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儀橫眉怒目地闖進來,氣勢洶洶拎起元奚衣領,一拳揮向他的臉。
“兄長!”元奚撞上桌椅,腹部一陣鉆心的疼痛,“我與絲雨兩情相悅……”
“去你的兩情相悅!真把我當死人了是么?”藺儀提起他又是一記利落的勾拳,分毫沒留勁。
元奚疼得幾乎爬不起來,卻還是努力說完了整句話:“求兄長……成全!”
“王爺……”柳絲雨瑟瑟發抖地縮在榻上,“是他突然闖進來,非說我是他的妻子,要對我做不軌之事!您可別聽信他胡說八道啊……”
楚楚可憐的模樣,與方才判若兩人。
元奚此時方知,自己被設計了。
“阿離,我當然信你。”藺儀轉身,將衣衫略有不整的柳絲雨攬入懷中,溫柔誘哄,“別害怕,我及時趕來救你了。”
她抬頭,破涕為笑道:“多虧王爺英明!”
眼神落在元奚身上時,再不見剛才情意,只有滿目寒涼。
元奚靠著墻,心臟像是被人用鐵錐活生生鑿出一個大洞,呼吸和手指都在顫動。
身上的疼,不及心口萬分之一。
藺儀抱起柳絲雨,扔給他一個充滿厭惡和警惕的眼神,大步離開了房間。
離開之前,柳絲雨攬著藺儀脖頸,最后朝屋內的他看了一眼,嘴角勾起挑釁的弧度。
他手上還殘留著她的溫度,她的氣息。
可她的心,卻再也不會為他敞開了。
元奚自嘲一笑。
他并不是不明白,能死里逃生嫁給表哥,又哄得表哥如今對她死心塌地的柳絲雨,早不是當初那個倔強清冷的女人。那一瞬,他不過是在欺騙自己,柳絲雨還愛著他。
難怪這世人總是喜歡自欺欺人,元奚如今終于明白了。因為他終于也變成了一個自欺欺人的可憐蟲,以此麻痹自己的心臟,逃避那無盡痛苦。
好像這樣就能忘卻……
是他,把當初那個善良溫柔的柳絲雨,變成了如今面目全非的模樣。
絲雨將老板娘帶入翊王府后,如今云來客棧已是王府產業。
兩人從客;馗蟆
藺儀看著柳絲雨恨不得將自己被元奚碰過的手洗脫一層皮的模樣,很是無話可說。
“你既然如此厭惡與他接觸,為何還要答應做這個局?”
他實在看不下去,握著柳絲雨的手將她拖離水盆邊。
“他不過一個世子,既不是朝廷重臣,又非邊關猛將,一刀殺了也沒事。”他眉心緊蹙,不許柳絲雨掙扎。
“開平王駐守邊關,如今又在與突厥打仗,若是知道他的死訊,我怕……”
而且,堂堂一個世子死了,即便你是親王,也難脫罪責,這話柳絲雨沒說出口。
藺儀盯著柳絲雨,不屑地撇了撇嘴,語氣卻很柔和:“你說你,報個仇顧慮還那么多,簡直比我父皇還在乎江山社稷,累不累啊!
“我在開平王府,見過不少駐軍邊塞打過仗的將士,他們身上滿是傷疤,甚至有些落下了殘疾。還有那些邊境的難民,他們生活艱苦,并不比我少分毫。”柳絲雨眼神柔和,“我若因為一己私欲不顧他們死活,與元奚柳蕓悅又有何區別?”
她眼中似有揉碎了的點點星光,引得他心神動搖。
為自身仇恨不顧他人死活,他也曾做過這種事。
他突然不敢再看她明亮的眼睛,松開柳絲雨雙手。
“再給我打盆干凈的水來!”柳絲雨朝侍立一旁的丫鬟吩咐道。
藺儀的思緒被打斷,他回身抓住柳絲雨雙手,面目嚴峻:“你還要洗?”
“我……”
“你真如此介意他碰過你,那我來幫你忘記!”藺儀打斷她的話,沒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
話落下的瞬間,兩片溫熱的唇撞在一起,封緘所有話語。
柳絲雨驚愕地睜大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