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肉計試過了,苦口婆心的勸說也試過了,那小子就是不依,這讓他一個做父親的威嚴(yán)何在?地位何在?
被他狠狠的瞪了一眼,沈庚臉上依舊毫無波瀾,沒有絲毫要讓步的意思,仿佛整件事情并不在他的關(guān)心范圍之內(nèi)。
沈老頭子掃了他一眼,怒了,“沈庚,我跟你說,現(xiàn)在不是你考不考慮的問題,難道你不考慮,我就會舔著這一張老臉,去顧家給你退婚去?那我沈家的顏面何在?別人又會怎樣看我?我跟你說,涵雪那姑娘確實不錯,人家記得你喜歡喝廬山云霧,特意給你送過來,你這小子,就是不識趣!”
“...”沈庚不語,眼底的神色讓人看不透。
“你倒是給我說說,那么好的一個姑娘,你到底是看不上人家哪一點了?”沈老頭子愣是想不明白。
“”沈庚依舊不語,實際上,他并不是不想說話,只是這其間的緣由,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顧涵雪他不是沒有見過,他承認(rèn),對方可以說是無可挑剔。
或許真是無可挑剔,才是最大的問題。
當(dāng)一個人讓你找不到半點缺點的時候,那么這個人才是最可怕的,因為她從來不會暴露自己的弱點和缺陷。
沈庚的沉默,看在沈老頭子的眼里,變成了無聲的抗拒。
沈老頭子眼色一沉,正聲道:“行了,問你你也說不出個充分的理由,這事兒就這么定了。過幾天約個時間,你們兩個年輕人單獨(dú)見見面,彌補(bǔ)你對別人的留下的印象,進(jìn)展快的話,下周就可以訂婚了!”
這怎么感覺像是在賣兒子?
旁邊的家庭醫(yī)生怯怯地想,感覺到沈庚身上的氣壓驟降,好事的目光又被嚇了回去。
沈庚的表情終于有了一點變化,他輕挑了挑眉,嘴唇微微張著,可是到了最后,他還是什么都沒有說。
想起家庭醫(yī)生說過的話,他還是選擇沉默,省得真的把老頭子氣出什么病來。
從沈家老宅出來,沈庚看了一眼腕間的指針,決定要回家一趟。
回去隨便看看小沈斯也好,這幾天忙得很,一直忽視那小家伙,沒準(zhǔn)沈斯正生著他的氣呢。
事實證明,他的猜測沒有錯。
一到家,那小人兒正坐在飯桌前,乖乖的晃著小腿兒自己在吃飯,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他的存在,但那粉色的小嘴卻撅得老高,小臉鼓鼓的,氣得像一只河豚。
家里總是一個人,來接他上學(xué)放學(xué)的都是司機(jī),現(xiàn)在更是連吃飯都是他自己一個人吃了。
沈斯雖然比一般的小孩子成熟,不哭不鬧,但孩子畢竟是孩子。
哪有不鬧別扭的!
看著大長桌旁那個小小的人兒,沈庚深眸閃過了一絲幽暗的光芒,心里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他示意旁邊的保姆下去,隨后坐在了椅子上。
“怎么?生氣了?”他的聲音異常得溫柔,像是冬日里的一抹暖陽,灑在了心間,暖乎乎的。
可面前的沈斯,像是完全沒有聽到他說話似的,小手抓著小勺子,細(xì)細(xì)的一口一口的嚼著小西藍(lán)花,像極了一只倉鼠。
他不禁覺得有點好笑,但這也充分的說明了,沈斯現(xiàn)在是真的在生氣,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生他的氣。
“在吃什么?爸爸也吃一點好不好?”沈庚的聲音又軟了幾分,小心翼翼的哄著那個小人兒,若是有人在場看到,平日里冰冷如斯的男人竟變成了如此溫柔暖心的模樣,肯定會被嚇掉下巴。
“...”小沈斯照舊一小口一小口啃著西藍(lán)花,視面前的他為空氣。
“臭小子,好好好,爸爸錯了還不行嗎?爸爸不應(yīng)該因為工作忙就忽略你!”
剛才在老宅里任由沈老頭子軟磨硬泡威逼利誘都無動于衷的沈庚,現(xiàn)在沒了轍,破天荒的求饒,估計他這不為人知的一面,除了沈斯,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能看見。
那小家伙整齊的把勺子放到了一邊,終于抬起了眸子,水靈靈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氤氳起了一層水霧,明顯有淚光閃過。
“爸爸,我是不是要有新媽媽了?”他委屈巴巴地說道。
沈庚心咯噔一響,表情有些錯愕。
“那天我放學(xué)看見了顧阿姨了,爺爺還說,過不久就要改口叫媽媽了!”
沈老頭子肯定怎么也沒有想到,自己當(dāng)時無心的一句話,卻在沈斯小小的心靈里打上了一個烙印。
沈庚皺眉,眼底拂過了一絲復(fù)雜的情愫。
一直以來,他似乎都忽略了沈斯的感受,或許是因為他太過懂事,又或許是自己沒能給予他足夠的關(guān)注。
啪嗒——
豆大的淚水順著那小臉落在了桌面上。
“眼淚,憋回去!”沈庚皺眉,抬高了聲調(diào)。
沈家的男子漢,不允許隨隨便便就掉眼淚!
沈斯聽了,抿著小嘴,慌忙的抽了兩下鼻子,想要把眼淚吞回肚子里,反復(fù)幾次不成功后,他干脆選擇放棄,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這若是放在平時,沈庚肯定直接上去就是一頓教訓(xùn),但是此刻,他只覺得心里最柔軟的那一處,好像是被什么狠狠的扎了一下,眸光漸淡。
他伸手,將那哭得稀里嘩啦的小人兒抱入懷中。
一只大手順著那軟軟的短發(fā)輕輕的撫摸著,沈庚柔聲安撫道:“好了好了,別哭了,誰說你要有新媽媽了?爸爸都還沒說話呢!沒事沒事!”
說完,他感覺自己胸膛那哭得熱乎乎的小團(tuán)子的哭聲漸小,一直小手緊攥住了他的胳膊。
良久,沈斯停下了抽泣聲,抬起那雙哭紅的眼睛來。
“你說真的?”
沈斯試探著問道,圓溜溜的眼睛里滿懷著期待。
“嗯,真的。”沈庚勾起了嘴角,順手捏了捏那張小臉。
“你要是說話不算數(shù),我可就再也不理你了!”沈斯不放心,又補(bǔ)充了一句。
“嗯。”
晚飯,是沈庚特意回來和沈斯一起吃的。
偌大的飯廳里,一大一小的身影,倒是添了幾分溫馨的感覺。
“爸爸,她以后都不過來了嗎?”飯桌上,小沈斯開口問道。
“誰?”向來不喜歡在飯桌上的說話的沈庚今天也破天荒的回應(yīng)道。
“就,媽蘇安然。”小沈斯差點說錯,連忙改口,隨后心虛地吐了吐舌頭。
沈庚嘴角的弧度加劇了幾分,笑笑,“怎么?你那么喜歡她?”
“誰說的,我就隨便問問,她不過來就算了。”小沈斯嘟囔了一句,低下頭繼續(xù)吃飯。
看著小沈斯故作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沈庚輕笑了一聲,“家里不是有保姆了嗎?沒什么事的話,她應(yīng)該不會過來了。”
“哦。”沈斯的聲音細(xì)微又清晰,讓人聽著有種寂寥的感覺。
快速吃完自己碗里的食物,沈斯蹦跶著從椅子上下來,“爸爸,我吃完了。”
“嗯。”
得到回應(yīng),小小的身影麻溜的往樓上的房間跑去。
開門進(jìn)門,沈斯坐在椅子上,目光卻始終放在那相冊上,眼里又是一層水霧。
這小子,看來是有心事了。
沈庚擦了擦嘴,起身。
“少爺,不再吃一點了嗎?”保姆掃了一眼,靠沈庚那一邊基本上沒有怎么動過的菜,急切地問道。
“不了,沒胃口。”說完,他轉(zhuǎn)身出門,一輛瑪莎拉蒂消失在了黑暗中。
“事情辦得怎么樣了?”辦公室里,低沉如同大提琴末弦一般的嗓音響起,沈庚冷冷的開口。
“沈少,你那事兒好辦,緋聞流言什么的,我們都找到了,全都是關(guān)于你,和你最近走的比較近那個女人的,那女人叫叫蘇安然!”電話那頭有點雀躍的說道。
“好,你現(xiàn)在即刻就去曝光,明天早上,我要看到成效。”
“...”電話那頭的人驚愕,定格了幾秒,隨后不解的問道。
“沈少,你這玩笑開得有點大了呀!”之前收集自己的緋聞,雖然反常,但是還能理解,可這是自己曝光自己,又是要鬧哪樣?
“一句話,做,或者不做。”沈庚對他的驚訝并不感到意外,但也沒有要向他解釋什么,沉沉的語氣讓對方再次意識到了自己的身份,不該多嘴。
“做,沈少,你就等著明天吧!”對方果斷的回應(yīng)。
“錢我會讓秘書打到你的賬戶上。”說完,他便直接掛斷。
既然老頭子都已經(jīng)放出狠招了,他這么做也是無奈之舉。
次日,蘇安然一進(jìn)公司,就受到了不少女員工不屑目光的洗禮。
“你看,就是她,就是現(xiàn)在新聞報紙上說的,和沈氏集團(tuán)沈庚傳緋聞的那個!聽說她還是我們公司的一匹黑馬,老板還很器重她呢,我之前還因為她長得漂亮,人又能干,崇拜過她一段時間呢!”
一位員工給旁邊并排走的同事使了一個眼色,竊竊私語道。
“哎,你傻呀你,現(xiàn)在的女人啊,但看長相是不行的,她長得再漂亮,工作做的再好,都不過是勾引別人的狐貍精!”旁邊那人回復(fù),鄙夷的瞪了蘇安然一眼。
“狐貍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