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秦麗娜對自己的控訴，江時染沒有任何為自己辯解的想法。

她不想事情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可她控制不了，她甚至都不知道小拾的存在，也不知道自己讓那么多人的生活發生了改變。

如果可以，她寧愿自己從來都沒有認識過司琴，也沒有認識過涼千城，她愿意一直都是孤身一人，沒有婉儀媽媽，沒有嘉惠媽媽，沒有顧向右，沒有爸爸，讓她一個人縮在某個小角落，自生自滅都好。

只要時光可以倒流，事情可以回到最初的模樣。

“小拾在假裝你之前找過我，她跟我說，也許她回不來了，希望我可以好好照顧她的司琴哥哥，她很討厭我，但是卻不得不拜托我了。我問她，后悔嗎？她跟我說，從未后悔過，即使不認識你，但是你是她最愛的司琴哥哥喜歡的女孩子，也許很久以前，在司琴哥哥拒絕她的時候，真的恨過，我馬上不是她先遇到司琴，為什么是她長得像你，而不是你像她，后來想通了，如果沒有你，司琴哥哥是不會把她留在身邊，即使是你的替身，她也已經很滿足了。”

秦麗娜突然開始笑，笑得很大聲，這么多天，她一直都在壓抑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發，泄出來。

她總是覺得司琴會好的，會醒過來的，因為他還沒有親眼看著自己的“時光女孩”牽著自己愛的人的手，走進神圣的教堂。

可是深夜的兩次休克，讓她的精神徹底崩潰了，她已經承受不起再一次的打擊了。

如果司琴真的熬不過來，她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熬下去，她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會去找江時染的麻煩，帶江時染一起去找司琴。

“真可笑，一個女孩愛得轟轟烈烈，愛得不能自己，卻只是別人的影子，別人的替身而已。最后還心甘情愿地為你去死，她的家庭，她的人生，全部都毀在了你的手上，只是因為她長了一張跟你相似的臉，這又有什么錯呢，臉她不可以自己選擇，可人生她還是選擇了你。在她離開之前，司琴還跟她說，如果她后悔了，他會送他們回去的，當做這一切什么都沒有發生，他們回歸自己平靜的生活，即使她不后悔，不肯退縮，他也不會愛她，哪怕只是一小會，哪怕只是欺騙她。小拾轉過身，頭也沒有回，只是輕聲地問了一句，如果我真的死了，是不是可以在你的心目中有一個小小的位置，不是江時染的替身，而是以小拾自己的名字和身份？”

明明只是一件很微不足道的事，對她來說，卻是最大的奢望。

她跟小拾是一樣的人，費盡心思想要擠進司琴的心里，即使只是一個沾滿灰塵的小角落，她都會很滿足，可他偏偏不愿意給。

因為，那個地方，所有的位置都是江時染的。

沒有人可以擠進去，也沒有人可以妄圖代替她。

司琴是沒有回答小拾的，但是答案她已經明了。

即使是這樣，她還是選擇義無反顧地跟涼千城走。

沒有人知道，那天晚上，小拾到底哭了多久，哭得有多傷心，也沒有人知道，小拾最后的時刻，對江時染到底是感激還是恨。

感激她讓她跟司琴相遇，還是恨她不愛司琴，卻把他整顆心都占據了。

至少，現在的秦麗娜，對江時染是恨的，很恨很恨。

她的每一句控訴，都像一把鋒利的刀子狠狠地刺進江時染的胸口，然后拔出來，再一次刺進。

她不是圣母瑪利亞，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對于別人的故事，或許真的可以以旁觀人的態度去對待，可這些事情都真真實實地發生在她的身上，所有的人，都因為她而改變了生活的方式，脫離了自己的軌道。

垂著眸，用力地咬著自己的嘴唇，鮮血順著她被咬破的嘴唇，流入她的喉嚨，咸咸的味道，帶著一絲苦味。

“江時染，你就是一個殘忍的劊子手，不用刀，就可以讓所有的人喪命。我求求你，放過我好不好？把司琴還給我，還給我。”

秦麗娜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又哭又笑的，情緒很是混亂。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控訴江時染，還是讓她把那個完好無整的司琴還給她？

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秦麗娜現在的樣子，隨時都有可能會垮掉。

“麗娜，你清醒一點，司琴一定不會有事的，他答應過我，一定會醒過來，他也答應過你，一定會跟你結婚的，你要對司琴有信心，他是一個很重承諾的人，從未失信于人，他一定不會把他這么多年的招牌砸了的。”

江時染一直都相信，司琴一定會醒過來的，一定會的。

不管他睡多久，一定不會忘了醒過來的。

秦麗娜用力地抓著江時染的手臂，指甲都陷入她的肉里面了，“真的嗎？他真的會醒過來嗎？”

“嗯，真的，相信他，也相信你自己，今晚我會跟你一起守著他。”

江時染把秦麗娜扶起來，坐在旁邊的凳子上，替她把凌亂的頭發整理好了，然后又幫她把身上的塵土拍掉了。

又去買了兩瓶水，細心地幫她打開，遞到她的手上，“喝點水吧，你太累了，一會回去好好休息一下，這里有我照顧著呢。”

“不，我不回去，我要親眼看著他醒過來。”

秦麗娜抱著水，不肯回去。

她一定要守在司琴的身邊，不能離開，他這時候肯定很需要她。

“聽我的話，回去好好休息，你也不想司琴醒過來你就倒下了，那不是沒完沒了了，我會好好照顧她的，你休息好了，再過來就可以了。”

江時染拿出濕巾，擦掉秦麗娜臉上的灰塵，臉上的倦容依舊無法掩蓋她身上那份貴族小姐的氣質。

做為中意混血的她，輪廓比東方人稍微深一點，卻又沒有西方人那么凸顯，五官特別的精致，即使現在的臉上沒有了那份精致，依舊是一個美人胚子，卻因為司琴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好，司琴醒過來了一定要跟我說，我要陪在他的身邊。”

秦麗娜還是不放心，在上車之前，又多叮囑了江時染一遍，見她點頭了，這才很不情愿地上了秦海的車。

“江小姐，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謝你了，小女一直都多虧你照顧，以后有什么需要，盡管來找秦某，一定鼎力相助。”

秦海勸了自己這個任性的女兒好久了，她就是不肯說話，也不肯離開司琴的病房。

可江時染只是跟她談了十分鐘，她就肯回家洗漱休息，雖然哭得讓他心疼，至少她肯放過自己了。

“秦先生，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的，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好了，這些責任什么的，就別去追究了，事情都已經發生了，誰都無法改變，你也不要想太多了，不管發生什么事，希望江小姐都一直堅持下去。”

秦海對著江時染笑了笑，然后才關上車門，離開了醫院。

看著秦海車子離去的方向，江時染深呼吸了一口氣，一直堅持下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到什么時候，至少現在，她還不能倒下。

回到司琴的病房的時候，小拾爺爺也已經聊好了，正準備往外走，剛好撞見進門的江時染。

“姑娘，我該回去了，你就不用管我了，有管家照顧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