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誰來給錢

別說是程學棟吃驚了，二房一家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黃氏竟然沒有答應，反倒是放棄了一直偏疼的小兒子。這簡直就跟做夢一樣！

“我沒聽錯吧？”程枝兒扯了扯自己的耳朵，奶這是轉了性了？

“傻妮子，你奶雖然有時候脾氣不好，可是她心里還是有咱們二房的！”程學武感動極了，心里剛剛因為黃氏偏心而生起的一縷怨恨瞬間消失無蹤，是他誤會娘了，娘心里分明是向著他的！

程枝兒癟了癟嘴，她才不會跟爹一樣認為呢，剛剛奶分明就是要讓爹答應送走小寶的，怎么忽然間就改變主意了？對了，好像剛剛大姐跟奶說了什么，他們到底在打著什么主意？

“不！爹，娘，你們不能不管我了啊！落在他們手里，兒子會沒命的啊！”程學棟慌了，這才真正的顯得害怕起來。

“要真是那樣，那也是老天爺注定的！”程老爺子無情地開口，打破了程學棟最后一絲奢望。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一旁的馬爺卻是怒了，好個程學棟，竟然敢騙他！

“臭小子，你不是說一定會拿到錢嗎？竟然敢戲弄你馬爺我，不想活了吧？”馬爺一腳把程學棟踢倒在地上，兇神惡煞地伸出了手上的刀子，冷笑著開口道。

“老頭子，我管你認不認你兒子，反正今天老子一定要拿到錢！兄弟們，給我上！”

馬爺一聲令下，幾個手下立刻不管不顧地沖了進去，開始翻箱倒柜起來。凡是值錢的東西都往懷里塞，甚至還有人去捉了程家喂養的雞和豬，一時間，程家小院雞飛狗跳。

“住手，你們都快住手啊！”

“強盜，簡直是強盜！”

雖說人人都是義憤填膺，奈何這群大漢人高馬大，手上還拿著長刀，根本就沒人敢上前阻攔。

“告訴你們，今兒大爺我只求財，程家本來就欠了大爺我的銀子，你們少管閑事。否則的話，出了人命或者是傷到了什么地方，就別怪大爺了手上的刀不長眼了！”

“老三，你這個殺千刀的，看看你都帶了些什么人來？”黃氏捶著胸口，看著自家的東西被搶，心都痛的直抽抽。

“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程老爺子恨鐵不成鋼地瞪了程學棟一眼，沒想到只是一試，就把老三的算盤給試出來了。可恨老三招惹了一個不敢罷休的煞星，更是丟盡了程家的臉面！

又氣又惱之下，老爺子血氣上涌，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爹，你怎么了爹！”

“老頭子，老頭子你沒事吧？別嚇我們啊！”

程木婉也沒想到事情最后竟然會鬧成這樣，那個馬爺分明是個狠角色，得罪了他，程家恐怕就沒有安寧日子了。好在黃氏總是疑神疑鬼，害怕兒子媳婦找到家里的銀子，最后將值錢的東西都裝了起來，埋在了茅坑外面的洞里，一般人根本就找不著。

不過，原主的東西就沒那么幸運了，除了唐氏的那塊玉佩程木婉隨身帶著，其他黃氏私底下買的那些頭面首飾，都被馬爺的人翻了出來，林林總總至少也值個十兩八兩。

程木婉自己倒是沒感覺，黃氏卻是氣的心肝肺都在痛，那可都是她寶貝婉兒的嫁妝啊！老爺子被氣暈了，乖孫女的嫁妝也被搶了，黃氏氣急之下頭腦發熱，竟是直直地沖了過去阻攔。

“把東西還給我！”

“死老太婆，滾開！”搶錢的大漢不耐煩地揮舞著手上的刀子，竟是直接在黃氏的手臂上劃出了一道口子，殷紅的鮮血一下子就溢了出來，耳邊響起黃氏凄厲的呼痛聲。

“奶，奶你沒事吧？”程木婉嚇了一跳，趕緊上前扶住她，黃氏搖了搖頭，刻薄的臉上流露出痛苦之色：“乖寶，奶沒事，你快走！你放心，奶一定會保住你的嫁妝的！”

程木婉心里酸酸的，又是感動又是懊惱，虧她還一直在心里罵黃氏這個極品，對她的種種行為不屑一顧。眼淚毫無預兆地流了下來，不管是不是原主的情緒在影響著她，這一刻，程木婉是打心眼里將黃氏當做了自己的親人。

“奶，那些東西怎么比得上你重要，我寧愿不要那些首飾也不要奶你受傷，他們搶了就搶了吧！”

她猛的想起自己走的時候采了一些景天三七，立刻飛奔過去去了一些嚼碎了敷在了黃氏的傷口上，沒一會兒便止了血。惡狠狠地瞪著馬爺那群強盜，程木婉怨念重重，暗暗詛咒這群混蛋出門就被蛇咬，被蝎子蟄，被蜜蜂群攻，這輩子也別想再作惡了！

“啊——救命啊，有蛇！”

“嗡嗡嗡——”

“嗷！痛死我了，什么東西在咬我？”

“怎么回事？好多蜜蜂，嗷，滾開，蟄死我了！”

天空黑壓壓的飛來一群蜜蜂，嚇得在場的人都變了臉色，紛紛四散逃走躲避。與此同時，墻角不知道從哪里轉出來了幾十條蛇，嘶嘶的聲音看得人心驚膽戰。

程木婉也嚇了一跳，然而詭異的一幕出現了，那些蜜蜂毒蛇蝎子，竟是直直地沖著馬爺等人洶涌而去，咬的幾人哭爹喊娘在地上直打滾。

“救命啊！嗷嗷嗷痛死我了！”這群野物來的兇猛，攻擊起來更是毫不留情，不少人被咬的渾身是血，蜜蜂蟄的鼻青臉腫。而除了他們，程家的人卻是一點事都沒有，仿佛特意避開了似的。

“快，快跑啊！這、屋子有、古怪，快跑！”馬爺結結巴巴地開口，抱著頭就沖了出去，其余人見狀，哪里還記得搶東西，紛紛跟了上去。

一群人目瞪口呆，程木婉也有些發傻，喃喃自語：“既然人都跑了，你們也都散了吧。”

仿佛是響應她的話一般，蛇蝎群和蜜蜂紛紛退散，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整個程家小院安靜的只能聽到人急促的呼吸聲。

所有人都看著還出在呆愣中的程木婉，眼中閃著灼熱的亮光，黃氏更是顫抖著拉住了程木婉的手：“婉兒，剛剛，剛剛是你召來那些蛇蟲的？”

“我，我也不知道……”

“嗨，除了咱們家婉兒，誰還有這樣的本事？你們別忘了，婉兒可是天賜福星，是觀音娘娘座下的童子投胎，那可是有老天爺保佑的！”

程學文得意洋洋，她的女兒就是不凡，那些蛇蝎馬蜂，看得他都是頭皮發麻，沒想到它們根本就不會攻擊自己。

“好了，爹，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快去請大夫，爺爺還昏迷不醒呢！”程木婉可不想讓家人繼續討論這個，雖說她隱隱有了猜測，卻不想鬧得人盡皆知。

“我這就去！”程學武回過神來，將程老爺子抱到了正屋的*榻上安置好，立刻撒腿狂奔。

“這，公公婆婆，夫君，這是怎么了？”

正在這時，剛剛從山上回來的三妯娌，看著院子里面一屋的狼狽都有些發懵。馮氏卻是早就知道今天會發生的事情，她下意識地將目光落在了自家男人身上。下一秒，頓時尖叫起來。

“天啊，孩子他爹你這是怎么了？誰把你打成這樣子？娘啊，你可要為夫君做主啊！”

程學棟除了被馬爺打傷了，還不幸地被蟄了幾下，整個人都麻痹得沒知覺了。鼻青臉腫的模樣，實在是不忍直視，也難怪馮氏嚇了一跳。心里卻是暗自嘀咕，自家男人不是說了是做戲的嗎，如今這個樣子，難道是失敗了？不可能吧？

“閉嘴！嚎什么喪呢，老三媳婦你不說我倒是差點忘了，老三啊，你可真是好樣的！竟敢聯合外人，騙自家人的錢，你可真是好狠的心！”

一想起這個，黃氏就氣不打一處來。又看馮氏委屈的模樣，她老人家絕不承認是自己沒把兒子教好，有錯的都是別人。

“還有你，娶你這么一個蠢婦有什么用，連自己的夫君都管不住！要是你看著點，老三怎么會跑去賭錢？但凡你有那么一兩分福氣，老三怎么會逢賭必輸？老天爺啊，我這是做了什么孽啊！——”

馮氏被罵的狗血淋頭，有心想反駁幾句，又怕黃氏撒潑。她深恨程學棟不中用，手上忍不住使力掐了他一把，暗道那去賭坊的錢還是你這老虔婆給的呢，現在倒是只知道怪到我身上了！

村里就有一個老大夫，程學武不敢耽誤時間，干脆背著老人家健步如飛，一刻鐘的樣子就把人帶回來了。黃氏這才止了罵，擔憂地看著程老爺子。

老大夫給程老爺子把了脈，半響才慢悠悠地開口道：“沒什么大礙，扎幾針就好了。以后注意點，不要輕易大喜大悲。”

“是是是，以后我們一定注意！”

老大夫顯然是有真材實料的，扎了幾針之后，程老爺子果然悠悠轉醒，黃氏付了診費，這才松了口氣。

“老三，你給我老實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程老爺子厲聲開口，威嚴的氣勢讓程學棟一顫。知道眼下事情已經敗露，還有一屁股賬要還，程學棟只能吐露了實情。

他在賭坊被人算計，輸了五十兩銀子，可是他根本沒錢還，最后干脆把主意打到了小寶身上。可是馬爺非逼著他馬上拿錢，不然就砍斷他的手腳。他心驚膽戰之下，只能同意了馬爺的主意，答應和他一起向家里騙錢。

程木婉看著痛哭流涕的便宜三叔，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種謊話騙誰呢！她敢保證，馬爺等人的確是他請來做戲的，若是得了一百兩銀子，他還掉賭債，再給馬爺一些辛苦費，自己還能昧下不少私房。

不過，到底是自己的兒子，程老爺子哪里看不出其中的真假，無非是不想拆穿他罷了。

“馬爺雖然被嚇走了，可是那筆錢要是不還，程家必然會永無寧日。眼下，我們也該想想辦法才是。”

老爺子將目光轉向大兒子，程學文低著頭做愁眉思慮狀，不敢去看老爺子的眼神。五十兩可不是小數目，反正他是不會出一分錢的。

程木婉在旁邊看著，忍不住嘆了口氣，便宜老爹果然是個沒心肝的。不過，老爺子這番舉動，分明也是偏心小兒子的。為了程家的安寧，老爺子打算還錢無可厚非。可看他這幅樣子，似乎也有別的打算。

程學武老實憨厚，倒是頗為贊同地點了點頭。

“爹說的是——”

一只手猛的抓住了他的袖子，程學武低頭一看，卻是朝著自己舞眉弄眼的程枝兒。程枝兒只覺得自家爹爹實在是太蠢了，沒看到大伯都一聲不吭嗎，這個時候開口，不就是主動攬上這爛攤子嗎？

黃氏心里也知道自家老伴的意思，這錢是必須拿的，可關鍵是誰來拿。要讓黃氏犧牲自己的小金庫，那是萬萬不能的，五十兩就能掏空了他們兩老口的棺材本。兒子們不表態，黃氏干脆親自來開這個口。

“我看這樣吧，你爹和我出二十兩銀子，剩下的三十兩一家出十兩，先把這事給度過去。這銀子呢，就當是老三借的，以后再慢慢還就是了。”

慢慢還？恐怕是還了一輩子最后不了了之吧！

“可是奶，我們哪有那么多錢？”程枝兒忍不住了，三叔欠的賬，憑什么要他們來還？爺奶私底下補貼了大伯他們不知道多少，十兩銀子肯定拿得出來，可是他們二房平日里一分私房錢都存不下來，娘已經把所有的首飾都當掉了，他們從哪兒來的錢？

“好你個死丫頭，竟敢跟奶頂嘴，不想活了是吧？”黃氏大怒，揚起蒲扇般的大手就朝程枝兒臉上刮去。

“奶，快住手！我這里有銀子！”千鈞一發之際，程木婉趕緊喝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