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太妃手里轉著那串檀木佛珠,面上的慈意不再,反倒是眉目之間帶著一絲凜冽的怒意,端起了宮里的派頭來訓著顧王妃。
顧王妃作為皇家兒媳,被皇室宗族的規矩束縛著,縱是心中怒氣再盛,也只能低眉順眼的站了起來,正要認錯,便被顧墨然給按了下來,她眉心一蹙,還未說話便聽她的幺兒嬉皮笑臉的道:“太妃祖母,您都說了,孫兒今個兒也不小了,母妃哪還能管得住我這個紈绔?”
他似笑非笑的睨了目眶通紅且含著淚花的秦可心一眼,又翹起了唇角,嬉笑著道:“孫兒方才不過是打個比方罷了,世子哥哥分明是說讓害了小歡兒的人給個交待罷了,又沒指名道姓,這表小姐便哭哭啼啼的,著急著將罪名往自個身上攬著,誰也沒說那害了小歡兒的人是她不是?”
“這……”
秦可心怎的說也左不過年少,這一下子被顧墨然的話給噎住了,一雙眼睛里頓時便透露出了微微的不甘與心急,又臨時想不到話來反駁,半晌才咬了咬唇,神情委屈的望著順太妃,又開始淚眼汪汪的為自個辯解:“心兒聽聞輕歡妹妹出了事兒,心里很是著急,卻又聽說……王爺叔父正著人查那害了輕歡妹妹的幕后黑手,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有人來傳話說王爺叔父要見我……我……世子哥哥又那樣說,心兒才一時想岔了……”
秦可心的這番狡辯更有些欲蓋彌彰的感覺,順太妃微微擰眉看了她一眼,她支吾了一下,便不敢再開腔了,縮在順太妃的身側絞著帕子不聲張。
許是覺得順太妃太過于厚此薄彼了,顧王爺面上起了端肅之意,也不與順太妃再打太極,起身與順太妃作了一揖,直截了當道:“兒子查過了,在歡姐兒叫了馬車準備出府前,靠近那輛馬車的人,只有可心丫頭身旁那個叫林兒的婢子與另兩個小廝,那兩個小廝不過是路過,并無接觸到馬車,是那個叫林兒的婢子說自個的耳墜子掉了,非要來馬車邊上找……”
顧王爺這話說的夠清楚明白,順太妃也不是個傻的,自是知道顧王爺那話是何意。
可心那丫頭想去太學院,為了博自己的歡心,足不出戶的在院里繡了整整近一個月的萬壽圖,說是待中秋月圓夜拿去替她祈福。
可心要繡萬壽圖,林兒作為她的貼身丫頭,自是守在一旁侍奉的,哪兒能有機會用的到馬車? 既沒用馬車,自是不會去馬廄那等子骯臟的地方處置行裝,又如何能有耳墜子掉在那等地方?
左不過是借口罷了。
順太妃手里的檀木佛珠盤轉了兩圈,像是倦了又像是默念佛經一般,那雙精明的厲眸微微闔著,卻仍將秦可心給摘了出來:“既是林兒那個丫頭出現過,倒不如將她召來詢一番,也免得讓歡姐兒受委屈了。”
這便是要將林兒交出去的意思了。
秦可心情急之下驚喊了一聲:“太姑奶奶……”仿佛要替林兒求情。
怎知竟受到了順太妃霎時睜開眼時那眸中迸出的怒意,她厲喝道:“你住口!連個奴婢都管教不住,鬧出這么一樁幺蛾子來,日后怎擔得起一家主母之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