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小季一個急剎車,江時染差點沖到擋風玻璃那里去了,幸好有安全帶拉住了她的身體。
看著前面那輛黑色的法拉利,車窗被搖了下來,涼老爺子那張神采奕奕的臉出現在車窗的位置。
“染丫頭,好久不見了。”
坐在后座的江時染,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應該說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涼老爺子怎么可能會就這么輕易地放過她。
打開車門,從后座下來,手拖著裙擺,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離小季的車頭的位置,再輕輕地放下裙擺。
“涼爺爺,好久不見。”
“染丫頭今天可真是漂亮,這是趕著去參加婚禮?”涼老爺子拄著龍拐,從車上下來。
保鏢及時拿了凳子過來,放在他的身后,然后扶著涼老爺子坐下。
坐在那里,瞇著眼睛靜靜地看著江時染。
“涼爺爺這是明知故問,千城哥哥不可能跟周蘇琴結婚,你是知道的,這場婚禮,既然我到不了現場,也不可能會順利進行的。”
江時染不是自信,而是相信涼千城對她的愛。
“這么說,你是一定要趕去教堂了?”涼老爺子也不著急,時間還長,現在才早上七點鐘,婚禮是十點鐘開始,還有三個小時,要解決這么一個小姑娘,時間是綽綽有余。
“非去不可。”
江時染的眼神很堅定,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她絕對不能退縮,她一定會及時到達教堂的,跟涼千城一起在神父面前說“我愿意”。
不只是涼千城,她也一直都在等今天。
不管是誰,都不能阻止她。
“太固執了不好,染丫頭,再考慮一下,如果你現在回頭,我可以當做什么事都沒有發生,從今以后,你跟千城沒有任何關系,你要做什么,去哪里,我都不會插手。”
涼老爺子雙手拄著龍拐,坐如鐘,神態自若,好像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上一樣。
給江時染時間考慮,涼老爺子也不著急。
“涼爺爺,我想問你一句,我跟千城哥哥在一起,到底哪里錯了?”
是,現在的她的確配不上涼千城,她是一個坐過牢的孤女。
可五年前的她,也是江家大小姐,江家比不上涼家,但在W市也算是有不錯的地位,只不過比現在的周家略遜一點點。
可那時候的周家,根本就沒有資格跟江家相比較。
如果當初她江家沒有出事,誰能保證江家不比現在的周家。
“錯在你不該愛上千城。”
涼老爺子的話很模糊,但是又好像給了她足夠的信息。
江時染細細琢磨涼老爺子的話,似懂非懂。
錯在不該愛上涼千城?
可她愛了,而且還愛地不能自己。
可是這樣,作為家人,不是應該祝福他嗎?希望他可以過得幸福嗎?
這一家人真是奇怪,難怪涼千城寧愿跟他們翻臉,寧愿放棄涼這個姓。
他們全部都是變態,不只是涼老爺子,涼父和涼母也是,還有涼家那個不存在的人。
“愛一個人是錯的話,那么,涼爺爺你才是錯得最離譜的那個。”江時染走到涼老爺子的面前,“你愛那個孩子,所以一直都寵著他,把他寵成了一個性格扭曲的人,這樣,你覺得對那個孩子的人生好嗎?還是你們覺得,給那個孩子一個見不得光的人生,就會讓他開心?”
“閉嘴。”涼老爺子站起來,提起拐杖,臉上滿是憤怒,對著江時染狠狠地敲下去,“你沒有資格提起他。”
江時染一陣吃痛,轉過頭看見自己的手臂,被涼老爺子的龍拐劃了一道很深的口子,血順著她的手臂,流到她的手指,順著她的指甲滴落在地上。
一滴一滴,在堅硬的水泥地面綻放出一朵朵妖艷的花。
“涼爺爺,你在生氣,你在憤怒,你覺得那個孩子變成這個樣子都是你的錯。”江時染捂著手臂上的傷口,笑了,“我告訴你,就是你的錯,因為你,他的人生變得跟其他人不一樣,籠罩在無窮無盡的黑暗中,沒有陽光,沒有朋友,除了傷害自己和他人,他已經找到自己存在的意義了。”
起碼她還能像一個正常人一樣,活在陽光下,擁有自己愛的人,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現在很幸福,去想千城哥哥也是一樣的,就算我們兩個最后都不能在一起又怎么樣,至少我們曾經擁有過的東西,是那個孩子這輩子都無法得到的。你不是愛他嗎,你不是最疼他嗎?為了那個孩子,你甚至可以犧牲掉千城哥哥,都是你涼家的血脈,你可真狠心。”
“閉嘴。”
涼老爺子提起拐杖,對著江時染再次敲下去。
江時染倒在地上,擦掉嘴角的血跡。
她知道,惹惱涼老爺子是沒有好處的,但是那個孩子是他的逆鱗,也是他最脆弱的位置。
這是他的致命傷,她想把涼家不存在的那個人逼出來。
涼老爺子站在江時染的面前,龍拐已經被放了下來,雙手撐在龍拐上,示意保鏢把司琴帶上來。
已經被打的半死不活的司琴,被涼老爺子的保鏢從另外一輛車拉了出來,被重重地丟在地上。
只剩下最后一口氣的司琴,吐了一口血水,微微抬起頭,“涼家的當家人就這么點能耐嗎?”
江時染看到司琴那張已經看不出原本容貌的臉,笑聲僵硬在半空中。
如果不是聽到司琴說話,她根本就認不出來這個面目全非的男人是司琴。
拖著傷的很嚴重的手,往司琴那邊爬過去,抱著他,用自己的腿枕著他的頭。
“司琴,你沒事吧?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都是我害了你。”
昨天下午司琴不見了她就應該想到了,他是被涼老爺子抓了。
她怎么這么蠢,都是因為她,如果不是她那么蠢,被那些人綁住,涼千城也不會分心,也不會去救她,這樣司琴就不會被抓了。
“我再說最后一遍,滾回去,我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也可以讓你帶他走。”
涼老爺子不想把事情鬧到婚禮現場上,這樣對周家對涼家都不好。
涼千城可以不顧涼家的面子,他的老臉還要。
“染染,我沒事,你不用管我,趕緊去教堂,婚禮就快要開始了,不能因為我,而耽誤了你的事。”
司琴伸出手,想要推開江時染,但是他卻絲毫力氣都使不上。
鮮紅的血跟江時染的血混合在一起,把她潔白的婚紗染成了紅色。
“不,我不能不管你,司琴,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江時染雙手抱著司琴的頭,手顫抖地拿著手帕,拼命地幫他擦掉嘴角的血跡。
可是不管她怎么擦,血好像永遠都擦不完一樣,又會出來。
她一定不會讓司琴有事的,她不能讓司琴出事了。
“染染,如果我死了,你把我跟她葬在一起,我曾答應過她,一定會去看她,可我食言了,等我死了以后,你就把我跟她一起合葬在她老家附近的小溪邊,她最喜歡在坐在那里跟我一起看日落了。”
司琴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女人,卻因他而死。
“不,不會的,你一定不會有事的,我帶你回家好不好?我們現在就回家,你堅持住,我馬上帶你回家。”
江時染忍著疼痛,用受傷的那只手,抱著司琴,想把他扶起來。
她一定可以把司琴帶回家的,一定可以把司琴還給秦麗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