號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巴掌大小,摸了摸胸部——一馬平川。邱落終于確認,自己似乎變小了。
不,不對,不是變小了。四周的裝潢根本就不是在21世紀,那種只有在古裝劇里才會出現的銅鏡,現在就有一面,安安靜靜地躺在她身邊。
她,邱落,鳳凰心血傳人,m市最有名驅魔師,因為點燃了鳳凰心血,穿越了?
老天啊,你開什么玩笑?鳳凰涅盤不是應該獲得重生么?怎么她這一涅盤,還涅盤到風馬牛不相及的古代了?
而更悲催的事情是,她穿越過來的這個身子,高燒起碼四十度,嘴唇都燒裂了。
邱落明白了自己的處境是不可能有退燒藥這種東西了,便非常干脆地咬開了自己的指尖,擠出兩滴鮮血,滴入口中。
十分鐘過去了,邱落絕望的發現,鳳凰心血居然失去了效果。她自小百毒不侵的體質,正式跟她說再見了。
她是誰?她應該怎么辦?如果沒有藥物,在這種高燒之下,她估計撐不過今晚,就要重新去見閻王了。
邱落躺在寒意森森的地上,喘著粗氣。無論如何,她必須先想辦法找到一點水。
她撐起虛弱得幾乎站不穩的身子,卻又一個趔趄,重新跌到了地上,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了身邊的那面銅鏡,一時間,有什么東西瘋狂竄入她的腦袋,無數如同幻燈片一般的場景在她腦海里快進播放,最后定格在了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女孩,趴在銅鏡身邊,哭著失去了呼吸的場景。
邱落幾乎在那一刻就確定,這個死去的小女孩,便是現在的自己。
她,邱落,現在的名字,叫做秋小落。
秋小落???
邱落心中一驚。她記得,那個從紅盒子里逃出來的飛僵,見到她的第一眼,就喊她秋小落。
世事居然如此湊巧,她居然從邱落,變成了秋小落,變成了飛僵口中的那個秋小落?
她跟這個秋小落,該不會有什么匪淺的緣分吧?
不,不對,聽那個飛僵說,秋小落好像能力非常強悍,絕不是她這種狗頭驅魔師能比的。更何況她剛才咬破手指,想利用鳳凰心血治療高燒,都不起作用,想來秋小落應該不是鳳凰心血的傳人。
或許只是長得像吧。
邱落受到這一波刺激,手腳的束縛似乎輕松了許多。她爬起來一把推開有些漏風的木門,外面呼嘯著的大風夾雜著狂雪涌入室內,拍了邱落一臉。
邱落俯下身子從地上捧起一團雪,也不管干不干凈,直接放入口中,含化了之后便吞入腹中,如此五六捧雪入肚,干渴的感覺才稍有緩解。
她顫顫巍巍地挪到不著風雪的地方,開始細細梳理那些突然涌入腦海中的記憶。
知道現在的具體情況,或許會對找到治病的藥物有些許幫助,單憑硬撐,她絕對會高燒燒死自己,邱落對此很有信心。
這個小女孩叫秋小落,今年十歲,是九州第一修仙世家秋家的庶出小姐。
秋小落根基不佳,連秋家最基礎的修仙法門都無法理解,在這個以實力論英雄的大家族之中,她的地位漸漸地如同粗使婢女一樣,令人不堪。
父親,哥哥,姐姐,沒有人肯承認她這個秋家小姐。在確定秋小落這輩子不可能為家族爭光之后,五歲的秋小落被扔到婢女房,跟著侍女們一起洗衣做飯,一晃就是五年的光景。
這幾天臨近新年,家家戶戶都忙碌起來,準備過個好年。秋家作為第一修仙世家,不但要過年,還要祭祀先祖。
去祠堂布置,便成了秋小落的任務。然而秋小落在布置祠堂的時候,失手打翻了一個燭盞,燭火將一個蒲團燒出了一個小小的洞。
這么一個小小的失誤,被同宗七哥抓住便不肯放手了。
早就認為秋小落降生在秋家根本就是丟人現眼的哥哥姐姐們,三三兩兩湊了上來,罵她是廢物,罵她就是來敗壞秋家門風的,罵她根本就是蓄意想要燒毀祠堂的。
種種罵聲不絕于耳,棍棒相加,全都落在秋小落十歲的身軀之上,直直把她打得奄奄一息,這些血脈同宗的兄弟們才放過她。
秋小落拖著渾身酸痛的身子,挪回自己的住所之后,就病倒了。
高燒連日不退,本來跟她住在一起的寧安,也被指派到別的地方暫時居住,說是大人們說貼上她,晦氣。
一直沒有得到藥物的醫治,三天后的夜晚,秋小落摔倒在銅鏡邊上,帶著無數委屈和不甘,停止了呼吸。
邱落從這些記憶之中,感受到了秋小落的痛苦和仇恨,還有她的堅韌。
即便被人打得及近殘廢,身體高燒不退,直到死亡之前,秋小落都沒有喊過一聲疼。這個十歲的小女孩,遠比別人想象得更加堅強。
她既然借用秋小落的身體重生了,那么,這一世,她邱落,便是秋小落了。
祠堂!族長在那里,她要去那里討藥。
繼承了秋小落所有的記憶之后,邱落明白了自己的去向。找到族長,她就有一線生機。
四肢百骸傳來的痛感讓秋小落每走一步,都忍不住哼一聲。本就因為高燒和連日不進食的身體,在這種痛苦的驅使下,更加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