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連聲痛都不敢叫,嗑頭如搗蒜:“我們……我們把人扔到了集裝箱里,就去問雇主拿錢了,她當時還昏迷著,我們就沒設防,想必是繩子綁得不夠緊,竟讓她逃脫了。這我們也在四處找人呀!”
其余三人都如此應聲,想必說得不假。
慕之言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既然她掙脫繩子逃出去了,想必不會有什么大事。
可是,她跑到哪里去了?
“再多派些人手,擴大搜索范圍,碼頭附近的公路、建筑物,一個都不要落下!”慕之言吩咐下去。
從出事起,年妙妙就一直躲在人群角落,默默戰栗哭泣。
慕之言直到這時才冷冷剜了她一眼,問:“所以,指使你的人是誰?”
“是……是顧雁南。”
果然是她。
慕之言眼神一黯。
年妙妙早就嚇得腿軟,她一下子便坐倒在地:“慕總裁,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她!我只是生氣,所以想給她一點顏色看看,我也沒想到顧雁南會做得這么狠啊!”
眼見慕之言的眼里已經冒出了殺氣,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給活活掐死。
白子勛趕緊開口:“這次,若不是年妙妙及時通報消息,恐怕我們也來不及趕到這里,她雖然有錯,但是也并非十惡不赦之人,你……”
“陸錦念要是少了一根頭發,我讓你拿命來賠。”慕之言冷冷撂下一句話。
此時此刻,最要緊的可不是如何處置年妙妙和這群人販子,而是要先確定陸錦念的安危。
他無暇去看跪坐在地上的年妙妙一眼,立刻出去繼續找人。
年妙妙松了一口氣。
她感激地看向剛剛替自己說話的白子勛,卻發現他也早已經走了,從得知陸錦念出事到現在,他完全沒有正眼看過她一次。
眼淚再一次決堤而下。
“對不起……對不起……”
……
碼頭的另一邊。
陸錦念正拼命地奔逃著。
她醒來之后,就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集裝箱里面,身上還被繩索綁著。
好在繩索綁得并不算太緊,她奮力掙扎許久,竟然真的靠自己掙脫了繩子,跑出了集裝箱。
由于自己是被突然打昏的,她不記得發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是被年妙妙和顧雁南弄來這里的。
集裝箱外,那幾個人販子正在問一個戴墨鏡的女人伸手索要報酬。
那女人十分警惕,連話都很少,陸錦念站著的位置,根本看不清對方的臉。
待要靠得近一些,卻不小心弄出了些動靜,驚動了那幾個人。
“該死,怎么讓人跑了?”女人發出一聲咒罵。
陸錦念立刻往另一個方向逃跑,然而跑出去沒多遠,就徹底迷失了方向。
終于,她跑到了海邊,前面已經沒有路了。
“你跑啊,不是很能跑嗎?怎么停下了?”
身后突然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
陸錦念轉過身,看見那人居然是顧雁南。
“顧雁南,你怎么會在這里?是你想要綁架我?”
“你還不算太笨,居然還能跑出來。”
顧雁南冷笑著,手中還握著一柄水果刀。
陸錦念步步后退,可再退,身后就是一望無際的海了。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還想殺了我不成?”她大聲說著話,以期能夠被人聽見求救。
可是海邊空曠無人,怎么可能有人聽得見她的呼救?
由于劇烈的奔跑,此時此刻,小腹里竟有隱隱的疼痛。
陸錦念捂著小腹的動作,更加刺痛了顧雁南的眼。
“就你這樣的賤人,也配給慕之言生兒育女?”
她揚起手,狠狠一巴掌打在陸錦念的臉上。
由于腹中的疼痛,陸錦念根本就躲不過去。
她被打倒在地。
手背被顧雁南狠狠踩住,鉆心般疼痛,她喘息著,卻掙脫不出來。
“顧雁南,你以為殺了我,慕之言就會愛上你嗎?像你這樣心如蛇蝎的女人,才不配得到他的喜歡!他多看你一眼,都會覺得臟!”
“你胡說!”
顧雁南怒極,手中的水果刀竟直直往她的脖子抹去。
陸錦念急忙側身要躲,卻還是被刀刃劃破了脖頸,雖然只擦破了皮膚,卻也立刻流出了殷紅的血。
她捂著傷口,趁機吃力地站了起來。
“我怎么胡說八道了?當初慕之言的父母不都是把你當做準兒媳對待了嗎?你有那么好的機會,最終卻還是得不到慕之言的心,難道這不是你自己的原因嗎?”
“論家世、論才貌,我哪樣不如你?不過是因為你用了卑劣的手段先嫁給了 他,陸錦念,你這樣的人,憑什么待在他的身邊?”
眼看顧雁南的第二刀就要刺下來,陸錦念用盡渾身的力氣,抓住了她的手腕。
糾纏之間,刀子掉進了大海,水深無聲,只有海邊呼嘯的風,破空里劃出一陣嗚咽。
論體力,此時的陸錦念根本不是顧雁南的對手,她小腹的疼痛越來越劇烈,整個人都快要站立不穩。
顧雁南的眼底全是仇恨的怒火,她是天之嬌女,從小到大有什么看上的東西得不到?
怎么可能輸給一個小三的私生女?
怎么可能?
“我看上的東西,即便得不到,也不允許旁人得到。陸錦念,你去死吧!”
她獰笑著,突然發力,將陸錦念往后推去。
身后,是一望無涯的海。
冰冷的海水很快便將陸錦念整個身體都浸沒,她不會游泳,徒勞地揮舞著雙手掙扎。
而岸上,那個蛇蝎女人正仰天大笑。
口中灌入了太多的水,身體也越來越沉重,竟然、再也感覺不到痛苦……
仿佛長久以來,都一直做了一個過于冗長的夢,而現在,卻是真的醒了。
她站在記憶里那個烈日炎炎的盛夏午后,眼前是空曠的球場。
球場里,有人投中了三分,周圍一片歡呼響聲。
可她的目光卻只落在那個越走越遠的高瘦背影上。
心動永遠來得這樣漫不經心又猝不及防,她甚至沒能來得及鼓足勇氣,上前去問問他的姓名。
她想,夢大概就是從這時候開始的,后來所經歷的、一切的一切,都源自于這一秒開始的不自量力。
她明知道這世上長江后浪多牛毛,但十幾年了,后起之秀不及他那個背影半分。
慕之言,現在,是不是一切都終于結束了?
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