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你年紀大了,以后再有事,我也不找你的麻煩,我想跟你的兒子們談?wù)劊蛘吖煞质裁磻?yīng)該收回一些了。”
韓千里見他嚇成這樣,心里有些報復(fù)的快感,只是想到自己目的已達到,也不用再繼續(xù)了,點到為止。
大伯張著嘴想說什么,小伯已經(jīng)撲上來,挽著他的手道:“回去吧,這是年輕人的天下了。”
說完,攙扶著大伯往外走去。
他們兩個最大的領(lǐng)頭人都偃旗息鼓了,那別的人更沒有留下的意義。
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臅h室一下子空了。
趙紫玉見所人走了,才摟在了韓千里的后背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臉貼著她的背,一時沒有半句話。
就那么靜靜的靠在他的身上。
韓千里手里的煙一直冒著白煙,嗆得趙紫玉咳嗽了幾聲。
韓千里將煙扔在了地上,用腳踩上面擰著腳道:“你們,你們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她沒有回答,只是在他的背后點點了頭,然后雙臂收得更緊的抱著韓千里的后背。
“我……我想知道我究竟是誰。”
趙紫玉的雙手慢慢的松開,她抬起頭,不敢去看韓千里的表情,只是垂著頭,一語不發(fā)的站在他的身后。
血緣的關(guān)系一旦被懷疑,所有的事情就會不對。
那些之前的種種不好,種種的細小事情就會被拿出來放大數(shù)倍。
S城的上流社會里,韓千里成了一個人人談及起來就有說不完的話題。
從他的出身,到他的妻子,再到他剛剛死去的母親。
趙紫玉可以忍受的,放在韓千里的身上卻是無法忍受的。
入夜后,他一個人坐在母親的房間里,誰叫也不開門。
或者說他就一直沒有聽到。
“千里,我把飯放在外面了……”
“千里,孩子想爸爸了……”
“千里,我們好久沒有一起跟孩子吃飯了……”
趙紫玉用盡了各種的方法讓對方能出來。
但韓千里像是蒸發(fā)了一樣,沒有半點的回應(yīng)。
終于第三天時,趙紫玉叫人把鎖給撬了。
進到屋里,里面一片黑暗。
趙紫玉想去開燈,從窗臺處傳來一聲低沉的聲音。
“不要開……”
趙紫玉照做了。
他說不要就不要,聽他的,一切聽他的。
果然他很安靜的一個人坐在那里,經(jīng)過幾分鐘后適應(yīng),趙紫玉能在黑暗里看到一個男人的輪廓了。
她輕輕的靠近到他的腳邊,伸手想去摸他。
他一縮,像是受了傷的獸,把自己藏起來。
直到趙紫玉跪在他面前,頭倚在他的膝蓋上,他才慢慢的伸出一只手,搭在她的臉上。
“我是不是很沒有用?”
“不是,你是我見過最出色的男人,沒有之一。”
“我是說,我他她媽需要自己的母親豁出命去,才能保住現(xiàn)在所擁有的一切,是不是很孬種。”
趙紫玉握著他的手,輕輕的吻了一下。
“你值得我們那么的愛你,千里。”
韓千里聽到這句,不知道為何淚水在黑暗里滑落了下來,一滴正好掉落在趙紫玉的手背上。
“我不相信命,可是這次不得不信了。”
韓千里低下頭,身子從窗臺處移開,人一下子攤坐在地板上。
“千里。”趙紫玉撲到他的懷里,緊緊的摟住他。
這個像山一樣的男人,從來就不會示弱的男人,第一次在她的面前表現(xiàn)出他的軟弱。
“千里,一切是玉驕龍弄出來的,我們不要放過這條毒龍。”
趙紫玉試著將韓千里從無盡的自責(zé)中解救出來。
她想要是轉(zhuǎn)移注意力有用的話,那就用仇恨的方法來吧。
韓千里深深的嘆著氣,慢慢的把身體放平在地上,像一灘泥一樣的貼在地上:“我不是韓國家的兒子,我拿什么跟對方斗?”
“你不是韓家的,那你也是葉家的兒子,你是夫人最驕傲的兒子。”
趙紫玉撫著韓千里的額頭,只覺得燒得滾燙,她立即爬起來往外跑。
“于嫂拿感冒藥來,請醫(yī)生過來。”
……
韓千里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像是被抽去了脊柱一樣。
他從不相信到相信,只用了一天。
自己真的不是那韓湘鋒的兒子,因為他知道那電話里說話的是曲院長,但在曲院長后面一定有人在威脅他。
那個人不會是別人,只有阿忠了。
這個拿自己當(dāng)兄弟的人,不惜冒險的把事情給隱瞞了下去。
就連趙紫玉,一直對于跟自己結(jié)婚變得小心翼翼,而且能拖就拖。
她是為了保住自己的一切,那種被玉驕龍欺負得死死,自己卻無從知道的挫敗感讓他極為的絕望。
他覺得自己無法破這個局。
因為假的真不了,永遠的真不了。
當(dāng)自己被抬上床,趙紫玉往他的嘴里塞藥物時,他一動不動的不想吞下去。
趙紫玉急了,阿忠一下了揪起了他,用男人方式?jīng)_他吼了一句:“韓千里,像個男人一樣。”
韓千里眼皮都沒有動,就睡了回去。
他不想做事,不想醒,或者說他想安靜的這樣。
哪怕是發(fā)燒,身體上的痛永遠不及他心里上的傷。
過了一會,趙紫玉將伯賢與仲雯領(lǐng)了進來。
兩個孩子搖搖晃晃的爬上床,又撲到韓千里的眼前,一個手用力的扯他的胡子,一個騎在他的身上一跳一跳的說:“騎大馬,騎馬。”
韓千里的身上一團軟軟的,孩子們玩得很歡。
過了一會,伯賢哭著大叫:“爸爸……爸爸……”
他哭得撕心裂肺好像是韓千里出了什么在問題一樣。
妹妹仲雯見他哭了,也跟著哭。
趙紫玉坐在一邊直掉眼淚。
“媽媽,爸爸跟奶奶一樣睡覺……爸爸……爸爸”
孩子們哭得一抽一抽的,雙眼的淚像是下雨一樣掉在了韓千里的臉上手上身上。
韓千里終于也跟孩子們一樣,他哭著將兩個孩子摟在懷中,不斷的親著孩子們。
“咦!爸爸醒了……”
伯賢先發(fā)現(xiàn),他捧著韓千里臉盯著看了一會,單純又清澈的眼終于有一些肯定的光。
“吃藥!”
趙紫玉趁他心情好轉(zhuǎn),捏著他的下巴用力的把藥塞進去。
果然,他沒有再抗拒的把藥干咽了下去。
孩子們破泣為笑的圍坐在他的身邊,一個個的爬在他的身上,高興起的又叫又跳。
幾天后,玉驕龍現(xiàn)度來訪。
這次他走得很快。
因為他只是把一張相片扔了韓千里面前。
“聽說,這個女人曾經(jīng)送了一個孩子到韓家。”
韓千里看都沒看,將那照片扔進了垃圾桶里,什么東西對自己來說都沒有意義。
韓夫人才是自己的母親。
那玉驕龍并不在意。
“你不想知道我為什么一直跟你過不去嗎?”、
“不想。”
韓千里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玉驕龍指著他們家的全家福。
“我以前也可以擁有這個,但是我的人生卻因為我的母親死才換來玉氏這個姓。”
韓千里掃著那一臉奸相的玉驕龍,他不再是那個清高的學(xué)者,只是一個虛偽的小人。
“你媽死時,是不是一直后悔生了你?”
玉驕龍的臉抽成一團,那是他心中永遠的痛。
“那天,我二十六歲,我去問自己的媽,為什么我不能成玉氏的孩子。”
“因為你本來就不是正房生的。”
“錯。”玉驕龍大笑道,“只因為我的母親沒有足夠多的錢。我們玉氏結(jié)親,從來要看女方有多少錢,能給玉氏帶來多的利益。”
韓千里冷眼掃著他:“那你當(dāng)初就不應(yīng)該娶趙紫玉,她沒有后臺。”
“不對呀,你錯了。”玉驕龍一臉怪笑的說,“我只有娶了她,才有機會贏你,這一點我的父親是同意的。”
說到玉老爺,韓千里挑著眉頭道:“你不怕壞事做多了,有人來找你的麻煩?”
玉驕龍:“我只怕事做得不絕,會有后患。”
韓千里站起來,他這一段時瘦了很多,但從那件事后,他再也不怕黑了。
也許小時候的陰影,隨著韓夫人的過世,慢慢的就淡了。
“我想過了,我們以后還會接著斗的。”
門外,兩個孩子沖出進來,一個男孩子一個女孩子。
這是玉驕龍第一次親眼看到他們。
以前他從來沒有正經(jīng)看到過。
男孩子長得像韓千里,一臉冷傲不太理人。
女孩子親切而愛笑,看著像個天使一樣,眼睛也像韓千里。
他們遺傳了韓千里絕大多數(shù)的基因,漂亮而可愛。
玉驕龍沒有由來的心中有些痛。
這是自己一時心軟沒有做掉的兩個生命,此時正如陽光一樣刺著自己的眼。
“爸爸!”
孩子們親切的叫著撲到了韓千里的懷里。
韓千里驕傲的沖著玉驕龍掃視著,那神情如同我有金礦,你只有錢的表情。
金礦可以不斷得到快樂的財富,錢,只是一堆冰冷的沒有溫度的東西。
過了一會孩子們才上樓,這時趙紫玉從樓上下來。
她打眼就看到了一直陰著臉看著孩子們的玉驕龍。
“你怎么來了?”
趙紫玉明顯很不喜歡看到他,她從下樓一刻起,神情里全是警惕之色,打量猜測著來人的用意。
玉驕龍只是瞟她一眼就覺得自己滿足了一樣。
他已經(jīng)贏了韓千里太多太多可是他一點也不高興。
走到門口,他訕訕的回頭道:“韓千里、趙紫玉你們能過這一劫,只能說韓夫人力量太偉大了,下次不會那么好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