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身為大佬,應該承受的。
程亦然看著緩步走過來的少年,三號的視線里傳達過來的一句話。
倒沒有責備和逼迫的意思,他臉上還帶著輕笑,更像是鼓勵自己往前走,像老父親牽著剛剛學會走路的女兒,輕輕松開她的手,推了她的后背,看著她前行。
程亦然覺得也沒必要說“承受”,這是作為大佬應該享受的吧。
余璟,這是上官釗當時指給自己的人。聽介紹說戲演得不錯,還是名歌手,只是都不太打眼,雖然長相很出挑,用程亦然的話來說,這是個長得像只精致的寵物的男孩。
二號和三號也說過,他很適合自己,大概是欲望很強,但性格懦弱這一點。
這算是一張另類的忠誠,程亦然有些興奮,來自各方面的興奮。
一個人完全受自己控制的興奮。
不過興奮之后程亦然卻沒有想做什么的欲望,看著余璟半晌,甚至覺得開始覺得有些無聊。
這樣的人雖然能更聽話,但比起毛茸茸的狗子來說,完全沒有什么能吸引人的地方,程亦然就一點也不覺得興奮了。
“吃了嗎?”她神情冷漠。
余璟不知道哪里惹了她不高興,是自己剛剛不夠乖嗎?
但主人在問自己,他琢磨著自己應該說沒吃,這樣就能順勢和主人吃晚餐……
她應該是這個意思吧?
“沒有。”他乖巧的回答。
“給他準備一下,我去書房等你,咱們看看都有誰給爺遞了帖子。”程亦然和擦手起身。
三號點頭:“明白。”
她又和二號道,“他吃完就帶他到外邊散步,別進宅子。”
余璟茫然臉,看她和三號走遠,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完了……
在她眼里,自己連個玩物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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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程亦然咸魚般躺在椅子上,一只手搗鼓著電腦,翻看資料。
三號在一旁笑道:“老板不喜歡那個男人嗎?”
“我為什么非得喜歡那個男人?”程亦然聲音很低,冷酷道,“他想要錢,但事實上他給不了任何我想要的東西,一個自以為是的東西,讓我想讓人把他活埋了。”
三號揚眉:“老板說自己想玩點刺激的,看來我們是誤會了。”
“也不算吧,把這個人埋了就很刺激。”她隨口道,抬手敲了敲桌上的帖子,問,“金家?”
三號迅速進入狀態,上前道:“金家經商,也曾盛極一時,但三年前不知道招惹了誰,處境一落千丈,別看他現在架子這么大,實則一身麻煩。建議不搭理。”
程亦然沒做回應,繼續問:“陳家?”
“陳家是首都軍政世家,來人是首都大學的陳淳。這是個意外人物,但他和首都宋家的獨生女感情很好,是與楚家對立的陣營,或許是單純對您有興趣。”
“盛家?”
“盛家來勢洶洶,在道上屬于極不友好的角色。來人是盛家養子,野心勃勃,目的應該是與你聯手坐上家主的位置。”
她翻了好幾張帖子,目光突然一凝,拿出一張帖子,笑道:“冷家?”
三號也跟著一笑,道:“冷家在全國的地位都首屈一指,是道上的大拿,這次來人是青州隔壁溫州的冷家小姐,對您也是頗為欣賞,很感興趣。”
程亦然點頭:“大概是得益于我橫空出世,以最迅猛的速度解決姜家,矛頭直指首都楚家的笨蛋操作吧。”
三號也道:“其實遞貼的人也有些出乎了我的預料,大多數來賓態度是友善的,這是一個很好的開端。老板,這波很穩。”
程亦然翻開楚家的帖子,手指敲了敲來人的名字,抬頭看向三號:“那么,全都拿下吧。”
這就很瘋狂了,不過很刺激,他家老板喜歡,他當然只得冒死安排啊。
三號眉開眼笑,優雅的敬了紳士禮:“明白,我的老板。”
黑道海王沈然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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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程亦然拿著自家銀行卡在手里轉來轉去,枕著手臂百無聊賴的盯著天花板。
出乎意料的好運、這一波非常穩、全部拿下的幾率高達百分之八十。
為什么這么穩呢?程家舊黨的推動嗎?還是說自己真的這么厲害?
身為大佬,她需要保持一百二十分的警惕和清醒呢。
手機震動,程亦然從柜子拿出,看到是沈濂的來電,劃開。
“濂濂子啊,我好想你。”
“開鏡頭。”沈濂道。
不論自己拿什么稱呼來逗他,他都會很淡然的接受呢。到底是不想搭理,還是自個心里偷著樂呢?
程亦然琢磨著,將卡放好,打開了鏡頭,抱著枕頭可憐巴巴地:“你有沒有想我?”
沈濂沒有說話,他看樣子像剛洗完澡出來,光著上半身坐在床上,腦袋搭著條毛巾,慢條斯理的擦拭頭發,一張臉冷漠得像雕塑。
她托腮看著他只能看到鎖骨的上半身,咽了口唾沫,耳朵紅了。
她是真的想沈濂啊,特別是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向得要發瘋了。
想觸碰他,想感受他的體溫,想看他眼底盛滿星光的笑意,看他兇巴巴的炸毛吼人,像是岸上枯竭垂死的魚,想念到窒息。
她沒說話。
沈濂和她生氣,也沒說話,但他看著屏幕里眸色深沉的家伙,也不禁停下了動作,莫名感到心疼。
媳婦的撒嬌和表白很少讓他動搖,這個家伙哄起人來什么狗話都能往外說,半分也不能信。
他是這么的堅定,卻會在她露出如此完美的強撐著的沉默時,一敗涂地。
或許她有必須要她主持的事,實在抽不開身。
這個家伙就是這樣,總會應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隱瞞他。
“你……”
他正要出口關心,神色猛的一變,迅速關了通訊,屏幕一片漆黑。
程亦然歪頭不解,還沒琢磨他到底是什么狀況,背后貼來一具溫熱的軀體,她頭皮一炸,猛的翻過身。
余璟摁住了她的手壓在床上,程亦然雙腿盤著他的腰,腰腹發力將他反壓,右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程亦然起了殺心,手上是往死里掐,余璟翻著眼白,手腳不斷掙扎。
沈濂只是關了鏡頭,沒有掛斷,聽著聲音有些奇怪,又重新打開了鏡頭,手機似乎生巧被正方在兩人上方,床墊下陷,他看到程亦然臉色猙獰而陰森地掐著一個人的脖子。
“程亦然!”
他慌忙出聲。
程亦然愣了下,緩緩收了力道。
余璟連忙從她手下逃離,滾到床下大口喘著氣,喉嚨撕裂的疼痛揮之不去,他沒忍住哭了出來。
差一點,他就死了……
程亦然沒有理會沈濂,起身下床,床墊恢復原樣,沈濂只能看到天花板,急迫道:“程亦然!你不要亂來!”
程亦然自顧自下床,從書桌拿了一盞臺燈,掄圓了胳膊往余璟頭上砸去,嘈雜的聲音響起,沈濂聽著心驚膽戰,急切道:“程亦然!你冷靜些!住手!夠了!”
余璟倒在了血泊中,程亦然低頭靜靜的看著他的軀體,心說自己打人很喜歡打頭,自然也清楚什么程度不會打死人。
現在,她覺得,這個人或許要死了。
她轉身踢開毀壞的臺燈底座,出了走廊。
下面,一、二、三號正在和小弟打牌,她將二號和下面的小弟叫了上來。
“把里面的人拖出去埋了。”
二號轉頭看了眼里頭不省人事的余璟,心頭猛跳,轉頭看向她。
小弟倒是很淡定,進去將人拖了出來,探了下鼻血,笑道:“老板,還有氣呢。”
程亦然沉默了會兒,說道:“死了就拉去埋了,活著就給錢,讓他滾。”
二號沒再又異議,和小弟將人抬了下去,順口將三號叫了上來。
血跡和壞了的臺燈要清理一下。
程亦然轉身回到房間,拿起手機掛斷了通話,沈濂還沒來得及啊叫她。
三號上來,立即道:“抱歉老板,我們不知道他上來了,我們讓他老實待在一樓,但他沒有聽話。”
估計是老板那時的態度太過冷淡,他覺得自己再不努力一把就沒機會了,才自作主張上來。
“老板,你沒事吧?”他緊張道。
程亦然坐在椅子上,緩緩露出笑容,說道:“以后出現這種家伙,還是一開始就一律活埋了的好。”
三號臉上一僵,隨后點頭道:“嗯,老板你說得對,以后不會發生這種事了,老板別怕!”
程亦然沒有接話,讓他去處理血跡和臺燈。
她倒是沒有什么別的想法,就是單純的生氣,記仇和反擊是她刻在骨肉里的反應,這一點也從沒改變。
只是太久沒有人這樣冒犯過她了,她甚至覺得這種感覺有些陌生。
這是一種,失去人性的野獸行為。無論是反擊還是她所期待的鮮血。
小心翼翼的做了幾年人,她居然對這種感覺不太習慣了。她能當好一個大佬嗎?
她安靜的看著三號將房間恢復原樣,還有些擔心“被嚇著”的老板,關切道:“老板,我弄好了,要先睡嗎?”
老板還小,遇到這種事肯定嚇壞了,怕是要睡不著。作為貼身管家,哄老板睡個好覺是他應該做的!
“出去吧。”程亦然冷漠的拒絕了他的好意。
三號只好退了出去,只是還計劃著半夜過來看看老板有沒有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