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放心不下

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比起族人的血脈延續，一時的折辱，又算的了什么？只要讓他找到了機會，他總有一天，會親手結束這個踐人的狗命！

垂下眸子，重蓮掩飾住眼中的殺機。見他服軟，夏青蓮頓時哈哈大笑起來，鮮紅的指甲，撫上了重蓮的唇畔。

“乖，我喜歡聽話的人。只要你識相，我會好好疼愛你的。”

京城。

隨著瘟疫的擴散，京城的氛圍越發顯得緊張起來。程木婉提煉的草木精華，對于高速傳播的疫情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再加上京城被有心人散發的流言，即使姬辰采取了舉動，也堵不住這悠悠眾口。

是人都怕死，朝臣們少不了動搖之輩，且看著攝政王面臨的局面愈發緊張，原本暗中投靠的一部分人都生怕會受到牽連。就連鎮國公程淵，最近都有些慌亂起來。

若攝政王真的因為此事而倒下了，鎮國公府的結局也可想而知。然而他已經將女兒許配給了攝政王，兩人的關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撇清的。想起信任的幕僚說的話，程淵不停地催眠自己。當初七王之亂那樣艱難的境地，攝政王都能勝出，現在不過只是一時的困難，很快就能破解的。

西園的內宅深處，精致的閨房里面，程靈素聽著丫鬟的稟告，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笑意。自從母親死后，她幾乎就被囚禁在了房中，明明是大好年華，卻每日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現在聽說了攝政王的困境，她反而覺得大快人心。沒有了攝政王撐腰，她倒要看看，自己的那位好大姐怎么橫！

原本有多愛，現在便有多恨。程靈素只希望攝政王早日被趕下臺去，永世不得翻身！

“二小姐，你想復仇嗎？將大小姐踩在腳下，甚至成為人上人？”就在這時，那丫鬟忽然開口，卻是讓程靈素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下來。她戒備地看著原本像個木頭人一樣的丫鬟，厲聲開口道。

“你是什么人？”

“二小姐，奴婢是可以幫你的人。我家主子，當初可是幫助你們揭穿了假世子的身份，只可惜你們太過愚蠢，最后還是敗在了程木婉的手上。主子打算再給你一次機會，皇上身邊打算甄選貼身女官，以后更有機會御女。眼下攝政王大勢已去，皇上才會是天下未來的主人。二小姐，你這么聰明，相信應該知道其中的厲害。”

“你家主子，難道是皇上的人？是上官家？”程靈素緊張地看著她，不可否認，她的確是被說動了。她已經失去了父親的寵愛，一個不受寵的庶女，及笄之后不過是被父親隨意配給一個男人。對方甚至可能是個鰥夫，也有可能家世普通，無論什么結果，她都只能仰望程木婉。

可是她不甘心，明明這富貴本該是屬于她的！程木婉回來之后，奪走了她的一切！若是能夠進宮，以后甚至成為皇上的妃嬪，就算程木婉是攝政王府，都得在她的面前下跪！更別說，眼下攝政王的地位還不見得能夠保住。

“我們家主子的身份，二小姐不需要知道。二小姐只需要決定，要不要抓住這個機會。”

“你們主子為何要幫我？他有什么目的？”

“主子和攝政王還有程木婉是敵人，而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幫你，無非是為了給程木婉使絆子而已。”

“好，我答應你們！不過，你們要怎么幫我進宮？”

“你只需要說服了鎮國公，瞞過程木婉等人，其他的宮中自有安排。”

程靈素沉默了，她也清楚，若是自己進宮的事情被程木婉發現，對方肯定不會讓她得逞。而要說服程淵，對她而言的確不難。一起生活了十幾年，她又怎會不了解父親的為人呢？

尋了一個機會，在程淵晚膳后在院中消食之際，程靈素打扮的極為可憐的模樣，出現在了程淵的面前。

“爹爹！女兒見過爹爹！”

看到程淵的一剎那，程靈素臉上浮現出激動孺慕的神色，她一襲淺綠色的襦裙，楚楚可憐的模樣，讓程淵想到了年輕時候的秦氏。對于秦氏，程淵心里的確是用過一份真心的。當時暴怒之下殺死了秦氏，眼下看到程靈素，程淵雖然神色一變，卻到底沒有生氣。

“你來做什么？還不回屋子里面，以后少在院子里面亂逛。若是閑了，就去看看你哥哥！”到底是親生的兒女，程淵雖然痛恨秦氏做下的一切，對于這兩個骨血，還是狠不下心。

“爹，女兒知道，娘做出的事情，一輩子都不值得爹你原諒。女兒現在，只想為爹爹分憂。雖然在后院里面，女兒也聽到了外面的流言。無論攝政王到底是怎樣的境地，爹爹你都不能因此而連累了自己。爹爹，不如你將女兒送進宮去吧。若是攝政王勝了，自然是皆大歡喜。若是出了意外，女兒在宮中努力一番，還能讓爹爹有個退路。”

程靈素一副完全為程淵著想的模樣，倒是讓程淵心中一軟。更何況，這個法子也不錯，他不能把寶都壓在攝政王身上。與其將小女兒隨隨便便許人，倒不如送進宮中，也許還會有一番造化。

“好孩子，爹知道你有心了。若是你執意如此，爹我也不攔你。”程淵的目光頓時和善起來，程靈素卻是心中暗嘲，連這個時候，她的好爹爹都將責任推到了自己身上呢。

“爹爹放心，這是女兒的心意。只是，還請爹爹出面，不要讓嫡母和大姐知道了才好。否則的話，他們恐怕是不愿意讓我進宮的。”

“這是當然，我就說你得了重病，要把你送去莊子上休養。如此一來，她們定不會懷疑什么。”

“還是爹爹想得周到，那就這樣辦吧！”

這邊父女兩人難得其樂融融，臨睡前的程木婉卻看著掌心廢物的噬鐵飛蟻神色震驚。當初幫忙揭穿了程奕帆身世的人，除了蕭夫人還會有誰？這個女人果真借體重生了，甚至將手腳都伸到了鎮國公府上。

對方說動了程靈素，還有程淵，程木婉并不覺得奇怪。只是，蕭夫人想要讓程靈素進宮，事情絕對沒有那么簡單。她到底抱著什么目的，想要如何利用程靈素？安排噬鐵飛蟻跟上了那個明顯是細作的丫鬟，程木婉立刻讓翼雪將消息傳給姬辰。

當初的蕭夫人，是在看著第二世的自己稱王稱霸，成為女帝的情況下被亂石穿胸而死的。那么很明顯，她沒有來得及看到第三世發生的事情，所以也并不知道，她一直隱藏的殺手锏噬鐵飛蟻。否則的話，她就不會讓手下的人這般冒失，出面挑撥程靈素了。

不過，蓮玉也認了自己為主，蕭夫人知道這一點，才沒有選擇和她硬碰硬。可他們總不能這樣被動下去，等蕭夫人布置好一切，他們就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了。

在噬鐵飛蟻的跟蹤下，程木婉發現那女子是和青蓮居的人暗中接觸的。蕭夫人雖然不在京城，可她一手建立起來的情報網和手下卻不容小覷。到底要如何做，她只能等姬辰的決定。

收到密信的時候，姬辰正在和羅晞文商議，看了看情報，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怎么了？”

“鎮北王那邊的細作，打算安排婉兒的妹妹進宮。那女子對婉兒懷有敵意，眼下還不清楚他們的意圖。”

“這個時候送女兒進宮？宮里只有一個主子，那就是小皇帝。莫非，對方想借那女子的手來對付皇帝，再栽贓到你的身上？畢竟，世人都清楚，鎮國公可是王爺你的人。”羅晞文挑了挑眉，分析道。

“這未必沒有可能。”姬辰點了點頭，眼下的情況，并不如想象中那般艱難。解了傀儡蠱，楊家和李家都投靠了自己，姬辰手上已經有了九枚生肖令，現在只需要送到重蓮身邊了。

京城有婉兒在，夏青蓮本人，肯定是不敢進來的。畢竟婉兒會從她的手上搶走蓮玉，她還不敢冒這個險。如此一來，她便只能借助鎮北王的手，來對付他。

以京城現在這樣的局勢，的確只差小皇帝遇險了，一旦小皇帝身死，鎮北王便能借勢而起。而有始族人的相助，哪怕他們對小皇帝如何保護，也總會找到機會。更別說小皇帝現在巴不得趁這個機會從姬辰手上奪回權力，又怎么會乖乖聽話呢？

“若是殺了這個女人，反而會引起對方的警覺甚至加快布置，倒不如留她一命靜觀其變。”

“這個女人如何，我會處置。事不宜遲，神機營那邊的火器已經準備妥當，這一趟西北之行，我就拜托你了。西北是鎮北王的大本營，就算他逼宮造反，也不會將所有的兵力都抽走。他要順應天意，本王就給他來個調虎離山。”

最重要的，是毀掉蓮玉，殺死夏青蓮！只要沒有了夏青蓮，鎮北王就不足為懼。一個能夠借助蓮玉力量，還可以制造出大規模殺傷力武器的夏青蓮，比起鎮北王來說危險多了。

“主子，程姑娘她來了！”就在這時，翼影忽然進了密室，他話音剛落，程木婉便穿著一身漆黑的夜行衣走了進來，身后還跟著翼雪。

原來，她思來想去總是無法安心，根本無法入睡。后來實在是按耐不住，便讓翼雪帶她去攝政王府。府上的人都認識程木婉，自然不敢攔她，便一路暢通無阻的進來。她是玉靈之體，無感敏銳，姬辰和羅晞文商量的話，都被她聽在了耳中。

“羅小將軍，小女有些私事要和王爺說，能麻煩你先暫時避開一下嗎？”

“當然可以。”羅晞文微微一笑，點了點頭起身離開。很快，書房密室之中，便只剩下了兩人。

“婉兒，你怎么來了？這么晚了，怎么都不好好在家休息？”姬辰心疼地上前將她拉到懷中，一臉的不贊同之色。

“我放心不下，你都遇到了這樣危機的情況，我怎么可能睡得著？子佩，方才你和羅小將軍的話，我已經聽到了。你想讓他帶著生肖令去西北，營救始族人對付夏青蓮是嗎？我也要去！只有我去了，才能有更大的勝算。

而且，比起羅小將軍，生肖令放在我身上才會更加安全。防人之心不可無，更何況，始族人的蠱蟲那么厲害，羅小將軍若是中了傀儡蠱，我們的盤算豈不是會落空？”

程木婉定定地看著他，神色極為堅毅。她不愿意做被他護在身后的溫室花朵，既然她有能力，自然要想辦法為姬辰分憂。夏青蓮要對付的人不僅僅是他，也包括自己。

“婉兒，不行！那樣太危險了！你聽話，我可以保護好你的。”姬辰皺起眉頭，下意識地開口拒絕。夏青蓮那個瘋子，他如何敢讓婉兒面對？

“我相信你可以保護好我，可是我卻不想什么都不做，等著你去披荊斬棘。子佩，我們已經定親了，同甘共苦，榮辱與共，這才是夫妻啊！我若是沒有自保的能力，我會乖乖聽話不給你增加負擔。可是現在的情況不一樣，生肖令太重要了，我不能容許有任何閃失。就算你不同意，我也會這樣做的。子佩，你攔不住我的，不是嗎？”

“你——”姬辰頭痛極了，他知道，婉兒一旦做了決定，就不會更改。可要他將她置于危險之中，他又如何能放心？

“子佩，你留在京城，穩住這里。我和羅小將軍帶兵去西北，對付夏青蓮。我會喬裝打扮成普通的士兵，有羅小將軍保護，我不會有事的。若真的遇到危險，我也會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不會去逞強。你也要相信我，不是嗎？”程木婉固執的看著他，不容許絲毫的退縮。

“婉兒，我相信你，你也不能讓我失望。無論是誰，都不值得你為此犧牲自己，明白嗎？”

良久，姬辰才嘆了口氣，無奈的妥協。婉兒的話也沒錯，將生肖令交給羅晞文，他是冒著巨大的風險的。可是除了這人，他已經找不到可以信任的對象。而且，就算羅晞文可以信任，始族人防不勝防的蠱蟲，他也對付不了。萬一被夏青蓮控制，他的計劃失敗不說，還會多了一個勁敵。

“我知道，我還要和你成親，和你生活一輩子呢。除了你，誰也比不上我的性命重要。”程木婉勾起嘴角，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你啊！”姬辰將她緊緊地抱在懷里，眼眶不知何時已經濕潤。婉兒，能夠遇到你，才是我姬辰此生最大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