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儀提筆便龍飛鳳舞地寫下了一張藥膳單子,直把太后看得目不轉睛,生怕錯過了任何一個細節。
在一旁等侯著的太監見沈月儀神采奕奕地放下毛筆,不禁十分好奇,這位不得厲王寵愛的王妃究竟有何本事,能夠把太后娘娘哄得團團轉。
拿起藥膳單子,大致地掃了一眼,全都是他從未聽過和吃過的東西,像什么百合蓮子漿以及綠豆湯之類的。
恭敬地把藥膳單子遞給太后,便默默地退到了她的身后去,旋即又抬眼偷偷地打量起沈月儀來。
眼前的人十分不起眼,偏偏腦子里裝的東西都是稀奇古怪,前所未聞的,也怪不得厲王殿下和太后娘娘都要對她另眼相看。
“這些就是所謂的藥膳么?哀家看著也沒什么特別之處。不過你這百合蓮子漿還有綠豆湯,聽起來好像很不錯,就是不知道吃起來味道如何。”太后大致掃了兩眼,便笑瞇瞇地放下藥膳單子,向沈月儀詢問起來。
明明就對她的藥膳單子很感興趣,卻非要裝成端莊嫻淑的模樣來,這個太后倒也真是個老頑童。
當然想歸想,沈月儀嘴上卻忙不迭地回應了太后:“皇奶奶若是覺得喜歡,我現在就下去做給你嘗嘗。”
等的就是沈月儀這句話,太后自然是沒開玩笑地點頭道:“既然你如此有心,那哀家也不好意思拒絕你。李公公,你帶厲王妃去御膳房,讓她給哀家做百合蓮子漿來。”
正在太后身邊打盹的太監一個激靈反應過來,于是就迅速地跑到了太后的面前,一邊向她單膝跪下,一邊脆生生地喊到:“奴才謹遵懿旨。”
皇宮的御膳房中,大多都是些男人。猛然看到李公公領了個女子進來,都不由得看直了眼,連手上動作也緩緩地停了下來。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李公公看他們露出失魂落魄的模樣,不禁蹙眉,尖著嗓子斥責道。
他們整日埋頭于灶臺之間,都是沒怎么接觸女人的。好不容看到李公公領著一個還算標志的女娃娃進來,怎能不亂了心思?
“李公公今兒怎么有心情過來,可是太后娘娘有什么要吃的?”其中一個胖墩墩的腦子,看起來像是廚房的管事,跑出來諂媚地詢問李公公。
廚房里十分悶熱,李公公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了汗珠。還有一些廚子正在炒菜,脆響聲在耳畔不斷回旋,各種調料和菜品的香味兒在空中匯聚,惹得人五官盡開,口水一時忍不住飛流直下三千尺。
“這位是厲王妃,今日來此是想借用御膳房一用,給太后娘娘做藥膳。”李公公盡量簡短地介紹了沈月儀,然后將御膳房眾人凌厲地掃了一圈,見他們都噤聲不語,覺得很是順心,便得意洋洋地笑出聲來。
“太后娘娘親自交代了,你們待會兒都要聽王妃的指揮,她讓你們往東,你們就絕不能往西。”李公公向來會狐假虎威,能在人前得意就絕不藏著掖著。
沈月儀看出來御膳房的大廚們似乎挺不服氣他的,于是出來打圓場道:“哪有公公說的那么可怕?本宮只是需要一個灶臺,以及兩名大師幫襯些,就已經足以。”
看沈月儀都發話了,李公公再怎么作威作福,也只得收斂:“王妃說得是,奴才也是關心則亂。”
在沈月儀這邊服軟之后,便一本正經地對大廚們悉心囑咐起來。最后也實在是覺得尷尬,就留下沈月儀獨自待在御膳房了。
“奴才斗膽,不知王妃口中的藥膳究竟要如何做得?這御膳房主管少說也當了二十幾年,還從未聽說過藥膳。”先前那個胖墩墩的廚子,此刻正在摸著后腦勺一臉匪夷所思地望著沈月儀。
其實沈月儀并沒有想到,這里連百合蓮子漿和綠豆湯沒有,她也算是瞎貓撞上一只死耗子,有幸得到了上天的垂憐。
“請師父幫本宮準備一些原材料,太后現在估計也等得著急,藥膳就等本宮一邊做一邊在告訴你,如何?”沈月儀并不想浪費太多的時間在耍嘴皮子上,干脆就轉移話題并且還把太后拿出來當做擋箭牌。
廚房的眾人都圍著沈月儀轉圈圈,親眼看著她做出一碗百合蓮子漿,聞著新鮮玩意的淡淡香味,一群粗糙漢子的臉上都忍不住露出沉醉的表情來。
看到他們皆是這樣向往,沈月儀也就放心了許多。沒想到她多年未曾下廚,下廚后卻還是寶刀未老。
沈月儀抬眼瞥了暼還在冒著熱氣的百合蓮子漿,秀眉不禁微蹙,同時扭頭對離她最近的一個小廚子懇切地請求道:“麻煩你去打盆深井水來,本宮需要將這碗百合蓮子漿冷卻。”
小廚子聞言立即飛奔出去,像是恨不得在背上插上翅膀,將沈月儀要的東西立馬給她捧過來。
等百合蓮子漿冷卻下來,沈月儀先讓幾位御膳房中資歷較老的廚子品嘗,直到他們紛紛都連聲說妙,贊不絕口的時候才徹底地放下心來。
“諸位都是數一數二的大師,本宮剛才是如何做,想必你們也都看得一清二楚,若是一會兒太后覺得喜歡的話,你們日后大可自行做出來。”沈月儀輕聲提點道,他們大多都是久居深宮的人,自然能聽得懂她話里面的深意。
眾人連連稱諾,有人就壯著膽子,讓沈月儀能多教練他們做藥膳。沈月儀來者不拒全盤接收,說日后進宮看太后便會教他們做藥膳。
太后服用后覺得神清氣爽,看人時的眼神也清亮許多。她一口氣喝了一大碗,要不是沈月儀攔著不許她貪嘴,估計還會喝上三大碗才肯罷休。
“月丫頭聰慧,比起你姐姐來倒是讓哀家省心許多。”太后別有深意地拍了拍沈月儀的手背,李公公眼尖,立即朝身后杵著的丫頭使了個眼色。
那丫頭當即就上前兩步,走到沈月儀面前半屈著膝,手里頭端著一個托盤,高高地舉到了沈月儀的面前。
“哀家也沒別的意思,這一百兩黃金就賞給你意思意思。畢竟王府不比家中,很多事都是需要打點一下才行。”太后示意李公公掀開了托盤上的蒙布,露出了里邊放著一排排金燦燦的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