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思晴確實感到很愧疚。

安娜這么好的朋友值得她珍惜一輩子，可是她在遇見自己之后卻屢屢受到傷害，給她造成傷害的那個人也是自己曾經最親密的人。

她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對安娜，看到她脖子上纏著的紗布后，唐思晴的眼睛暗了暗，“安娜，對不起。”

一雙柔軟又溫暖的手輕輕攬過還在微微顫抖的她，安娜的嗓音溫柔極了，“思思，我受傷和你沒有任何關系，你不要這么自責。”

唐思晴搖了搖頭，咬緊了唇沒有說話。

怎么能不怪她呢，要不是她，安娜根本不會遇見莫瑾言，也不會這么多次因為自己的牽連而受傷。

程燁站在一旁聽她們說話，心里像被貓爪細細密密的撓一樣癢，“安娜受傷和思思有什么關系，思思剛才的失態是因為這件事嗎，瑾言他昨晚天究竟做了什么？”

種種疑問盤旋在心頭，可他卻只能繼續忍著不問，差點沒憋出內傷，憋到最后也只是猶猶豫豫的問了一句，“安娜小姐，你身上的傷怎么樣了？”

“醫生們已經幫我包扎好了，只要按時服用消炎藥就沒有問題，”安娜輕聲輕語的回答，說話的節奏也是恰到好處，很容易就讓聽的人放松下來。

“哦，那就好，”程燁呆愣愣的點了點頭，然后揉了一把臉站起身來，“你們先聊，我去給思思辦理出院手續。”

唐思晴還是有些魂不守舍，連他說了什么都沒聽清楚，安娜倒是十分自然的接了一句，“麻煩你了，程秘書。”

“不麻煩，”程燁嘿嘿一笑，轉身就離開了病房，走到一處無人的角落拿起手機撥打了一串號碼。

莫瑾言一直都在等他的電話，因此鈴聲沒響幾聲，就被他接了起來，“程燁，思思的情況怎么樣？”

“不太好，”程燁嘆了一口氣。

“什么意思，”莫瑾言一愣，連忙追問道，“她的身上還有其他傷嗎？”

“不是身體方面的，”程燁這才發覺自己的回答有些歧義，趕緊改了口，“我的意思是，思思的精神不太好，自從她醒來之后就有些恍惚……不對，應該說實在懼怕些什么。”

“你再說清楚一點，”莫瑾言蹙了蹙眉，就算他再怎么聰明，也實在想不出程燁所描述的是個什么場景。

他知道自己昨天沖動了，等唐思晴出現之后肯定也不愿意見到自己，所以他才沒有選擇陪伴在她身邊。

不過聽程燁這么說，思思的精神狀態好像十分不正常。

“我也描述不出來，只是一種感覺，”程燁撓了撓頭，覺得自己在談合同時舌燦蓮花的樣子就像打了水漂，半天都憋不出一個字。

“哎呀，就這么說吧，”程燁想了半天還是不知從何說起，只好說了實話，“今早思思醒了之后我問過她還記不記得昨天發生了什么，結果她就干嘔了，臉色也很難看，整個人都在發顫，也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

她在怕我，莫瑾言的心里清清楚楚的浮現出了這個結論，昨天自己的行為嚇到了她。

程燁說了半天都沒有聽到莫瑾言的回復，又無奈的拖了長腔問，“莫大少爺，所以你們昨天到底發生了什么啊，怎么今天早上一個兩個都回避我的問題。”

“還有誰？”莫瑾言敏銳地抓住了他話中的重點。

“就是思思的助理，那個叫安娜的，”程燁說到一半又改口，“不對，現在已經是你的助理了。”

“她也去看思思了么，”莫瑾言又問道。

“對啊，剛打完針就去了。”程燁點了點頭，又想起莫瑾言是看不見的，只好接著解釋了下去，“她們兩人的感情可真好，剛才思思狀態不對，安娜正在病房后安慰她呢，我是借口辦理出院手續才出來的。”

“喀吧，”沒有聽到莫瑾言的回復，反而聽到了攥拳的指節聲。

程燁吞了吞口水，聲音都放低了不少，“對了，瑾言，我剛才聽到她們說什么受傷，所以昨天到底發生了什么，為什么思思的反應這么大？”

“出了一點小意外，”莫瑾言還在思考唐思晴是不是被自己嚇到了，聽到程燁的問題就順勢扯了一個借口。

意外？你玩我呢。

程燁的嘴角抽了抽，莫瑾言是把自己當成三歲的小孩了么，其他人都好好的，就只有她們兩個人，一個昏迷一個受傷。

這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個小意外吧。

“不過思思聽到你的名字之后反應的確挺大的，這幾天沒事，你就不要過來刺激她了，找個時間我幫你探探口風，”程燁事無巨細的叮囑著，就怕莫瑾言一個想不開跑到唐思晴面前和她上演一場苦情劇。

嘖嘖，那畫面可就十分精彩了。

莫瑾言絕對不是那種無腦的人，只是他沒有多說的意思，又反過來淡淡的叮囑道，“這幾天我不方便去見思思，你多照看一些。”

“知道了知道了，”程燁擺了擺手，哪次自己不都像一個老媽子一樣為他們擔心，他已經明顯的感覺自己的心態變老了。

程燁默默的流淚，心想回去之后一定要在小小身邊多黏幾天，只有這樣才能撫慰自己受傷的心靈。

莫瑾言話不多，聽到程燁也不說話的時候就猜到他又神游了，剛想掛斷電話，又聽他大喊一聲，“哦，對了，還有一件事。”

莫瑾言皺著眉將手機拿的離耳朵遠一點，然后才問道，“怎么？”

“我感覺那個安娜挺不簡單的，”程燁壓低了聲音。

莫瑾言挑了挑眉，“怎么感覺出來的。”

“你怎么永遠都是這么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程燁撇了撇嘴，“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月你好像有十天假期……”莫瑾言慢斯條理的說道。

“大哥，大少爺，老板，總裁，我錯了還不行么，”程燁為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淚，還是老老實實的說了起來，“你知道我內里是個自制力強的人，但是剛才聽那個安娜說話的時候，有一段時間我竟然走神了。”

“還不是走神一小會兒，是從頭到尾，要不是我忽然想到小小，可能就被她迷惑住了，”程燁倚著墻，臉上是從未有過的鄭重，“那個安娜，絕對不簡單，你以后要防著她點。”

這個時候，不簡單的安娜坐在病房里，偷偷的將包里露出一角的東西藏了藏。

那是一份帶著莫氏服裝部專有標志的設計圖。

唐思晴驀然出聲，“安娜，你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