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時染，你真的很沒用，五年的牢獄之災，還是不能讓你忘記他。

算了，反正都要死了，還想那么多干嘛。

她面前的涼千城開始慢慢地消失了，原本她還可以聽見很模糊的聲音，好像從很遙遠的地方傳過來的。

現在，她已經徹底聽不到了。

醒過來的時候，江時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手上還輸著液。

轉過頭，看著趴在她床旁邊睡著的離小季，臉好像消瘦了好多。

那張白凈的臉上，也開始有黑眼圈和臟亂的胡茬了，頭發也亂糟糟的，整一個邋遢大叔的形象。

伸出手，朝他的臉伸過去，看著已經被包扎好的手，紗布上還有鮮紅的血跡。

原來她沒有死成。

手慢慢地朝著離小季的臉上伸過去，軟軟的，有溫度。

離小季感覺到有人在摸他的臉，睜開眼睛，看見江時染正看著他，手還停留在他的臉上。

“染染，你醒了，醫生，快點叫醫生來，染染醒了，快點。”

緊張地抓住他臉上的那只手，放在自己的臉上摩挲。

他不是在做夢，她終于醒了。

“染染，你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

看著離小季那張緊張的臉，她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她以為這次她可以見到爸爸和顧向右，可是，她最后見到的，居然還是涼千城。

明明都已經決定要跟他徹底劃清界限了，為什么她在死之前，心底最想見到的還是涼千城？

見江時染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盯著他看。

離小季以為江時染那里不舒服，臉上有些著急，拼命地按著她床頭的鈴。

江時染看著離小季慌亂的樣子，突然哭了，“小季，我以為你離開了就再也不回來了，我以為你也不要我了，你不知道，只剩下我一個人在那個大大的房間里面，我真的好絕望。”

離小季愣了一下，走到江時染的旁邊，抱著她，“小傻瓜，我怎么會不要你呢，我只是臨時有點事，不能及時趕回來，你怎么會這么想呢？我答應你，以后都不會留下你一個人了，好不好？”

看著她手上的傷疤又多了一道，那是因為他而出現的，心里一陣自責。

原本的疤痕還沒有撫平，如今又添新傷疤。

“小季，以后我都不會離開你，除非是你趕我走。”

她欠離小季的太多太多了，這一輩子她都沒有辦法還清。

“真是小傻瓜，你都睡了整整一個星期了，肚子餓不餓，我叫人給你買了粥，我喂你吃點好不好？”

離小季每天都會為江時染準備熱騰騰的粥，他不知道她什么時候會醒，所以幾乎等粥一冷，他就會讓人送一份新的過來，免得她醒了肚子會餓。

原本江時染就有點發燒，再加上失血過多，醫生說不確定她什么時候醒過來，亦或者是，她會不會醒過來。

但是他堅信她會醒過來的，所以，這一周他一直都守在她的身邊。

好在，他終于守到了，她醒了。

“我睡了這么久嗎？”

江時染只是覺得自己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里她回到了18歲，顧向右還在，爸爸還在，涼千城還是跟以前一樣想盡各種辦法躲開她。

唯一不同的是，她看見了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離小季。

原來，離小季很早之前就出現在她的生命中了，只是她一直都把他忽略了。

原來，她錯過了他那么多次。

在夢到顧向右從涼千城公司樓頂跳下來的時候，她醒了。

醒過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是趴在她床邊守著她的離小季。

以前的她，錯過了離小季，這次老天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要牢牢的抓住他，一定不會再放手了。

“對啊，你真的好懶的，我叫了你好久，你都不肯醒過來，不過，幸好你還是醒了。”

離小季緊緊地抱著江時染，修長的手指摩挲地她的傷口，這一抹鮮紅，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里。

“小季，幸好有你，我才能醒過來。”

江時染在夢里，模模糊糊聽到有人叫她，但是她不確定是誰在呼喚她。

沉睡的心，在聽到那個聲音的呼喚之后，才慢慢地醒過來。

離小季把旁邊的粥端過來，放在嘴邊吹涼了，然后送到江時染的嘴邊，一點一點地喂她吃。

江時染很配合的張嘴，然后吞下，最后咽下去。

很快，一碗粥就下肚了，因為太久沒有吃東西了，雖然餓，但是卻吃不進多少東西。

等離小季端來第二碗的時候，她說什么也不肯吃了。

離小季也不勉強她，把粥放下，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江時染趕緊躲開，一臉嫌棄地看著離小季臉上的胡茬，摸著額頭被他的胡茬扎的生疼的地方。

見到江時染的反應，離小季這才摸了摸自己的臉，上面有稀松的胡茬，趕緊松開江時染，把她放回床上，免得扎疼她。

然后轉過身去，拿著剃須刀，準備刮胡子。

江時染看著離小季的動作，突然“噗嗤”一聲笑了。

死之前，她最后想見的是涼千城，可是醒來的時候，她第一個人見到的是離小季。

“染染，你是不是覺得這樣子的我太丑了？”

聽見江時染笑了，離小季轉過身，剃了一半的下巴看起來更加好笑了。

“對，像個邋遢大叔。”

江時染看著離小季，眼睛快彎成了月牙。

也許，上天給她機會再次醒過來，是為了報答離小季的。

這次，不管發生什么事，不管有多少人阻止她，她都不會想著要離開離小季，更加不會想自殺了。

為涼千城自殺了兩次，已經夠了，這種啥事，她再也不要做第三次了。

“染染，你不要看，等我去整理一下再過來。”

離小季轉身，推著輪椅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小季。”江時染突然很認真地看著離小季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臉上不再是笑嘻嘻的了，而是很嚴肅的表情，“這次你走了，不會不回來了吧？”

“染染，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不該離開那么久的，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酒店的。”

離小季想到酒店的地毯上，那一攤刺目的血跡留在那里，整顆心就好像玻璃杯被摔在地上碎成了一片一片的渣一樣，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拾不起，他以為他就這樣失去她了，好在，她還在。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們之間的對話被“對不起”占據了。

兩個人都對對方有愧疚，都覺得是自己的錯，總是這樣遷就，不肯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總是造成太多沒有必要的誤會。

就好像她的不辭而別，他的突然離開一樣。

明明都是一件很簡單，只要說出來就可以解決的事，他們偏偏繞了這么大的彎子才回來。

這次，她不會再繼續繞下去了，她要牽著離小季的手，一起創造屬于他們的未來。

“其實，留胡子的你，也挺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