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人都被離母突然的動作給驚住了,江時染自己也沒有料到,離母會突然給她巴掌。
“媽,你在做什么?”
離小季把江時染拉到她的身后,聲音有些大。
“小季,你爸爸他現在還病著,你知道他是什么病嗎?是腸癌,沒得治了,你就不能讓爸媽省點心嗎?王小姐人又漂亮,學歷又高,善解人意,跟我們家也是門當戶對,她才有能力跟你一起撐起你爸創下的公司。”
離母有些心寒,看著病床上的離建飛,又看了一眼離小季身后的江時染。
她怎么就想不明白,這么一個坐過來,品行劣質的小女孩,怎么就讓她的兒子那么癡迷呢。
離小季突然噗通一聲從椅子上摔下來,他雙手撐著地面,使自己成為跪的姿勢,“媽,我求您,我跟染染是真心相愛的,爸都答應了,您也不用再用緩兵之計,也別來逼迫染染離開我了,這輩子,如果我不能跟她在一起,我寧愿這輩子都是一個人,還請您成全。”
離建飛看到自己的兒子都做到這個份上了,也不繼續袖手旁觀了,“好了,兒子像你,選定了染染是不會改變的,當年你還不是一樣,跟著一無所有的我離開了你娘家,孩子們的事,就讓他們自己做主吧。”
說完,離建飛咳嗽了幾聲,一臉痛苦地躺在床上。
“好,若你執意娶她,我不爛你,但是,你要不靠任何人的能力,把公司接起來,你做得到,我便讓她進我離家的門,否則,免談。”
離母做出最大的讓步,看著地上執著的兒子,無奈而心酸地說出這一番話。
“我答應你。”
離小季也知道,這是母親做的最大的讓步了。
回頭感激地看了父親一眼,這個最偉大的父親,不管他做什么,都會無條件地支持他,守護他的父親。
如今躺在病床上,已經被折磨地不成樣子了。
江時染扶著離小季回到輪椅,低著頭,不敢去看離母。
她突然想到自己,也是這樣,傷透了嘉惠媽媽的心。
心里感到很難受,她正在把離小季變成另外一個五年前的自己。
“小季,不要惹伯父伯母生氣,就算不結婚也沒有關系的,讓我留在你身邊照顧你,就算是傭人也沒有關系的。”
她從來都不奢求,出獄后的自己可以得到一個溫暖的家,離小季給了她溫暖,可是她不想看到他傷離伯父和伯母飛心。
曾經的她,也是一個任性的孩子,總是做很多讓爸爸和嘉惠媽媽的心,現在她長大了,懂事了,可是爸爸已經不在了。
“染染,你放心,既然你對小季是真心的,我一點會讓他給你一個名分,明天的訂婚宴,還是照常舉行,我跟你伯母一定會出席的。”
離建飛雙手艱難地支撐著自己的身子坐起來,試圖讓江時染安心。
“謝謝爸。”
離小季帶著江時染離開了病房,然后帶著她去找醫生,檢查身體。
江時染需要輸液,離小季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就回家準備訂婚宴去了。
一個人坐在偌大的病房,看著吊瓶里的液體發呆。
想著,明天她就要跟離小季的訂婚了,從今以后,她就是離小季的妻子了。
他等了她五年,整整五年。
多么好的離小季,愿意為出獄后的她遮風擋雨,給她溫暖,給她關懷,給她一個家。
只怨自己年少無知,錯托良人,才會落得家破人亡,家門敗落,錯過了他。
現在的她,何德何能,可以得到離小季你這么完美的愛。
垂著眸,酸澀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低著頭,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涼千城到醫院去找醫生拿江時染手上傷口的犬齒數據,路過她的病房,眼角的余光掃到里面瘦弱的身影。
停下腳步,退回來,看見低著頭,雙手緊抓裙角的江時染,眉頭微微蹙起,走進病房。
站在她的面前,伸出手,捏著她白嫩的下巴,讓她抬起精致的小臉看著他,聲音有些低沉,“你明天跟他訂婚?”
江時染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怔怔地望著涼千城。
過了許久,她才微微地點了點頭,沒有否認。
他并沒有發怒,而是放開她的下巴,在她的身邊坐下,柔聲地說道,“染染,不要跟他訂婚,留在我身邊,讓我照顧你。”
磁性的男性嗓音有些低沉,不像平時的強勢和霸道,反而帶著些許的溫柔,從脖子上取下一枚戒指,上面的鉆石閃閃發光,“這枚戒指,我想給你,只要你答應,我婚禮的新娘子就會變成你。”
江時染微微抬起頭看著涼千城,臉上沒有驚訝,沒有喜悅,有的只是平靜。
那沒鉆戒,在陽光下閃爍著萬丈光芒,刺痛了她的雙眼。
這個男人是在施舍她嗎?
那婚姻當做施舍嗎?
可是她已經不需要了。
以前的涼千城,不肯看她一眼,而她,卻又非他不可。
現在的他,送給她一枚鉆戒,是不是因為,沒有她在他的身后追著,有些不習慣了?
江家的悲劇,她的牢獄之災,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她已經不怪涼千城了。
曾經連看她一眼都不舍得的男人,怎么可能會真心娶坐過牢的她呢。
也許是對她的愧疚,又或許,只是因為對顧向右的承諾,苦笑一聲,輕輕地推開他的鉆戒,“這枚戒指,你留著給周蘇琴吧,我不需要。”
“嘭”地一聲,那枚鉆戒從涼千城的手上掉落在地板上。
涼千城的面色一沉,大掌成拳,手上青筋暴起。
江時染抬起頭,一張固執的小臉,有眼淚流過,“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你對另外一個女人的承諾來給我一段沒有感情的婚姻,我需要的,是一個愛我的男人,而不是一個因為愧疚和對別人的承諾的男人。”
心中苦澀,梁千夜跟她說,涼千城愿意幫她,愿意送嘉惠媽媽去英國治病,只是因為他對另外一個女人的承諾。
她已經背了這么長時間的鍋了,她不想繼續背了,好累,真的好累。
涼千城看著江時染的眼淚,喉結上下滾動,壓制住心中的怒火,“這不是跟顧向右的承諾,是我真的想要照顧你,給你最好的一切,只要你答應,千城哥哥就會娶你,做我的女人,你不會受到傷害,千城哥哥決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的女人。”
江時染突然笑了,笑得眼淚都掉了,其實,早在監獄的那五年,她就釋懷了,“如果顧向右還在,爸爸也還在,你肯跟我說這些話,也許我會很幸福。可是,我終究還是錯了,做了膽小鬼。我錯在,當年不敢親自把那幅畫送到你的手上,讓顧向右做了傳信的人,沒能讓你在愛上顧向右之前愛上我,做了那個不要臉的女人。”
如果當年她沒有鬧著要去看藍楹花,是不是現在的結局會不一樣。
如果當年,她不是躲在暗處偷偷地畫著他,而是勇敢地跑到他的面前,朝他伸出手,是不是他愛上的,會是她?
如果她當時沒有畫那幅畫,只是把他靜靜地藏在心底,是不是她現在會跟離小季很幸福的在一起?
那么多的如果,為什么她偏偏就選擇了最沉重才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