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有那么巧合嗎？
眼前的美婦人，正是青蓮女學開學那天，她在凈房里面無意間遇到的那位。程木婉有些忐忑，好在除了這位夫人之外，她身邊并沒有旁人，心里頓時松了口氣。
“我是特意來找你的，小姑娘，那天多虧你了，我還沒有跟你道謝呢！”李云芙笑著開口，一雙眼睛溫柔地看著面前略有些慌張的小姑娘。
“哦，夫人您實在是客氣了，舉手之勞不足掛齒。”程木婉擺了擺手，臉上的笑容實在是有些尷尬。
“聽說你的名字，是叫木婉是吧？程木婉？程姑娘，你不用害怕，我只是想表達一下謝意而已。其實那天我就四處找了你的，只是很可惜沒遇到，今日無事，正好過來看看。”
李云芙安撫地解釋了一番，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越是看著眼前的小姑娘，她這心里就越是喜歡。
“夫人，你怎么會知道我的名字？”程木婉卻覺得有些不對勁，她雖然不反感眼前這位美婦人，卻總覺得對方忽然出現的有些古怪。
“其實，這青蓮女學，是我的閨中好友創辦的。那天的事情我對她說過，也曾經拜托過她幫我找人。正巧不久前她見過你，便打聽了一下你的消息，然后告訴我了。”
李云芙并沒有隱瞞的意思，直接告訴了程木婉前因后果。程木婉心中一驚，這位夫人說的人，明顯就是蕭夫人吧！她一直都知道，蕭夫人定是因為琉璃鏡的事情調查了自己，甚至還因此在驪泉山莊暗中設計毀了她。
姬辰說過，他會出手警告蕭夫人，最近她在青蓮女學過的并無異常，可是現在，蕭夫人莫非又有了新的算計？而且，是要通過眼前這位夫人嗎？
可是，不應該啊，且不說她和這位夫人素不相識。蕭夫人算計人，只會是暗藏幕后，神不知鬼不覺，連一點證據都不會留下。可是現在，卻是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未免有些不是蕭夫人的風格啊？
程木婉頓生警惕，看著眼前這位夫人的神色也有些疏遠起來，若是此人和蕭夫人是閨中密友，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
“程姑娘，聽說你今年也是十四歲了，不知道你的生辰是哪一天？”
這位李夫人看起來十分和善，問的也都是些和自己有關的瑣事，程木婉卻是越來越覺得別扭。
“夫人，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她冷漠的態度，李云芙自然也覺察到了，臉上忍不住浮現出了失落的神色：“對不起，程姑娘，是我逾距了。”
李云芙回過神來，也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不妥，對于面前的小姑娘，她表現得太過急切了。尤其是程木婉一臉戒備的模樣，也讓李云芙懊惱不已。
她不好再多做解釋，只能將提前準備好的謝禮送給了她，最后歉意地告辭了。程木婉再三拒絕不了，只能帶著滿腔的疑惑回到了教室。
“婉兒，那位夫人是誰啊？她為什么送你這么多東西？”
“這位夫人好面熟呀，好像之前開學典禮的時候，和蕭夫人一起來的那位貴人呢！”
“對，就是她！大姐，你認識那位夫人嗎？”
“我也不知道她是誰，只是上次幫了個小忙，這位夫人說是謝禮。”程木婉搖了搖頭，心中卻驀地有些不安起來。
“原來是這樣呀！不過大姐，我覺得那位夫人，長的和你好像呢！”程葉兒忽然開口。
“是啊，大姐長的美，和大伯父大伯母都不太像。不過看起來和那位夫人，倒是有幾分相似！難道因為是美人，所以都長的差不多嘛？”
程枝兒也肯定地點了點頭，姐妹兩人只是隨口而出的玩笑話，本身并沒有怎么在意。轉眼便興高采烈地去看那位李夫人送來的禮物了，程木婉也忍不住嗤笑了一聲，這個枝兒，最近嘴巴倒是甜了不少。
鎮國公府。
“我剛剛好像把人家小姑娘嚇著了，青蓮，這可怎生是好？”李云芙忍不住將方才的事情對著蕭夫人說了一遍，臉上的神色滿是懊惱。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見了她就覺得很親切，感覺有說不完的話一樣。”
“姐姐，你這話要是被悅姌聽到，可是要吃醋了。許是因為那位姑娘和姐姐你有緣分吧，今天我特意問了女學的管事，程姑娘的生辰竟然是八月初一，和世子同一天呢！”
蕭夫人抿嘴一笑，狀似不經意地開口道：“那位程木婉程姑娘，長的和姐姐你也像，生辰也是同一天，若不是當年傳來的那個消息，我都以為是那個孩子活過來了呢！”
李云芙驀地渾身一震，雙眼通紅流下淚來，蕭夫人仿佛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姐姐，都怪我都怪我，方才我是無心的，你可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沒什么，我沒事。”李云芙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勉強勾起了嘴角搖了搖頭。
“姐姐，你放心，我一直在派人找清許師太呢，最近南方那邊已經傳來了消息了，說不定用不了多久的時間就能……”
房門外面，一身戎裝的少年渾身僵硬，他的一只手靠在門上，保持著推門的姿態，卻始終沒有踏進去那一步。
晚上回到了家中，程木婉將那位李夫人送的東西收了起來，腦子里面忽然想起了枝兒葉兒說過的話。她仔細看了看程學文和李氏，兩人都是長長的圓臉，顴骨有些高。單眼皮，嘴巴有些大，唯一的有點就是鼻梁高蜓，的確是和帥哥美女扯不上關系的。
拿出琉璃鏡，里面頓時出現了一個明艷動人的少女，巴掌大的小臉，額頭飽滿，眼睛是很完美的雙眼皮，長長的睫毛，櫻桃小嘴一點點。記憶中李氏還頗為自豪的說過原主會長，專門挑她和程學文好看的地方。然而實際上，不管是和程學文還是李氏，都沒有一點類似的地方。
她又想起了今日見過的那位李夫人，似乎，她們的眼睛和面部輪廓，還真是有些相似呢。
“真的，有那么巧合嗎？”
那個李夫人，到底是誰？她今日的出現，究竟有什么目的？還有蕭夫人，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最重要的是，她，真的是程家的女兒嗎？
這一刻，程木婉心中的思緒混亂不已，可是這些擔憂，她卻不能對家里的任何一個人說。她只想讓這個家成為一片凈土，那些復雜的，難以解決的事情，一直以來，都是她一個人在承受。可是原來，她也會覺得累的。
“姬辰，忽然好想你了怎么辦？如果你在的話，是不是可以替我分擔一點呢？”抱著琉璃鏡，程木婉喃喃自語，她一直以來都在猶豫不決，不敢接受姬辰的心意。此時此刻才發現，原來不知道什么時候，她竟然已經那么依賴他，信任他了。
好像有他在，天大的事情都變得簡單了。
“你不是說過，會讓我再見到世子殿下的嗎？到底什么時候？”
偏僻的小巷子里面，程花兒挽著菜籃子，臉上流露出急迫的神色。她每天只能借著買菜的時間出來，若是在外面呆的太久了，就很容易被家里人發現。
“你急什么？眼下正是太后娘娘殯天的時候，鎮國公世子身為陛下身邊的近衛，怎么可能隨意出宮？”打扮的極為普通的婦人皺起眉頭，眼中閃過譏諷之色。
她倒是見過不少出身平民卻想要攀龍附鳳的女子，除了自己本身容貌出眾之外，還得有能力手段。可眼下這個沒有自知之明到這等地步的，她還是頭一次見。
長相平庸，雖然有些小聰明，在大戶人家卻連一個普通的三等丫鬟都比不上，言語粗俗，一舉一動更是青澀拘謹。鎮國公世子雖說性格溫和，可是什么女人沒見過，怎么可能會看上她？
就算是見了一面又如何，她難道以為憑借她這點姿色，就能得到鎮國公世子的另眼相待？就因為曾經在楚郡救過鎮國公世子一命，就賴上了人家，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貨色。
“我不管，反正我要盡快見到世子，否則的話，和程木婉有關的最大的那個秘密，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說的。”
程花兒語氣有些激動，她受夠了這樣的日子了，世子是她唯一的機會。這一次，她絕對不會再跟上次一樣莽撞了。只要借著這些人的手，毀掉了程木婉，她也能再次回到世子的身邊。
“你——”
婦人臉上浮現出惱怒之色，這個小踐人，真是不識抬舉。若非因為擔心這個所謂的最大的秘密極為重要，若是錯過會耽誤了夫人的大事，怎么可能容忍她如此放肆！
“行了行了，我會盡快安排的！到那個時候再通知你！”
程花兒看著那婦人漸漸消失的身影，咬了咬唇，這才轉身準備離開。只是，就在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驀地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是你！”
青蓮居。
“要見程奕帆？程家人，是何時和程奕帆扯上了關系？此事你為何現在才告訴我？”暗室之中，原本悠閑品茶的蕭夫人皺起眉頭，冷眼看著眼前的婦人。
“奴婢本來是隨口答應，并沒有想真正答應那個程花兒的，誰知道她說還有有關程木婉更大的秘密沒有說。是奴婢的失誤，還請夫人恕罪。”
“奴婢聽那個程花兒說，是鎮國公世子之前去楚郡的時候發生了意外，被程家人救了性命。那個程花兒癡心妄想，竟然想利用這份恩情賴上世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原來是這樣，世子，呵，誰知道還會不會是呢？”蕭夫人勾起嘴角，這還真是老天爺安排的緣分呢，原來在更早以前，這一家子就有了命中注定的相遇。看來，她更加要順應天意，讓程木婉，回到原本的位置了。
“答應她的條件吧，就是不知道，到了最后，她會不會后悔了。”
親自揭開這個秘密，作為她想要攀龍附鳳的條件，可實際上，她犧牲的那個人，反倒是真正的鳳凰。那個她自以為是真龍一樣的權貴，實際上卻是一個替代品罷了。
這一家子，還真是讓人期待啊！
經過了一整天的反復練習，程木婉終于在兩個妹妹的幫助下，繡出了一塊能夠看出是樹葉的絹帕了。這次總算是通過了夫子的檢查，程木婉也松了口氣。
“婉兒，照你這樣下去，以后還怎么繡自己的嫁衣呀？”袁紫嫣捂住嘴，在一旁打趣起來。
“什么嫁衣不嫁衣的，倒是你，紫嫣，竟然說出這種話，難道是你情竇初開，有了喜歡的人了？”程木婉才沒有那么容易害羞，挑了挑眉回擊了起來。
袁紫嫣臉色一紅，家人的確是在為她的親事籌備了，不過，袁家人有心要讓女兒高嫁，目前正在積極尋找合適的人家。袁紫嫣昨天不小心偷聽到了父母的對話，少女的旖旎心思，忍不住有些浮想聯翩，對于未來的夫君也多了幾分期待。
“我才沒有喜歡的人呢，婉兒你別亂說！”
“真的沒有？”程木婉故意提高了語調，旁邊的程葉兒和程枝兒頓時捂住嘴偷笑。
幾個人正在打鬧著呢，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女同窗忽然走了進來，對著程木婉開口道：“程木婉，外人有人找你，你自己出去吧。”
“哦，好的，謝謝了啊。”
程木婉點了點頭，這個時候有誰會找她？該不會又是那個莫名其妙的李夫人吧？黛眉輕蹙，程木婉對姐妹兩人說了一聲，猶豫著走了出去。
到了女學的門口，她看到的不是原本以為的那位李夫人，而是有些日子沒見的張坤。少年身上穿著半舊的衣衫，臉上滿是焦急的神色，看到程木婉立刻小跑著走了過來。
“程姑娘，不好了，出事了！”
“張家大哥，怎么是你？發生什么事情了，別著急，慢慢說！”
程木婉有些好奇，她和張坤基本上沒有太大的交集，黃氏不允許一個窮小子整天圍在自己的寶貝孫女跟前，生怕他起了心思。因此和張家的一些事情，都是交給家里的男人去辦的，盡量避免家里的女兒和外男見面。
印象中的張坤是個靦腆卻又堅毅的少年，雖然在后母的壓迫下受盡了屈辱，卻始終靠著自己用包子鋪賺錢為父親治病。有孝心的男人，總是會給人留下好印象的，程木婉對他感覺還算不錯，因此柔聲安慰了起來。
“程姑娘，是，是你們家的鹵味生意出事了！好像惹到了一個了不得的貴人，程大伯他被抓走了，我碰巧看到，便立刻趕來找你了！”
張坤氣喘吁吁地開口，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水。程木婉頓時神色微變，忍不住焦急地詢問了起來：“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貴人，我們家鹵味生意惹出了什么麻煩？我爹他到底怎么了？不，你先帶我去找他，這些事情我們在路上說！”
“好，程姑娘，是程大伯拜托我幫忙，他讓我租了一輛馬車趕過來的。馬車就在那里，我現在馬上就帶你過去！”
指了指不遠處的一輛有些破舊的馬車，張坤點了點頭。程木婉飛快地扯著他的衣袖跑了過去，也沒多想，直接掀開了車門坐了進去。
張坤駕著馬車，大喊了一聲駕，車輪頓時滾動起來。
“張大哥，你快跟我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們家的鹵味生意早就穩定下來了，雖然也有人眼紅過想要陷害，卻都沒有成功。怎么會惹上什么大人物，難道是有心人在算計鹵味方子，所以故意弄了個貴人過來嗎？
“程姑娘，你別著急，我慢慢跟你說。”張坤似乎鎮定了下來，語氣也顯得松快了許多，然而就在這時，程木婉袖口處忽然猛烈地顫動起來。
“唧唧，唧唧！繡繡，有危險，有危險！”
馬車里面不知道何時彌漫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程木婉只覺得身子漸漸發軟，神智也漸漸開始混亂。她也已經覺察到了不對勁，可是卻已經遲了，視線漸漸變得模糊起來，下一秒，她頓時失去了意識。
馬車飛快地疾馳，朝著郊外的方向急速駛去，張坤臉上早就沒有了一開始緊張慌亂的神情，反倒是有些古怪的急切興奮起來。
“駕！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