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沒氣了
“國,國公爺,秦姨娘她,她沒氣了!”
趙大夫的話頓時讓暴怒中的程淵回過神來,他停下了看著一動不動的秦氏,即使沒有上前,他也知道秦氏是真的死了。這一刻,他臉上的表情有些迷茫。
對于秦氏,程淵自然是有感情的,可這點感情,卻是抵不過自己和權勢。尤其是秦氏害得他絕了嗣,現在死在了自己的手上,也是理所當然。
程靈素被程淵那一腳踢得暈死了過去,否則的話,親眼看到自己的娘死在了爹的手上,這樣的打擊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受得住。
一番折騰下來,天色已經大亮了。張太醫看好了程奕博的腿之后便起身告辭,而醒來之后,得知自己會成為跛子的程奕博,心中的絕望可想而知。他掙扎著從床榻上下去,想要走路,卻把好好的腿弄得再次扭傷。而這下子,就不再只是跛足的后果了,他這條腿完全可能會殘疾!
程淵不得不讓下人用布將他綁在了床榻上,免得他失控之下更加傷了自己。至于秦氏之死,程淵就是想瞞也瞞不下去。
程奕帆昨天晚上便去跟程淵交談過了,無論如何,程淵正值壯年,讓程奕博生下孩子,他再親自教養,總比什么都沒有的強。程淵也同意了,他體內中毒太深,根本無法挽回。現在只能將希望,放在未來的孫子身上。
眼下程奕博的身體狀況,世家大族里面是沒有人舍得將女兒嫁過來的。最后程淵只能從一個小官之家,挑了個還算伶俐貌美的庶女,許給了程奕博為正妻。而程奕博的下半輩子,失去了斗志,消沉度日,基本上淪為了生育工具。
他也并沒有趕走程奕帆,眼下的鎮國公府,還需要程奕帆來支撐門面。而世子之位,也依然沒有落到程奕博頭上。程奕帆也和程淵商議好了,等程奕博生下了兒子,孩子五歲之后,就請封為世子。
秦氏死了,她只是一個小妾,葬禮自然不可能大辦。而程淵對于秦氏所出的兩個原本疼愛的兒女也有了忌憚和隔閡,他將程靈素幾乎是半囚禁的關在了內院,只等她及笄之后便找個不在京城的人家遠遠地嫁出去。
程木婉知道之后,對此不置可否。秦氏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到頭來卻是一場空。沒有了程淵的寵愛,還有秦氏和程奕博的撐腰,孤身一人被囚禁在家的程靈素,根本翻不出什么風浪。
“唉——”程木婉嘆了口氣,弄到這樣的結局又是何必呢?害人終害己,若是沒有那么多貪婪和**,分明就能有更好的人生。可有些人,卻總是不知足。
“姑娘,終究是他們咎由自取,沒什么好嘆息的。你快來試試這身衣裳,等會兒可就要出門了。”
翼雪捧著繡房精心縫制的華麗衣衫,今日是楊如珍的及笄之禮,她和李云芙都是要去赴宴的。國公府的日子,不會因為西院的事故就停止了轉動。實際上,除了程奕博和程靈素,隨著時間漸漸流逝,恐怕沒人會再記得曾經有個寵冠后院的秦姨娘。
不知道程淵是不是認清楚了現實,最近開始對李云芙好了起來,有種想要彌補和修復感情的意思。只可惜,李云芙早就被他傷透了心,不過是和他維持表面上的和平罷了。
換好了衣裳打扮妥當,母女二人便上了馬車出了府邸。楊家同樣位于內城的奢華地段,距離程家不過小半個時辰的距離。不同于鎮國公府和忠義侯府的奢華,驃騎大將軍府上卻顯得單調了許多。
楊家世代都是武將,宅子也是十分樸素,倒是練武場之類的地方占地巨大。雖是如此,楊家的底蘊卻也并非旁人能比的,擺在外面裝飾用的東西,幾乎都是價值連城的古董。而楊家的后院,則是顯得華麗了許多,畢竟是女眷居住的地方,此時此刻,各家的貴婦人和千金小姐來來往往,好不熱鬧。
因為楊如珍伸手家人寵愛,所以這及笄之禮辦的極為豪華,不過比起程木婉認祖歸宗和及笄的場面,卻是遠遠不及的。畢竟楊如珍只是個十五歲的女孩子,出席這種場合的一般都是各府的女眷。
程木婉當日卻是占了攝政王的光,所以還來了許多大人。而實際上,這些大人每日都要上早朝處理政務,根本不可能去參加一個女子及笄的宴會。可那日攝政王更是親自到了場,這全京城的貴女,如此殊榮還真是程木婉的獨一份兒了。
鎮國公府和驃騎大將軍府終究是隔了一層,平日里來往不多,在楊夫人客氣接待之后,李云芙便帶著程木婉自由活動了。程木婉正好可以乘此機會,放走紫電貂,讓小家伙去找找看。驃騎大將軍府上的那枚生肖令,究竟藏在什么地方。
找了個隱蔽的地方放下了紫電貂,程木婉正準備回去呢,卻看到不遠處的涼亭里,幾個丫鬟打扮的少女,正在強行脫掉一個女子的衣服!而那女子被逼到了角落掙脫不得,干脆老老實實地任由對方動手動腳。
“哼,死丫頭,你以為你是誰?竟敢穿和我們郡主一樣的衣服?這次不過是給你一個小小的教訓,下次再敢這么不識時務,有你受的!”
丫鬟八光了少女的外衣,只給她留下了褻衣。隨后再扔了幾件看起來和她們自己身上穿的差不多的丫鬟衣裳丟給了那女子,這才趾高氣揚的走了。
程木婉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幕,女孩子之間的爭斗她很明白,就好像程靈素和她,明明是親姐妹,卻非要斗得你死我活才會罷休。而竟然有人這么囂張,竟然在別人的宴席上,強迫性的逼著女子脫掉了衣裳!
好在這里是內院,來往的都是女眷。否則的話,若是被外人看到,這女子的名氣豈不是毀了?
一般的女子面對這樣的場景,定是嚇得失魂落魄哭哭啼啼,甚至有那不甘受辱的,直接跳下湖里都不一定。而眼前的女子卻是極為鎮定,她飛快地穿上了丫鬟們留下來的衣裳,整理了一下儀容,卻露出了一張讓程木婉覺得熟悉的臉。
“鳳姑娘?”
程木婉脫口而出的話,卻是引起了那女子的注意。她下意識地轉過身來,看到程木婉,頓時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這幅模樣,竟是絲毫沒有因為被程木婉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而尷尬。
“原來是程姑娘?讓你看到剛剛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沒想到你也來參加楊姑娘的及笄宴啊!”
“鳳姑娘你也來了不是嗎?對了,你還好吧?”程木婉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不管怎么樣,鳳寧純都救了李云芙一命,她總不能故意裝作視而不見。
“我沒事,不過就是件衣服嘛。其實從繼母忽然大發善心為我準備那套衣裳的時候,我就知道肯定不對勁了。那個女人可沒那么好心,這次的宴席肯定也不會太平靜。
果然,我穿的衣裳和淮陽郡主撞了杉,淮陽郡主最討厭別人搶她的風頭,每次宴席都會事先把自己要穿的衣裳透露出去,就是不準別人跟她一樣。雖然被拔掉了衣衫,好歹還沒有做絕,給我留了一身能用的。”
鳳寧純聳了聳肩,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她的一舉一動都十分溫婉優雅,行為間卻是機敏大膽。即使面對這樣的算計和羞辱,卻依然保持著樂觀積極的心態,著實讓程木婉有些意外,也十分敬佩。
“而且,方才的情況,我若是大聲喊叫,引來了別人,丟人的反而是我自己。畢竟郡主的身份在哪里,沒有人會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我與郡主交惡的。”
從李云芙那里,程木婉知道,鳳寧純雖然是嫡女,可因為繼母的關系,日子過得并不好。換做是旁人,要么被養的畏畏縮縮,要么就是擅長偽裝心機深沉。可鳳寧純卻是人如其名,讓程木婉對她有了不少好感。
“你繼母未免也太過分了!你應該想辦法脫離她才行!”
皺了皺眉,程木婉說出話之后又有些懊惱。她這還是高漢不知餓漢饑,不是誰都有她這樣的運氣,身上擁有異能,并且還有一個攝政王撐腰的。否則的話,在鎮國公府,她的境地比起鳳寧純來說,其實也好不了多少。
“對不起,鳳姑娘。”
“沒關系,我倒是想擺脫她,可惜的是她見不得我好。非要拖著我嫁不出去,把我牢牢地掌控在手心里,最后許給她那娘家的傻子侄兒吧!其實我都已經習慣了,與其唉聲嘆息,倒不如接受現實。我就不信老天爺會這么狠心,一直不給我活路。
而且,那衣裳上面,我也動了手腳。專門去藥店買了巴豆粉涂在了里面,總會有人運氣不好中招的。我也不能那么懦弱,讓別人白白欺負我不是?”
鳳寧純微微一笑,眸光里面卻是帶了些狡黠的味道。程木婉頓時有種見了同類的感覺,忍不住也笑了。
“說得對,就該讓那些人也受到教訓才是!”
“程姑娘,謝謝你愿意聽我發牢騷。不過,也得請你替我保密,給我留點臉面哦!”鳳寧純俏皮地開口,雖然是丫鬟的衣裳,可她天生麗質,卻也顯出幾分不同來。
“那是當然,不過,叫我程姑娘也太見外了。我叫程木婉,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好吧木婉,那你叫我寧純就好了。”
兩人相視一笑,卻是頗有幾分投緣的感覺。一時間,兩人竟是直接坐在涼亭里面開始聊天起來。
鳳寧純的父親乃是禮部侍郎,最是講究禮儀規矩,她若是和繼母作對,便是不敬長輩。光是這一條,就足夠她那頑固的爹對她心生厭惡的。而繼母,也正是靠這些來壓制鳳寧純。
程木婉面對的秦氏,她再怎樣囂張也不過是個妾侍,且李云芙還有忠義侯府為她撐腰。可鳳寧純生母早逝,外祖家也沒落了,根本就無人替她做主。
“其實,只要我認真過日子,絕境也能走出希望。”鳳寧純說起自己的處境卻是十分樂觀,不過,都不需要程木婉主動開口,她就幾乎交代清楚了自己的祖宗十八代。
“你怎么這么容易就把自己的事情告訴別人啊?就不怕被別人利用嗎?”程木婉倒是直接問了出來。
“放心吧,我這個人沒什么優點,分辨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卻還是有幾分能力的。木婉你是個有原則的好人,我相信你不會害我的。”
鳳寧純倒是對她滿懷信心,頓時讓程木婉有些哭笑不得。不過,兩人的確是相談甚歡,鳳寧純心性豁達又聰明,很對她的胃口。若是能有這樣一個朋友,其實倒也不錯。
眼看著要到了入席的時候,兩人便相攜一起走了出去。大廳里面,鳳寧純的小丫鬟正急的滿頭大汗的到處找她呢,見到了自家姑娘的身影,差點都要哭出來了。
“行了行了,今兒可以楊姑娘大喜的日子,你可別在這掉金豆豆啊!”鳳寧純趕緊安撫起來,又對著程木婉歉意一笑:“木婉,我的位置在那里,應該和你不同席,我先過去了啊。”
進了大廳之后,鳳寧純便刻意遠離了程木婉。她雖然京城被關在后宅里面,可也知道,鎮國公府的大小姐,那可是攝政王定親的未來妻子。她不想被人誤解為自己是故意攀附,也不想程木婉被自己連累。
“那好吧,等會兒再見。”程木婉點了點頭,她何嘗看不出來鳳寧純的忌諱,卻對她更多了幾分好感。這個時候,她也的確不適合繼續和鳳寧純一起,因為,她已經感覺到紫電貂傳來的信號。
走到了一處草叢邊上,小家伙飛快地躥入了她的袖子,唧唧地開始說起話來。
“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沒消息嗎?”
“唧唧,繡繡,東西的方向是找到了,可是拿不到啊!”
生肖令是用一種特殊的材料鑄造的,看起來像是金子卻又不是,味道也很奇特。紫電貂就是靠著它超靈敏的鼻子,才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發現。有這樣一個無敵外掛在,程木婉這才松了口氣。
況且,紫電貂體型嬌小,只要有個小洞口,就能順藤摸瓜了。可是現在紫電貂竟然說拿不到,卻是讓程木婉郁悶了。
“為什么?”
接下來紫電貂的解釋,卻是讓程木婉傻了眼。原來,楊家的生肖令,竟然是藏在一尊佛像里。這佛像據說是當初楊家的老祖宗在世的時候,因為信佛特意讓工匠用純金打造的。這佛像就放在楊家的祖祠里面,足足有成人般大小,起碼要四個身強力壯的男人一起才能抬得動。
而且,這佛像鑄造的時候封的嚴嚴實實,紫電貂根本就找不到下手的地方。要想將里面的生肖令取出來,除非將這佛像偷走給融了!可這么大件的重物,又是在專門派了人看守的祖祠,想要盜走極為不易。估計沒走幾步就被累趴了,鬧出來的動靜,豈不是人盡皆知?
不得不說,楊家的老祖宗還真是有遠見。弄個密室之類的東西,只要找到了機關就能破解。可這純金的一人高佛像,除非是天生神力,否則的話誰能把它偷走?
不過,雖然如此,有下落總比毫無頭緒的好。要怎么處理,看來還得告訴姬辰,讓他想辦法才行。
打定了主意,程木婉也就不再為難紫電貂了。這個時候,楊如珍已經開始行禮了,程木婉也終于看到了今日主人公的樣貌。楊家的女兒雖然嬌養,容貌精致卻顯得有些英氣,倒是個和楊老夫人差不多的模樣。
宴席吃到一半,就有幾個衣著華貴的少女神色微變,紛紛起身告辭去了凈房。程木婉抬眼一看,那為首的女子穿的,不正是和鳳寧純之前脫下來的一模一樣嗎?她頓時了然,轉過頭剛巧看到了在角落里面裝隱形人的鳳寧純,兩人相視一笑,默契地眨了眨眼睛。
大長公主府上,大廳里面的氣氛顯得格外的沉重。
“你說什么?沒有?”姬辰半垂著眼睛,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的思緒。他的語氣很輕,聽在大長公主耳中卻是無異于一道驚雷。即使心里再怎么害怕,大長公主也知道,越是拖延下去,對自己反而越是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