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她似乎從來沒有這樣對自己刻意親昵過。
慕之言伸出一根手指,戳著她的腦門退開半米遠。
“陸錦念,你吃錯藥了?”
她眨了眨眼,忽然就晃了晃身子,咳嗽兩聲作虛弱模樣:“那你回來這么晚,是知道我病了,特意給我去買藥了嗎?”
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神情有些尷尬的顧雁南,低聲在陸錦念的耳邊道:“你演技倒是不錯。”
“演了那么多年,自然爐火純青。”
慕之言的唇角勾起一抹難以察覺的微笑,陸錦念沒有看到,可顧雁南卻是看得清清楚楚。
“你進去,我有話同顧小姐講。”
他伸手一推,直接把陸錦念給推回了門里,然后,走向顧雁南。
這兩個人在外面大概站了有十分鐘,他們說了些什么,陸錦念一點也猜不到。
她剛才大約是瘋了,才想在那位顧小姐面前掙回一點顏面,可是,無人配合,她只有更加丟臉而已。
看著他們驅走了自己單獨講話,看來門當戶對的交往果然進展迅速。
陸錦念甚至聽見了顧雁南銀鈴般清脆的笑聲,那樣放肆的笑,她在慕之言面前從來都不曾有過。
也是,那位顧小姐,可能馬上就要成為這棟別墅的新女主人了,他又怎么可能愿意再搭理她。
陸錦念獨自一人回了臥室,有一搭沒一搭地收拾著自己的衣服和化妝品。
新的行李箱已經買好了,30寸,大到足以裝下一個人,卻裝不完她想要帶走的、這整整兩年的光陰。
其實關于他的記憶,美好時很少很少,失落時很多很多。
東西放進行李箱,她猶豫了一下,卻又將它們取出。
就這樣放棄了嗎?真的應該要放棄嗎?
曾經陸錦念以為,只要嫁進了慕家,就是圓滿。
可是如今她才知道,理想和現實差了十萬八千里,鞭長莫及,卻又飛蛾撲火。
……
第二天,陸錦念沒有在家里看見慕之言,倒是從報紙上看見了他。
他竟然被狗仔偷拍到了和顧雁南一起并肩出入慕家老宅的照片。
慕氏國際集團的執行總裁,雖然其夫人鮮少出現在公共場合,沒什么人知道陸錦念的身份,但大家都是知道慕之言早已是有婦之夫的。
從前那些和名媛影星的花邊新聞,頂多算桃色緋聞,如今這一張照片,實打實地出入老宅見家長,于是坊間紛紛傳言,慕之言早已跟妻子離婚,馬上就要和顧家小姐訂婚了。
陸錦念看著那些媒體的報道,愈發覺得好笑。
慕家人竟然連這么點時間都等不了,還沒正式離婚,就急不可耐地宣示了下一任慕家少奶奶的歸屬。
和當初娶她時的低調內斂不同,現在慕氏的公關部門,只怕恨不得敲鑼打鼓宣布,慕之言有了一位門當戶對的未婚妻。
“你要是識趣,就該趕緊卷鋪蓋走人,別再賴著不走了。”
沈雪琴來到家里,毫不客氣地對她說。
“不管怎么樣,我如今到底還是慕之言的妻子,您如此急不可耐地給他安排新的緋聞,有些操之過急了吧。”陸錦念說。
“哼,你和你妹妹干出這種假懷孕喪心病狂的丑事,還想我對你客客氣氣?陸錦念,我沒大棒子把你轟出去,已經是給足了你面子。”
沈雪琴語氣里滿是鄙夷,陸語秋被她轟走之后,她對假懷孕這件事所有的怨恨惱怒,就統統發泄到了陸錦念的身上。
陸錦念心中愈發酸楚。
明明陸語秋做的事情,受傷最大的人也是自己,為什么現在反而人人都覺得,陸語秋做的錯事要由她來承擔?
還真是不公平。
她心不甘、氣不平,卻又無可奈何。
“快點,還磨蹭什么?再磨蹭,等之言回來了,可就沒這么客氣了。”
在沈雪琴的注視下,她不得不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她收拾得很慢,又挨了沈雪琴不少冷眼。
可是,心里總想著,他能回家來,再看一眼、多看一眼,也很好。
然而他回來的時候,確實和顧雁南一起出現的。
“之言啊,你今天和雁南出去約會,玩得怎么樣?”
沈雪琴立刻親昵地迎了上去,看著顧雁南,眼睛都笑成了兩朵花,與剛才對待陸錦念的態度簡直是天壤地別。
顧雁南羞紅了臉,連忙解釋:“阿毅,我不是和慕先生去約會的,我們是有公事去參加了午餐會議。”
顧家與慕氏集團原本就有生意往來,現在兩邊的合作由顧雁南從中牽線,他們今天一起出去,的確是為了公事。
但沈雪琴卻笑道:“那你們這是共進午餐了?吃得愉快嗎?”
顧雁南禮貌地回答著沈雪琴的問題,慕之言的目光卻投向了樓上的臥室。
“這是在做什么?”
“哦,上面那個在收拾東西,你們倆過兩天就要簽離婚協議,她自然是不能再在這里住了。”沈雪琴冷哂了一聲。
慕之言瞬間便變了臉色:“我什么時候說過讓她走?”
“之言,是她自己說的要跟你離婚,可不是我逼她的。”
此時,陸錦念聽到了樓下的動靜,卻依舊待在房間里并沒有動。
她知道此時慕之言和顧雁南并肩站在一起,想起今天早上報紙上的標題,果然所言不虛。
他們這樣站著,才像是一家人啊。
而她,始終都與這棟金碧輝煌的屋子格格不入。
聽到有人從樓梯上來的腳步聲,她猜測是他,便連頭也沒抬,繼續往行李箱里放衣服。
“你放心,我約的律師明天就會過來,等簽了字以后,你愛和誰在一起都可以,但在離婚手續全部辦好之前,我們彼此留點顏面吧。”她說道。
慕家人個個愛面子勝過一切,婚內出軌的名聲,總不能叫他背上。
門口的人并沒有言語,她便顧自收拾著行李,又自語道:“我知道你和你家人一直都覺得我不過是圖謀你們慕家的財產,但既然已經讓我簽了承諾書,你的錢,我一分都不會要。”
門口的人依舊只是站著,靜靜看著她將一件一件的衣服塞進行李箱,直到塞得滿滿當當。
屬于她的,一針一線她都準備全部帶走,而不屬于她的,就全都放下了。
她站起來,久違地沖他笑了一笑:“慕之言,你知道我那時為什么千方百計都想要嫁給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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