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郁悶
“……臣妾盡量快一點。”忽然有種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的感覺,如沐憂郁。
“朕等著。”
如沐:……
如沐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做手中衣。自打那日,蕭羽知道她要給他做衣裳之后,每見她一次就問一次,她實在是不敢偷懶,只能每日趕工。中衣比外裳好做,不用繡花,只要裁開來,然后縫起來就成。只是她縫的針腳并不整齊。不整齊的針腳,縫出來的衣裳就里出外拐的,實在是不能入目。如沐都要被愁壞了,說好的是她親手縫的衣裳,她就不能讓下頭人動一下。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如沐想了一個最簡單粗笨的辦法,她在衣裳邊緣縫針腳的地方畫了一條線,她就順著線縫,這次總算是能堪堪入目了。
針線房的姑姑看了熙嬪的這個法子,沉默了好半響,這才說道:“若是針線房的人敢這樣做,是一定要打一頓板子,攆出宮去的!
如沐:……
蕭羽知道這件事情后,難得一張臉笑成了花。
如沐就更郁悶了。
等到如沐手里的衣裳完成的時候,錢才人小產的事情也已經查出了眉目;实凼谝,皇后嚴審,本來錢才人這一胎皇后就是當成自己的再看著,眼皮子底下出了這樣的事情,皇后心中的惱火可想而知。就算是皇上不說她也會嚴查,又有了皇上的旨意,皇后自然名正言順嚴加審問。
“主子!痹粕严破鸷熥虞p輕走進來。
如沐放下手中的衣服,抬起頭看著云裳。
云裳看著主子的眼神,低聲說道:“鳳寰宮那邊將錦婕妤跟玉貴嬪帶走了。”
如沐聞言抿了抿唇,“我知道了。”
玉貴嬪一向依附于皇后,錦婕妤是貴妃的人,眼下這樣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沐心里也不明白,不過已經到了這一步,事情應該很快就有結果了,總不會拖過年去。而且后宮里是不能傳出嬪妃之間互相戕害的傳言,錢才人的小產縱然是心知肚明的被暗算,傳到外頭也只能是不小心流產。
后宮出現如此齷齪的行為,蕭羽這個皇帝的臉上很好看嗎?內里怎么處置不說,外頭一定要花團錦簇,以堵天下悠悠眾口。
又過三日,錦婕妤忽生重病,歿了。
有過幾日,錦婕妤之父因貪墨被御史彈劾,蕭羽大怒,命大理寺嚴查。經大理寺嚴查,錦婕妤之父貪墨瀆職一案罪名成立,又查出其借其女入宮為妃為名,私下買通官吏,買賣官職,屢次彈墨,玩忽職守,愧對皇恩,禍患更甚。
帝,大怒!斥其不體民意,尸位素餐,除去官服,下獄抄家。
如沐初入宮的第一年,因后宮錢才人小產為因由,查出后宮嬪妃錦婕妤謀害有孕嬪妃,并查出其父秦學文不尊國法諸多事宜。由秦學文又牽連出朝中數位官員不法一事,一時間由后宮到前朝,蕭羽抓住機會狠心整頓,滿朝上下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經此事,文武大臣突然察覺,往昔他們不曾放于眼中的帝王,如今大展身手,火力全開,聲如驚雷,語如鋼針,震懾朝綱!
后宮震蕩不安,前朝風雨頻起,楚皇后因錢才人一事郁憤在心,因此楚家人在皇上處置錦婕妤及其父一事上大力支持。有了衛國公大力相助,蕭羽此役大獲全勝。
等到此次風雨完全平息,已然是來年春暖花開之時。
過了一個年頭,一入春,如沐的身形就跟抽了芽的枝條一般,針線房來量身的姑姑笑著說道:“主子這一年可長高了不少,比去年的尺寸可長出一截!
不用別人說,如沐自己個兒都感覺出來了。尤其是胸前兩團酸澀脹痛,原本略顯平板的身材,也開始奧凸有致初現雛形,開始長成大姑娘了。
“姑姑說的是,奴婢去歲年底給姑娘做的春衫,現在都不能上身了!痹粕研γ酌椎恼f道,拿起一塊料子往自己身上一搭,“主子你看這塊料子怎么樣?裁成上衣倒也別致,到時候官姑姑費心給鑲兩道邊,奴婢倒覺得好看的緊!
如沐就側頭看了一眼,胭脂紅湖錦遍地團花紋的料子,說不上多出眾,這顏色倒是染得不錯,就隨意的點點頭。
云裳把這一塊料子放到一旁,又拿起一塊彈墨綾比劃,官姑姑就笑道:“這個做裙子好,做成間色裙,襯上素雅的顏色,倒也能入目!
“我也覺得這個好看,主子您看呢?”
如沐來了古代開了不少的眼界,就比如這彈墨綾,是用彈墨的工藝在淺色的綾羅上印上各色花色。云裳手里這塊是小楓葉的圖案,倒也大方。還不等她說好,云裳又扯起一塊淺草綠的縐綢,旁邊的官姑姑就趕緊說了一句,“這個做月華裙好,掐上牙子,再鑲上邊,走起路來特別漂亮。”
如沐索性也不說話了,就坐在一旁笑著看著兩人,一個拿起料子搭在身上比劃,一個隨口就說出這塊料子能做什么衣裳,上頭繡什么花,用什么手藝,是彈墨還是掐牙,亦或者壓上細折,還是滾上幾層鑲邊,兩人越說越熱鬧,興致越好。
如沐在一旁瞅著也覺得好笑,就索性問也不問了,反正宮里尚服局的人,整天就想著怎么在衣服上玩出新花樣來,她可算是長了見識了。
兩人說了一個多時辰,反反復復的比量過,最后才定好了如沐的春衫如何做。又怕這些功夫她又長高了,還特意稍稍放開些尺寸,到時候也好修改。
自打錦婕妤“病歿”之后,因其屬貴妃一系,連帶著貴妃都受了皇上冷落。又加上皇后一家在這次事件中表現相當良好,皇上對皇后多加賞賜,一時鳳寰宮倒真是風光無限。如沐屬于皇后一派,再加上其受皇后屬意多加親近皇帝,令貴妃一系曲妃跟李昭儀頻頻在御前受挫,皇后待如沐越發的親熱。
所以尚服局的人前來量身裁衣,如此諂媚熱情也就能想得通了。
好不容易打發走了尚服局的人,如沐雖沒出多大力氣,但是也覺累得慌,這來人嘰嘰喳喳的在耳邊說個不停。又要她配合量尺寸,搭布頭,所以等人一走,如沐就攤在大榻上靠著軟枕動也不動。
云裳帶著花容跟金織、玉繡把屋子里收拾停當,那邊蕭羽就大步走進來了。
“奴婢參見皇上。”等人到了屋子里,云上等人沒聽到外頭管長安通稟,一時唬了一跳,連忙躬身行禮,帶著收拾好的東西彎腰退了下去。
如沐就算是再懶,也忙從榻上起身下地行禮。
“輕言無須多禮,坐吧!笔捰鹦那楹芎,往日淡淡的眉眼今兒個攏上濃濃的笑意,本就雋逸初中的五官,此時越發神采飛揚。
“多謝皇上。”如沐到底還是福了福身,這才在榻上坐了,就看著蕭羽笑的無比風騷的臉,然后默默的轉過頭,太有you惑力了。
“年關時宮里太忙,你見家人的事情也沒能成行。如今里外妥當了,朕已經跟皇后說過,你家人遞了帖子,你就可以見一見了!笔捰鹂粗玢宓,開春以來,如沐這身子就好似一天一個樣的抽枝,大前天才見過,今兒個瞧著她一襲鵝黃色的衫群,襯得人比花嬌,慢慢的,就要長成大姑娘了。
慢慢地垂下頭,蕭羽嘴角的笑意加深幾分,心里盤算著還有多久小丫頭就要及笄了。
如沐聽了這話也有幾分歡喜,因著先頭錦婕妤的事兒,衛國公跟曹國公打成一團,她父親接受遷丁一事倒是被人給遺忘在角落了。數月下來,遷丁司也已經籌建好,只等著開衙辦公了。
“前頭戶部跟吏部都不管遷丁司的事情,現在可變了口風?”這次蕭羽借著錦婕妤一事在朝堂上大顯威風,震懾了不少得朝臣,想來戶部跟吏部也不敢太過沒眼色。
“他們倒是服軟了,今兒個還上折子,想要抽調官員去遷丁司!笔捰鸬。
如沐卻是心中一緊,“皇上可答應了?”要是答應了這事兒可就不好辦了,如因此以來,這絕戶郡的收益可就要不是蕭羽的私房,而成了大域朝的國庫。那她父親豈不是白忙活了?
看著如沐緊張的小模樣,蕭羽就失笑道:“你倒是緊張!
“臣妾當然緊張了,當初讓他們出錢出力一個個跟縮頭烏龜一樣,現在瞧著形勢不一樣,又上趕著貼過來,當別人是傻子不成?”如沐半真半假的抱怨道,“皇上,我爹爹嘔心瀝血,費盡心思為您盡忠,可不能便宜了那幫老家伙!
“你當別人眼界那么窄,就看上那么點東西?”世家的胃口大著呢,這絕戶郡眼前他們還真看不上。
“看不上才好呢,等過一兩年,皇上手里的絕戶郡遷丁成功,到時候荒地變良田,大筆的稅收銀子進了皇上的口袋,那時要錢有錢,要人有人,就該他們怕了!”如沐捧著一張如花笑靨可恥的賣萌。
雖然如沐說的很美好,蕭羽也止不住的去想那一日的盛景,但是也知道知易行難,這其中不知道要費多少功夫。
“好,你陪著朕一起等著那日!
“那當然,臣妾必然是要等著的。”如沐費了這么多的力氣做這件事情,可不能便宜了別人。想到這里,又轉身從針線筐里拿出一套衣裳,伸手遞給蕭羽,“皇上看看我的手藝可進步了?我現在都不用畫條線比著縫了!
蕭羽的眼睛就落在如沐手里明黃色綢緞的中衣上,依舊簡單的沒有花樣,素紋的綢緞縫成的中衣。他笑了笑,伸手拿過來展開一看,忽略某些微皺的線跡,一本正經的說道:“做得很好!
如沐知道自己做的不是很好,不過聽著蕭羽這樣說還是很高興,“皇上進去試試,我看著你這段日子都瘦了,也不知道穿上以后會不會肥,若是不合身,我再收一收!
說著就把蕭羽推進了里間試衣裳,蕭羽手里捧著中衣,看著落下的簾子。得,又得他自己親手更衣。
也不知道輕言哪里來的毛病,自打兩人單獨在一起不許宮人在跟前礙眼之后,如今連起床更衣這樣的事情也不許人進來了。她自己是個懶得,早上不肯起來,也不許宮人進來侍奉,真是膽子越來越大。
他曾故意板起臉來問她,她倒是理直氣壯地回了一句,“在別人那里她不管,反正在頤和軒,她就不許旁人動他身上一根指頭!闭f得好像自己是她的私有物一樣……想到這里,蕭羽寬衣的動作就停了一停。
她是個萬事不上心的主兒,但凡他遇到點麻煩,她不想去問去管的,一概裝傻充愣寧可惹自己生氣,也不肯踏雷池一步。錢才人小產的事情,他曾因為她的態度郁悶了很久,后頭也明白她為什么這樣做。雖然明白,但是心里還是有幾分不舒服的,她嫌他麻煩。
這段日子朝夕相處,慢慢的就發現她是個很有趣的人。
就比如眼前這不許她跟前的宮人近他的身。
蕭羽換了中衣就掀起簾子走了出來,如沐聽到聲音就迎了上去,摸著衣裳又拉又拽的皺眉說道:“果然肥了一些,你肯定沒按時吃宵夜!
蕭羽:……
兩人大眼瞪小眼之時,外頭管長安的聲音響了起來,“皇上,謝大人求見!
如沐聞言就垂下頭,謝桓這個年過得可不舒坦,翻過年頭就尋了她爹爹錯參了一本。
蕭羽瞧著如沐這樣子一哂,就轉身進了屋子里更衣,邊走邊說道:“讓他候著!
“是!惫荛L安應了一聲就連忙去了。
這邊蕭羽更衣出來,順手把如沐做的衣裳也包起來讓和時意帶上了,臨出門的時候還道:“朕晚上等著愛妃的宵夜!
如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