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的一大早,沈佳寧給家里打了個電話,告訴了父母要星期六才回去,在父母的追問下只是說最近要考試,有些功課要問同學(xué),因為平時禮拜五下午完課后,乖乖女的沈佳寧一般都直接會回家,直到禮拜一早上才回學(xué)校。
沈佳寧剛上完早上的力學(xué)課,估摸著餐館的營業(yè)應(yīng)該時間到了,就趕緊給她時常去的一家本幫菜館打了個電話,訂了兩人的位子。
對于沈佳寧來說,那個星期五的課顯得特別難熬,時間過得特別慢,好不容易才等到下午的物理實驗課結(jié)束。一下課,沈佳寧就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宿舍,精心打扮了一番,把長頭發(fā)束了起來,用簪子盤在了頭上,換上了碎花后系扣短袖襯衣,涂鴉的磨破短褲,穿上咖啡色的帆布鞋,對著鏡子把前后左右都照了個遍,鏡子里面皮膚白皙,削肩細腰,長挑的身材讓她充滿了自信,沈佳寧接著化了個淡妝,往空氣噴了點香水,待霧氣下來,優(yōu)雅地轉(zhuǎn)了個圈,讓身上沾了淡淡香氣,這才滿意地出了門。
星期五下午,李迎沒課,躺在床上靜靜地看著《C陷阱與缺陷》,同宿舍的其他三人則在埋頭趕作業(yè)。初秋的天氣,天氣居然是反常的悶熱,開到了最大檔的風(fēng)扇徒勞地來回搖著頭。
十分鐘后,沈佳寧,來到了那棟散發(fā)著歷史氣息的青磚宿舍樓,走上了四樓,找到了李迎的宿舍,深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稍微平靜了下來,才輕輕地敲響了門。開門的是赤裸著上身,只穿了條足球運動褲,頭發(fā)蓬亂,赤著腳的周華倫。當(dāng)他看見門口,臉帶微笑,清新、美麗的沈佳寧,一下子愣住,尷尬地不知該怎么辦。
“你好,我找李迎。”沈佳寧倒是落落大方,算是給周華倫解了圍。
李迎站了起來,什么也沒說,把還愣在門口,不知所措的周華倫,拉了進來,一側(cè)身就出了宿舍,隨手把門關(guān)上了,就和捂著嘴偷笑著的沈佳寧下了樓。
他們剛離開,李迎的幾個室友像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一樣,七嘴八舌開了,宿舍里面一下子沸騰了起來,這刺激的八卦,就像給悶熱的宿舍帶來了清涼的秋風(fēng),悶熱一下子被拋在了腦后。
他們下了校道,出了校門,上了公交車,一路上,李迎不怎么說話,她不時用余光去看李迎,李迎依舊還是那面無表情的樣子,沈佳寧也不好意思沒話找話,所以開始的氣氛顯得有點小尷尬,直到后來,公交車駛?cè)敕比A路段,沈佳寧忍不住自豪,熱情洋溢地給李迎介紹起了上海的景點和歷史,氣氛才開始慢慢活躍了起來。
“這個是南京路,很繁華的一條商業(yè)街,不過,都是些鄉(xiāng)下人才來的呀,本地人一般是去淮海路那邊的。”經(jīng)過南京路的時候,沈佳寧脫口而出,剛說完,就后悔死了,坐在她旁邊的李迎,在上海人眼里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鄉(xiāng)下人,”沈佳寧伸了伸舌頭,不敢再說話,一臉的囧態(tài)。沈佳寧其實并沒有區(qū)域歧視,只不過從小生活在上海這座屬于“本地人”的城市里,耳染目睹,才養(yǎng)成了這種說話的方式。
沈佳寧尷尬的的樣子,反倒把李迎給逗笑了。他其實從來就不介意別人說自己是個“外地人”或者,“鄉(xiāng)下人。”他知道,自己只不過是上海這座城市的匆匆過客而已。來了上海一年多,他甚至連外灘都沒去過。
沈佳寧訂的這家本幫菜館位于陜西南路的一個小巷子里面,其實就是上海普通人家的屋子改造而成的私房菜館,門口連個招牌都沒有,要不是有本地人帶路,一般人根本找不到這地。這種菜館,平時做的就是熟客的生意,靠得就是口碑。
菜館不大,就只有5張桌子,除了給他們預(yù)留的桌子外,其他的都已經(jīng)座滿了人。
“李迎,你想吃什么?”沈佳寧入座后,禮貌地問李迎。
“這個,我不懂,還是你來點吧。”,李迎撓了撓頭,這是他第一次吃本幫菜。
老板娘是一個利索的上海中年婦女。沈佳寧和老板娘用上海話客套了了幾句以后,就直接進入正題:點菜。
“給我們來個醬鴨,油爆蝦,雞毛菜,鯧魚,海瓜子,醉蟹,還有雞湯,”點菜的時候,肚子早已餓了的沈佳寧一想到即將上桌的美食,臉上不禁閃爍出幸福的光芒。
“哦對了,再加個紅燒肉,差點把這個忘了,”沈佳寧咽了咽口水,說道。
“紅燒肉是按煲上的,量有點大,你們兩個人已經(jīng)點了怎么多菜了,肯定吃不完的。”老板娘自己也看不下去了。
李迎發(fā)現(xiàn)沈佳寧,點菜時,神采飛揚的樣子,居然和他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吃貨羅君蓉竟然有幾分相似,不禁輕輕笑了起來。
沈佳寧這才醒悟過來,自己點菜的時候的那種興奮勁,把吃貨的尾巴給露了出來,不禁臉上一紅。
不一會,菜開始陸陸續(xù)續(xù)上來了,一開始,兩人都還吃的挺斯文的。第一次吃本幫菜的李迎,對老板娘的手藝贊不絕口。到了后來,餓壞了的兩人都埋頭苦干了起來,偶爾一抬頭,四目相對,都忍不住笑了,發(fā)現(xiàn)彼此的樣子的確是有點狼狽了。慢慢地,彼此話也就多了起來,席間也開始有了笑聲。
兩個人,六菜一湯,外加兩碗飯,居然吃得干干凈凈,一點也不剩。
當(dāng)老板娘過來結(jié)帳的時候,看著面前干干凈凈的碗碟,頗為吃驚,表情隨即變?yōu)樾老玻@是客人對她手藝最大的肯定,因此對李迎這個“鄉(xiāng)下人“也和顏悅色多了。
這個時候,李迎堅持要由他來付賬,
“說好了,我請客的呀。”沈佳寧表示不同意。
“別跟我爭了,這頓飯吃的太腐敗了,怎么好意思讓你一個女孩子付錢”,李迎堅持道。
嗯,的確,在這種場合,爭執(zhí)沒有太大的意思,而且,也不太好看,沈佳寧只好同意了。
“謝謝,一共兩百二十五!崩习迥镄Σ[瞇地說道。
尷尬的場面出現(xiàn)了,李迎淘遍了所有口袋,發(fā)現(xiàn)身才帶了兩百塊,還差二十五元。
“沈佳寧,你身上有二十五塊嗎?”,李迎尷地的問道。
沈佳寧趕緊掏出了錢給李迎,當(dāng)她看到李迎那尷尬無比的表情,強忍著不敢笑出來,心里卻覺得現(xiàn)在的李迎可愛極了。
“你們上海的中年婦女,很傷人啊!背隽瞬宛^,李迎一臉委屈地跟沈佳寧說道。
“怎么啦?”沈佳寧不解地問道?
“剛才結(jié)帳的時候,那個老板娘給了我一個白眼。”李迎不好意思地說道。
“哈哈哈,”沈佳寧明白了過來。頓時笑得不行,儀態(tài)盡失地捂著嘴蹲在了地上?粗媲叭绱藘(yōu)雅的女子居然笑得如此狼狽,李迎也不禁開心的跟著大笑了起來。
“對了,你宿舍里那帶黃色眼鏡的那個是誰啊?就給我開門的那個,怎么給人感覺色迷迷的!鄙蚣褜幮Φ蒙蠚獠唤酉職獾貑柕。
“哦,那個是周華倫,你誤會他了!崩钣,立馬明白她指誰了。
“他那是高度近視,看人都是瞇著眼的,所以老被女孩子誤會是色狼,其實是個老實善良的人,還整天被她的女朋欺負!保钣f完,忍不住又哈哈哈大笑了起來,他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笑得如此開心了。
寂靜的小巷里回蕩著他們兩人的笑聲,引得樓上的小狗汪汪直叫。這么一逗,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感覺一下就拉近了許多。
沈佳寧并不急著回去,她要帶李迎在上海好好轉(zhuǎn)轉(zhuǎn)。她和許多上海人一樣,以身為上海人而自豪,熱愛上海這座城市,喜歡把上海最美的一面介紹給人。她更希望,李迎會真心喜歡上這座城市。
當(dāng)晚,沈佳寧,帶李迎走著去了外灘。當(dāng)李迎站在黃埔江邊,看著對面燈火通明,五光十色的浦東,耳邊傳來鐘樓渾厚、悠遠的報時鐘聲,第一次感受到了上海這座城市歷史和現(xiàn)代交錯著的韻味,他甚至開始有點喜歡上了上海這座城市。
意猶未盡的沈佳寧,接著又拉著李迎,去了黃河路的小吃街,吃了小楊生煎,蟹殼黃,排骨年糕。直到后來實在吃不動了,才打道回府。當(dāng)他們回到學(xué)校,已經(jīng)是半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