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莫瑾言沒有看她，這讓她松了一口氣，等她進來后，莫瑾言又發出了一個短暫的指令，“坐。”

她依言坐在莫瑾言對面，雙手不自覺的緊緊攥起，莫瑾言余光看到這一幕，心里暗嘆一口氣，沒有看她的眼睛，就著批改文件的姿勢問道，“今早的新聞你應該看了，我想問問你，你認不認識那個叫卿的人。”

唐思晴覺得喉嚨里有些發澀，干巴巴的擠出兩個字，“認識。”

莫瑾言簽字的手微微一抖，鋼筆的硬生生戳透了底下墊著的紙，墨水在紙面上暈開了，不過他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想起五年前他做過的那些糟心事，莫瑾言極力壓制住想問她那個人是男是女怎么認識的問題，“你們的關系怎么樣？”

“很熟，”唐思晴也沒有瞞他。

“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嗎？”莫瑾言不動聲色的將手中“不小心”折斷的水晶鋼筆放下，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

沒錯，就是這種不帶感情的感覺，根本聽不出來他的語氣有些酸。

“不知道，”唐思晴則是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些小細節，她能控制住自己不在莫瑾言面前失態就已經用光了所有的精力。

這個答案讓莫瑾言又有些高興，不知道好啊，這就說明他們沒有再聯系過。

“我和她是很熟，不過我沒有抄襲，”唐思晴努力的讓自己和莫瑾言對視。

“能告訴我他是誰么，”莫瑾言不滿意他們兩個人之間還有這種小秘密。

那人是誰？

唐思晴有些失神的想起五年前她失魂落魄的離開莫宅，心灰意冷的在國外生活，要不是有慕斯爵陪伴自己，她說不定早就堅持不下去了。

那五年她是如何受盡嘲諷和嫌棄，又是怎么想著學習服裝設計，還有那個卿……

“我不能說，”想起五年前，唐思晴堅定的搖了搖頭。

“思思，你不說的話，就算我想幫你洗白都沒辦法，”莫瑾言不知道唐思晴在執著些什么。

剛才她雙目無神的時候，他忽然有一種自己快要失去她的奇怪錯覺。

她剛才是透過自己看到了誰，又想起了誰？

“那就不用洗白了，”唐思晴還沒有從剛才那陣消極的感覺中走出來，聽莫瑾言這么說不免又有些惱火，“這是我自己的事，就不勞莫總掛心了。”

又是這種疏離的話！

我又不會害你，和我說句實話就這么難么。

莫瑾言的怒火蹭蹭的燒了上來，說出口的話完全不經大腦，“唐思晴，你說自己沒有抄襲，又不提供切實的證據，你讓我怎么相信你，你知道因為你的這條新聞，公司已經損失多少筆大單子了嗎？”

好像是覺得唐思晴受的刺激還不夠大，莫瑾言最后又加了一句，“你的工作先停一段時間，什么時候等你想說了，什么時候再來上班。”

這就是要讓她暫時停職的意思。

辦公室里一下子沉寂下來，莫瑾言說完之后就冷靜了下來，等他看到唐思晴那煞白的臉色時，他一下子后悔了，只是礙于面子，又沒有第一時間做出解釋。

唐思晴緊抓著衣角的手一下子松開了，她看著莫瑾言，很慢很慢的說道，“你不相信我？”

莫瑾言想解釋一番，不過他又忍住了這股沖動，說不定就是因為自己對她總是太過忍讓，所以她現在才這么有恃無恐。

莫瑾言下定決心一定要讓唐思晴長長記性，沒有再看向她微微發抖的雙手，直接說道，“你現在告訴我那個卿是誰，我就相信你。”

“那就算了，”唐思晴忽的一笑，“莫瑾言，你也是認得這個人的。”

“給你一個提示，五年前。”

“誰？”莫瑾言飛快將腦海中的人全部過濾了一遍，想了半天也沒篩選出一個合適的人選。

五年前，五年前。莫瑾言瞇了瞇眼，“那個人慕斯爵認不認識？”

“哈哈哈，”這個問題讓唐思晴大笑起來，眼中還有晶瑩在閃爍，“莫瑾言，你不需要因為這么一點微不足道的醋意就試探我。”

被她戳中了心思，莫瑾言緊緊的抿起雙唇。

“我接受停職，”唐思晴笑完之后伸出手擦了擦眼里涌出的淚花，“莫瑾言，我和你沒什么關系，你也不用吃這種莫須有的醋。”

“別亂說，”莫瑾言有些惱羞成怒。

“真的，”唐思晴正了正臉色，“現在想想，當初和你分開，真是一個再正確不過的決定了。”

“唐思晴！”莫瑾言一拳摜在桌子上，不堪重負的桌子發出“吱呀”的呻吟聲，在場的兩個人卻沒有一個關心的，“你閉嘴。”

“你的承諾也不過如此，”唐思晴看了他一眼，就像一只高傲不易馴服的波斯貓一樣，“當初說的會信我，又因為一個根本不知是男是女的人再次打破誓言，和這樣的你在一起，根本沒有任何安全感。”

她說完之后就優雅的站起了身，看向莫瑾言的視線中還帶著憐憫，“至于那個請會是誰，我不相信你沒有合適的人選。”

在唐思晴揚起頭顱挺直脊背離開辦公室的那一刻，莫瑾言有種不好的直覺——這一次，他恐怕是要真正的失去她了。

那個曾經溫順的只允許他撫摸肚皮的小貓咪，現在也能狠下心來伸出藏在肉墊下的利爪給他來上幾道傷痕。

傷口不是很深，只是曾經百依百順的人忽然毫不留情毅然決絕的離開自己，那種痛就不是表面上的，而是扯著血肉和靈魂的。

他已經失去過唐思晴一次，懂得那種痛苦，不過這次還不一樣，這一次，她是真的毫不留戀的要離開自己了。

“該死！”莫瑾言又往桌子上砸了一拳，急匆匆的就追著唐思晴向外走去，他要和她說清楚。他是相信她的，還有，他再也不會亂吃飛醋了。

對，如果他好好認錯的話，思思會原諒他的吧……

“哎哎，瑾言，你去哪里啊，”程燁死死的拉住了連外套都沒穿的莫瑾言，提高了聲音道，“別悶著頭往外沖了，還有十分鐘就開會了，你現在要去哪啊？”

“我去找思思，”莫瑾言停下了腳步，任憑程燁怎么拉他都不動，眼睛還不住的朝外看。

“還找啥思思，思思剛才就從人事部請假了，現在早就走的沒影了，”程燁不知道他又在抽哪門子瘋，不過這個會議真的太重要了，他只得拖著莫瑾言往回走。

“走了？”莫瑾言的力道一松。

“是啊，”程燁一下子沒站穩，差點撲倒地上，站直身體之后大手一揮，“祖宗哎，你們就算鬧了天大的矛盾也得往后挪，現在快去開會！”

莫瑾言順著程燁的力道往會議室走，程燁還在他身邊巴拉巴拉的說著會議注意事項，他的腦子里卻渾渾噩噩的什么也沒有。

她走了，他沒能追上。

他們兩個，是不是注定會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