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不會太長久,等到他把所有的事情都解決了,他就會回到這里,跟阿慧一起,種幾畝小田,采菊東籬下。
“你以前也總跟我說很快的,可是一個五年過去了,又一個五年過去了,你還是說著同樣的話。”阿慧不是抱怨,她很清楚,這個村子還能這么完好的存在這里,都是威斯的功勞,如果沒有涼千城護著,這里早就成為了W市的縮小版了。
“你為涼千城做了那么多事,還不夠你報恩的嗎,你能不能答應我,這次回來之后,就不要出去了,我真的不想跟你繼續這么分離下去了。”
這次他帶回來一個小拾,不知道下次還會帶什么樣的女孩子回來。
她不是對威斯沒有信心,而是對自己沒有信心了。
這么多年,她最美好的時光早就過去了,顏值也不復當年。
再這么等下去,她已經沒有自信可以站在威斯的身邊了。
“阿慧,夠了,少爺他需要我。”
威斯轉身,往房子里面走去。
“可是我更需要你啊。”
阿慧看著威斯決絕的背影,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滴落在地上。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脆弱的人,眼淚是弱者才有的東西了,可是,在威斯的面前,她一點都不想做那個堅強的人。
樓上,小拾還一直抱著自己的膝蓋,坐在地上,靠在墻上。
涼千城回到涼家別墅之后,把收回來的骨灰放進一個精致的骨灰盒里面。
對于小蕓的突然出現,他并不驚訝,只是沒有想到,她會打翻江時染的骨灰盒。
把自己鎖在書房,翻著江時染曾經留下的痕跡。
很久以前,她總會躲在他的書桌底下,然后趁著他看文件的時候,調皮地用手去拔他的腿毛。
每次都疼著他把她從桌子下面拎出來,丟到門外,這時候,顧向右就會端著兩份果汁過來,一成不變的鮮榨的檸檬汁。
這時候,江時染就會躲在顧向右的身后,嘟著嘴告狀說他欺負她。
而涼父這時候也會往這邊看一眼,然后就去樓下吃宵夜。
房子還是那個房子,布局還是那個布局。
可是卻再也聽不到顧向右銀鈴般的笑聲和江時染嘈雜的吵鬧聲了。
沒想到,他堂堂涼家的繼承人,居然會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守不住。
“少爺,涼老爺子來了。”
傭人輕輕地敲了敲涼千城書房的門,聲音不大,但是可以很清楚地傳入他的耳朵。
“把他趕出去。”
涼千城并沒有要開門的意思,而是冷聲說道。
沒有事實證明,那件事是涼老爺子做的,但是可以請得動那個殺手,恐怕涼老爺子也出了不少力。
“小兔崽子,脾氣還挺大的。”
門被人從外面踹開了,涼老爺子站在門口,瞇著眼睛看著坐在書桌前,盯著江時染的骨灰盒的涼千城。
那個小丫頭,他還沒有來得及去意大利見她最后一面,沒想到,她回來了。
“這么兇做什么,那個小丫頭,我也挺喜歡的,可惜的是,她不該愛上我涼家的人。”
涼老爺子在涼千城的對面坐下,雙手撐在龍拐上,犀利的眼神停留在江時染的骨灰盒上。
他來這里,很顯然就是為了給周蘇琴出氣的。
當然了,周蘇琴還沒有這個本事讓他親自來跑一趟來找涼千城的麻煩,他要確認一下,江家的小丫頭是不是真的變成灰燼了。
“老狐貍,你會為你做的事付出代價的。”
涼千城雙手撐在桌子上,身子前傾,雙眼如同發怒的野獸一樣,狠狠地盯著自己的獵物。
“呵,我倒是很期待,自己養出來的小崽子,能不能把我咬傷。”
涼老爺子站起來,拄著龍拐,往書房門口的方向走去。
在轉彎之前,回頭瞇著眼睛看著涼千城,“三天后,是你跟小琴的婚禮,給我好好地準備。”
“老狐貍,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涼千城看著涼老爺子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坐回凳子上,看著前面的書架,“怎么樣了?”
一個身影出現在涼千城的身后,看不出那個身影的臉,甚至連聲音都像是被大火燒過之后的沙啞,“少爺,一切都正常,只不過,中間出了點小意外,不過我已經解決了。”
“在我婚禮開始之前,出現任何意外,你知道后果的。”
涼千城抱著江時染的骨灰盒走到門口,把門關上,然后就離開了涼家別墅。
他回來,只不過是拿一些東西而已,在婚禮開始之前,他一直都會住在江家大宅。
涼千城離開之后,那個身影也離開了涼家別墅。
站在那套復式別墅的面前,涼千城看著里面那顆藍花楹樹,花掉了滿地,被雨水打濕的花瓣,看起來很是無精打采。
走進院子里面,這里還是江時染離開時的模樣。
之后,后面的爬山虎,已經把整棟房子都擋住了。
輕輕地把江時染的骨灰盒放在秋千上,卷起袖子,走到墻邊,開始拔掉瘋長的爬山虎。
小女人最怕那些蛇蟲鼠蟻,雖然她喜歡爬山虎,但是看到這么密密麻麻的綠藤,她一定會覺得害怕的。
所以,他要把這里全部都清理干凈了。
很快了,再有三天,他就會跟江時染住在這里,永遠都不分開了。
把那些藤蔓清理地差不多的時候,涼千城靠在墻上想要休息一下。
突然,他靠的那堵墻,突然“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摔倒在地上,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從地上爬起來,抱著江時染的骨灰盒,走進墻里。
走過漆黑的樓梯,涼千城一步一步慢慢地往上走去。
接著手機微弱的光線,找到燈的開關。
他這才注意到,原來這里還有一個房間。
雖然不大,他需要躬著身子,但是以江時染和顧向右的身高,剛剛好。
所以,在外面看起來,這棟房子要比其他的房子高出一些。
打開窗,讓外面的新鮮空氣進來。
在房間的正中間,放了一個畫架,被一塊白色的布蒙住了。
他慢慢地走過去,掀開那幅畫。
滿臉驚訝地看著畫,藍花楹樹下,有四個人,他,江時染,顧向右,還有一個男人。
很明顯,第四個男人,是后面畫上去的。
前面三個人的顏料已經有一點褪色了,但是第四個人,色澤鮮艷,輪廓明顯。
他很清楚,這第四個人,是江時染畫上去的。
跟前面的手法不一樣,江時染最喜歡用紅色的顏料去畫臉,然后用水和其他的顏料一點一點地把紅色淡化掉,洗掉,這樣看起來人的臉色更加紅潤,更加逼真。
而顧向右喜歡的是,提前調好膚色的顏料,直接上。
涼千城靜靜地看著第四個人,這個男人,所有的人都認識,應該說,所有跟江時染有交集的人都知道是誰。
當初,這個人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但是卻一點都不突兀。
沒有人說得清他從哪個地方出來的,更沒有人能解釋清楚,他的存在有什么不妥。
第四個人,一直都在他們的身邊。
顧向右深愛的男人,從來都不是一個不存在的人,而是一個從未消失,卻又從來沒有出現過的男人。
涼千城雙手抱著江時染的骨灰盒,放在畫前,“染染,你是不是在告訴我,這個男人,他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而是應該去陪顧向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