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竟然是他！

此時此刻，翼影正用著此生極為強大的自制力，才遏制住了自己忍不住想要向眼前這個少女俯首跪拜的沖動。他和翼星本是主子安排在程家保護這位程姑娘的，翼星守著程家，而他則是貼身跟隨。目的便是確保程家人的生命安全，然后便是隔絕一些同類的打探。

這些日子以來，程家都并沒有發生什么事情，他和翼星都閑的要發霉了。身為暗衛中的精銳，將他們放在一個普通的少女身邊根本就是大材小用，要說兩人心中沒有過埋怨那是不可能的。然而主子的命令不可違背，再加上他們一直旁觀，也知道這位程姑娘是主子的心上人，絲毫怠慢不得。

今日發生的事情，也是在翼影的意料之外，在程姑娘進了馬車之后，他便跟著一起的，車內的異常瞞不過他。本打算直接將程姑娘送走，再打暈外面的那個男人。豈料程姑娘根本就沒有中招，反倒是阻止了他的舉動。

他們躲在暗處從未露面，程姑娘竟然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和存在，更是堅決的打算孤身入險。無奈之下，他只能將事情通知翼星，讓他立刻稟告主子求助，再尾隨而來暗中保護程姑娘。

因此，他親眼目睹了，他以為柔弱的程姑娘所擁有的強大能力。舉手之間，召喚飛禽走獸為她驅使所用，這一刻，翼影甚至以為自己看到了傳說中的神。在這樣的力量面前，他辛苦訓練幾十年的武藝，根本就不堪一擊。他忽然有些明白，主子為何會對這樣一個看似平凡的女子傾心了。

“說吧，不要再浪費時間了，再過一刻鐘，沒有解藥，就算砍掉了你的手，你也活不了了。”

此時此刻，程奕帆心中正涌起驚濤駭浪，程木婉展現在他面前的，是他上輩子根本就不清楚的神秘。若說他是得上天眷顧才得以重生，那么程木婉呢？她為什么擁有比自己還要幸運的東西？還是，不管他怎么拼命努力，依然擺脫不了前世的命運？

既然如此，為什么老天爺要讓他重新活過來？只是為了讓他再一次體會那種生不如死的痛苦絕望嗎？

一直以來都堅定的信念，卻在這一刻土崩瓦解，程奕帆抱著頭，呵呵地低笑了起來。上一輩子，他因為程木婉從天堂跌落地獄，最后死在了秦氏和程奕博的手上。這一世，他本想努力改變命運，卻無論如何也扭轉不了，他想要殺了程木婉，卻反而讓自己更早的進入了死局。

可是，他還不想死！好不容易活了下來，他為什么要這樣凄慘的死去？他不甘心！

咬了咬牙，程奕帆猛的抬起了頭，比起失去鎮國公世子的地位，他更愿意活著！只要活著，才有復仇的希望。只有活著，他才能有機會繼續去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

“你真的想要知道真相嗎？這真相，是和你有關的。我可以告訴你，不過，你也必須答應我，先給我解藥，保住我的性命。否則的話，我寧愿死，也要你抱著遺憾一輩子！”

雖然程奕帆知道，要不了多久，程木婉便會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可是眼下，卻是他唯一的籌碼。

程木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默不作聲地從衣袖里捧出了紫電貂，小家伙人性化地對著程奕帆翻了一個白眼，這才上前跳到他身上，吸走了他傷口自己的毒血，并且反哺以唾液修復了傷口。

程奕帆的四肢依然被藤蔓緊緊地縛著，翼影的利劍從未離開過他的脖子，程木婉并不擔心什么，她能夠傷得了程奕帆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第三次。就好像在柳家兄弟身上留下的威脅一樣，她其實也可以這樣對付程奕帆。現在，她的身后有了一個強有力的后盾，她已經沒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好了，說吧，我已經沒有耐心了。”

“因為，你的存在，會威脅到我的地位。因為，你才是鎮國公親生的女兒，而我，不過是為了穩固你那親生母親的地位，偷龍轉鳳抱來的替身而已！”

“程木婉，憑什么你就算是流落在農家，也是程家人的掌上明珠，過的那么幸福？而我呢，代替你在鎮國公生活的我，又有什么錯？又不是我想要和你調換的，你的親生母親只會想著她不得不放棄的女兒，眼里根本就沒有我這個兒子。

父親的輕視和偏心，讓秦氏更加得寸進尺，你知道我活的有多難嗎？從小到大，我中了多少次毒，受了多少次傷，差點死于非命？每天我都活的戰戰兢兢，能夠支持我一直堅持下去的，不過就是世子的地位而已。這是我該得的，這是你欠我的！

可是憑什么？憑什么你一回來，我就要一無所有？你死了就好了，死了，我就不用這樣害怕，不用擔心有一天會被趕出鎮國公府，從高高在上的世子淪為低賤的乞丐！”

程奕帆嘶吼著開口，臉上的神色極為痛苦猙獰，語氣中更滿是絕望：“你說，我為什么不能恨你？怎么可能不恨你？”

“不，不可能！我是程家的女兒，我有自己的父母家人，你是不是誤會了，弄錯了？你有什么證據這樣說？”程木婉飛快地搖著頭，她不敢相信，這竟然就是事情的真相。

“我也希望是弄錯了，老天爺為什么要這樣捉弄我？證據？你腳底下的蓮花胎記就是證據，程木婉，你恐怕不知道吧。你的那個好妹妹，早就出賣了你的消息。

這件事情，蕭夫人已經知道了，而她，也是當年參與了的人之一。就是她提議，將生下來的女孩換成男孩子。她從程花兒嘴里確認了你的身份，正想著如何讓我母親發現真相呢！雖然我也不知道，蕭夫人到底在打著什么主意，可她明顯就是不安好心。你自己，也小心一點吧！”

嘲諷般地勾起了嘴角，程奕帆眼中閃過一絲怨恨，如果沒有蕭夫人的多事，他又怎么會急著出手處理掉程木婉，反而讓自己落到了現在這樣的境地。原來，他以為自己有了前世的經驗，便能占了先機，卻沒想到，從頭到尾，自己都只是別人手上的棋子。

他怨恨那個名義上的父親和母親，痛恨秦氏和程奕博，現在，更恨當初提議偷龍轉鳳的蕭夫人！若非她，他可能不是鎮國公世子，就算沒有錦衣玉食的生活，可至少，有真正屬于他，會疼愛他的家人。

既然當初做出了那樣的事情，既然已經互換了身份，為什么蕭夫人又要改變主意，讓他極力想要隱藏的身世被拆穿？他的一生，為何要葬送在這個女人手里？

程木婉臉上的神色驀地一白，她下意識地低下了頭，她的腳上，的確是有這樣一個胎記。甚至，還是她那個福星命格的開始，也是她異能的關鍵。想起她和程家人截然不同的出眾長相，雖然她極力想要否認，可是心中卻有一個很清晰的聲音。

程奕帆，他說的是真的。

蕭夫人，為什么又是她？這個女人，到底想要做什么？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前似乎模糊了起來，精神力透支了的她，此時此刻覺得很累很累。就在這時，她的腳下一軟，身子一個踉蹌，就要倒了下去。

“程姑娘！你沒事吧？”

急促的馬蹄聲驀地響了起來，就在程木婉的身體即將落地的一剎那，一個高大的身影以著極為詭異的速度沖了過來，將她緊緊抱在了懷里。

“主子！您來了！”翼影驚喜地叫了起來。

“婉兒，婉兒你怎么了？”姬辰沒有搭理翼影，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懷中的女子身上，精致俊美的臉上滿是擔憂之色，一顆心都緊張的仿佛要從胸口跳出來。

隨著程木婉的昏迷，困住程奕帆的藤蔓也迅速地松開，沒有了支撐，程奕帆狼狽地倒在了地上，看到姬辰的面容，渾身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攝政王，竟然是他！

程奕帆很清楚，最近因為太后的喪事，再加上鎮北王的回歸，宮中的攝政王有多忙碌。可即使是這樣，得知了程木婉危險的消息，他竟然親自放下了一切趕了過來。

他一直以為程木婉死了，他們之間的緣分已斷，卻沒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兩人早就已經走到了一起。原來，有些東西，真的都是命中注定的嗎？就好像這兩個人，注定了會在這個時候相遇，不久的將來，這兩人將會出現，徹底推翻他的一切。

那么，他的反抗，他的努力，還有什么意義嗎？

此時此刻，程奕帆臉上的神色是無比的茫然。

翼影將方才發生的事情一一道來，他也沒有想到，程姑娘的身份，竟然隱藏著這樣的秘密。

好在因為擔心程木婉會出事，姬辰也將宋晏給抓了過來，他立刻讓宋晏為程木婉把脈。

“沒什么問題，也沒有受傷，看起來應該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宋晏認真檢查了一下，發現程木婉全身上下連個擦傷都沒有，只是看起來卻像是體力透支了一般。

“你確定？”

姬辰再三確認了一番，這才松了口氣。目光掃過地上殘余的痕跡，姬辰明顯已經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了。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氣惱。他抱起程木婉，將她安置在馬車里面，吻了吻她的額頭，這才關上車簾走了出來。

“主子，這個人要怎么處置？”

翼影并沒有放下手中的劍，程奕帆僵硬地抬起頭來，勉強扯了扯嘴角：“屬下參見王爺。”

除了最大的秘密，眼下他的一切都被攤開了。辯解的話，他不想多說，僅剩的自尊，不允許他再低聲下氣的求饒。

“你是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世的？當初在楚郡平安鎮的時候，你說是為了報答程家的恩情，親自去了桂花村找人。婉兒只說過她被人逼迫才會離開，那個時候暗中勾結茍掌柜陷害程家的人，應該就是你吧？而你去平安鎮的目的也不是找人，而是為了確定程家人的生死。”

姬辰神色平靜地開口，他淡然的眼神，卻看得程奕帆心驚肉跳。

“據你所言，是從蕭夫人口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不想失去現在的地位，所以才會痛下殺手。不過，在你最開始決定對婉兒下手的時候，蕭夫人分明就和婉兒素不相識。那個時候的蕭夫人，如何能夠提前告訴你婉兒的身份？”

在姬辰看來，程奕帆方才的那番話，可謂是漏洞百出。至少，他是在蕭夫人之前發現了自己的身世。一想到程奕帆的所作所為，姬辰的眼神頓時浮現出殺意。

“我——”程奕帆神色慌亂，此時此刻，他才確切地認識到了自己和攝政王之間的差距。就算是重生了，他除了提前知道一些事情之外，論起手段和能力，終究還是比不上真正的聰明人。

僅僅憑著只言片語，攝政王就能夠看穿他極力想要隱藏的偽裝。就連程木婉，也并非他以為的那樣無知好對付。實際上，真正的愚蠢的人，反倒是他自己。

“是，我早就知道，自己并非鎮國公的嫡親血脈。在我小的時候，曾經無意間偷聽到了母親和外祖母的談話，這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是從那個時候知道，母親真正的孩子是個足底有蓮花胎記的女兒。程木婉長相和母親很像，又從程家人嘴里打聽了一下，我就猜測到她就是當初和我調換身份的人。”

“王爺，若是有一個人，她的出現會威脅到你的地位甚至性命，你會那么輕易的放過嗎？我不會后悔自己做過的事情，既然已經這樣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他忽然有些累了，那些陰謀算計，明爭暗斗，他活著，就是為了仇恨嗎？

“要怎么處置你，不在于我。”姬辰挑了挑眉，程奕帆目光閃爍，明顯是沒有完全說出實話的。現在更是抱了死志，恐怕也追問不出什么。

至于蕭夫人，她的舉動反倒是更讓人疑惑。如果當初，果真是由她提議偷龍轉鳳的話，為何調查得知了程木婉的身份之后，反而要讓李氏認回這個孩子呢？實際上，以鎮國公府上的現狀，程木婉和程奕帆身份被揭穿的話，真正威脅到的，反倒是李氏的地位，鎮國公甚至可以用這個理由休妻。

李氏和程奕帆落不了好處，而回到了鎮國公府的程木婉，她的身份也不可能得到鎮國公的喜愛。對于這樣一個嫡女，從未養在身邊，連嫡子都能無視的男人，程木婉的下場，可想而知。

難道，這就是蕭夫人的算計嗎？

姬辰皺眉，沉思起來。

不，蕭夫人明明知道，婉兒是他姬辰在意的女人。鎮國公嫡女的這個身份，反倒是讓他更容易娶到婉兒甚至沒有任何阻礙。而鎮國公程淵，卻是投靠了他的人。

只要自己開口，程淵自然不會休妻，甚至因為婉兒未來可能會有的身份，還會特意討好這個女兒。最壞的后果，不過就是程奕帆被打落泥潭，失去那本就岌岌可危的世子之位罷了。

也難怪程奕帆會因此對婉兒起了殺心，就好像他說的那樣，除了這個世子地位，他一無所有。可現在，連唯一的東西都要被奪去毀掉，他如何能夠甘心？

可是，程奕帆的想法，不在他關心的范圍之內。他只要確保婉兒的安危，她的喜好，她的選擇就可以了。至于別人的生死，對他又有何干？

最重要的，反倒是蕭夫人的目的了，她到底是懷著何等心思？姬辰從未這樣看不透一個人，偏偏蕭夫人還對他表明了忠心。這個女人手上的籌碼太多，也太聰明，若是最后成為了敵人，反而更加棘手了。

程木婉并沒有昏睡太久，兩刻鐘后，她緩緩睜開了眼睛，卻發現此時此刻的自己，正躺在姬辰溫暖的懷中。

“婉兒，你醒了？還好嗎？”

“我沒事。”程木婉點了點頭，嘴角勾起了一抹淺淺的弧度。

“姬辰，謝謝你來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