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吟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同來時一般,悄無聲息的離開。
風吟走后,沈澤言將手里拿著的口供放了下來,看著風吟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他抽出一張裁好的雪白宣紙,提筆蘸了蘸墨,在上頭寫下顧五小姐四個字,又復而將厲璟天及溫府眾人的名諱一一陳列在上,細細的琢磨著。
那顧王府的小主子尚可借著托夢一事對自家姑姑、溫柔表妹被害一事上心,那厲璟天呢?
自家好友與溫府,再與這顧王府的顧五小姐又是何等干系?
他將顧五小姐及厲璟天的名字圈了起來,又將寫了溫柔二字圈起,在三者之間畫了一個等邊三角形,中間寫上疑問二字。
八寶樓之后,他也在查溫府,查已逝姑姑及溫柔表妹的死因。
到手的資料與顧家小姐命人送過來的這幾份口供相差不幾,只是顧家小姐的這份信息要更加的詳細,她的手里,甚至把多年前謀害了已逝姑姑早產的老大夫與更換了已逝姑姑藥物的婢子都抓住了。
若說其中沒有厲璟天的手筆,他是無論如何也不信的。
沈澤言思索了一番,又憶起他那日去太學院尋顧家小姐被旋日攔在厲璟天院里的事,想到好友面上掛著那隱隱期待的神情,沈澤言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忙甩了甩頭,要把那幅畫面甩出腦海。
那實在是太可怕了!
不過……
那顧家小姐確是一個奇女子。
沈澤言轉頭將身后書架上的一個大匣子抱了過來,放在書案上打開,躍入眼簾的便是女子俏皮的畫像,上頭那雙泛著瀲滟水光的眸兒似嗔似喜,好似下一秒便能對著他彎著眸兒抿著嘴兒笑了一般。
畫像之下,是他收集來這顧五小姐的信息。
令他珍之又珍的,除了畫像,還有顧家小姐在文詩堂上說的那番話。
那番話,叫父親贊不絕口。
也叫他對之頗為側目。
他從來都不知道,小小女子竟能說出那番大氣斐然的言論。
與他印象中女子乖巧的依附不同。
她有毅力,亦有魄力。
她說,有志者事竟成。
她每做一件事,便會一心一意。
煩了,膩了,便會跑個幾圈,將心里的躁動剔除,將戾氣磨平,復而繼續。
她心善。
只因一個怪異的夢,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托夢,便對自家已逝姑姑與溫柔表妹的事兒上心,替她們苦苦追尋謀害他已逝姑姑那惡人的罪證,要替他家姑姑平冤。
也難怪素來古板的好友對她上了心。
想到這里,沈澤言有些悶悶不樂,方才微微上揚的唇角也驟然的消失,這才發現,他的手,竟撫在那畫中人的臉上……
沈澤言心頭一驚,像是被畫卷燙到了一般,倏地將手縮了回來。
而后,他將那關于顧家小姐的資料胡亂的塞回那大匣子之中,上了鎖,又將那匣子放在書架上的最高一層。
仿佛這般,他便瞧不見,看不見了。
他甩了甩頭,似要將腦子里的漿糊甩掉,將那顧家小姐送過來的口供整理整齊,匆匆尋著自家老祖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