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程亦然溜回了學校。

　　畢竟已經收假了，她連續請上兩三天假太讓人懷疑，保不準班主任就將電話打給自己老媽，把事情暴露了。

　　她穿著襯衫，將領帶扎得緊緊的遮住勒痕，還語氣輕快地讓老媽看她這樣精神嗎。

　　程母笑著點頭，心里還想著她給女兒塞衣柜的一堆裙子。

　　雖然知道最近天氣不適合，但還是很介意……她怎么不愛穿呢！多美啊！

　　程亦然腳底抹油溜了。

　　進入教室，趙楠隨口跟她打了招呼，繼續讀自己的書。

　　三秒后，她抬頭眨了眨眼睛，拿著書溜達到程亦然的座位，盯著她的穿著看：“小然然今天怎么這么禁欲。”

　　白濼歪頭小心翼翼瞄了自己同桌一眼，迅速扭回頭看自己書。

　　他覺得同學們對她的關注點都有些偏，他們怎么不覺得他同桌是個完美的衣架子，穿什么像什么，又有氣質又好看，多養眼啊！

　　“你干嘛管我穿什么？”程亦然不以為意，將作業從書包翻出來。

　　趙楠擠過去，撐著她桌面邪笑道：“當然是因為看起來非比尋常的欲啊！讓人看著手癢，想將你衣服都松開，留下點曖昧的痕跡~嘿嘿~真是完美的藝術品。”

　　程亦然揉她腦袋：“木頭，一天不見，你成長了啊。昨晚做夢了對吧？”

　　趙楠翻了個白眼：“騷不過你。”

　　“木頭，過來一下。”周維清在前面叫她。

　　“干什么？”

　　她問著，轉身離開了程亦然的桌子。

　　程亦然將書包放好，抬頭瞄了一眼周維清的方向，看她拿著手機，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會發生什么嗎？

　　趙楠過來，周維清伸手攬著她肩膀邀請她坐下，笑意盈盈地將手機遞給她：“給你推薦一部現實版的偶像劇，要不要嗑？”

　　“我不看偶像劇。”趙楠不屑地推開手機，“你前幾天還嚷嚷著奮發圖強，瞧你現在，又被什么亂七八糟的吸引了注意力。”

　　“你真是三句話不離學習，不提學習你會死嗎！”她氣得掐她小胖腰，“我們學校出的偶像劇，看不看！？”

　　“那倒有點興趣，拿來給吾一觀。”她將她手機拽過來，首先忽略掉文字，她看著那張幾乎沾滿整個屏幕的相片。

　　相片光線極差，還有些模糊，但絲毫不影響主人公的顏值。

　　趙楠好一會兒反應過來：“這不是沈濂嗎！？我靠，他上電視了？”

　　“對啊，沈濂呢。”她耐心地引導著，“你再看旁邊這倆是誰？”

　　再旁邊的兩人就是完全背著光的了，而且還有一個是背面的，但能看出是女生。

　　“什么情況？沈濂和誰的三角戀偶像劇？”她嘀咕著，將圖片拉開，放大，猛地噤聲。

　　“刺激吧？”周維清揚眉，“看來你也不知情呢。”

　　程亦然？和……戴眼鏡的是顧煬？

　　她將圖片收起來，往下拉看帖子。

　　發帖的人很激動，一大篇帖子有三分之二在寫三個人的顏值，最后用寥寥幾句話猜測了局勢。

　　乍一看是兩情侶在親熱，選手不知道什么原因跑過來橫刀奪愛。

　　再看情況，女孩匆匆上前解釋，黑襯衫則在之后什么也沒做就離開，好像女孩是這名選手的女朋友，可憐的眼鏡小帥哥被綠了。

　　仔細觀察，女孩拿出手機報了警，小帥哥心急如焚，拉著女孩到休息室，來到光線充足的地方才發現，女孩脖子有嚴重的掐痕！她反派男人黑襯衫威脅了！

　　更耐人尋味的是，明知對方惡意，看到自己女朋友被欺負沒有動手，女孩沒有第一時間呼救、報警，可不可以認為黑襯衫與女孩和小帥哥根本就是熟人？

　　情節梳理出來，一堆網友腦洞翻飛，各種版本相繼問世。

　　趙楠恍恍惚惚：“其他我都明白，就是程亦然和顧煬……”

　　她聲音頓住，扭頭朝程亦然的位置看去。

　　“……人呢？”

　　剛剛還在座位的家伙，這么一小會兒就消失在了教室。她去了哪里？

　　電腦室，程亦然將鎖撬開了，正霸占著一臺電腦劈里啪啦的敲打著鍵盤。

　　“讓你編故事！讓你傳相片！讓你黑我男票！！中南中大禮包也是我的，誰也別想搗亂！找死！”

　　話題在肉眼可見的減少，再次刷新頁面，已經被404了。

　　這種自爆的方式似曾相識，自己也是和沈濂這樣鬧掰的，他也來了一把呢。

　　很過癮？

　　她點著鍵盤面目猙獰。

　　顧煬的電話打進來，她連忙伸手去接，一邊松了下領帶：“早安，一切正常？”

　　“我沒有事。”顧煬無語，“我說過我不怯這些，就是你在中南中……”

　　“這是個嚴峻的問題，他們可能已經察覺到了這樣的傳言。不過他們沒有證據……我拼了這條老命也不會讓他們拿到證據。”

　　程亦然眼神一兇，掏出果干狠狠地咬斷：“我可不想再復讀一年。”

　　顧煬聞言，頓時感覺到了切身的緊迫：“千萬別再復讀了。”

　　那就要看沈濂會不會放過她了，她可沒這么大精力防備他……得去見他一面。

　　她想著，正要說出口，又頓住，改口道：“放心吧，他的旁門左道未必比我多。”

　　程亦然這樣說，他倒是放心的。畢竟她那邊站著喬任明，事情不會糟糕到哪去。

　　“喉嚨怎么樣？好些了嗎？”

　　“早上還很疼，不過習慣就好。”

　　“不要習慣，有什么不對勁的去醫院看看。”

　　“哪有這么脆弱……”

　　“喉嚨就是很脆弱的，你別說話了，聽我說，你打字。”

　　程亦然：“……”

　　你這么說，我哪好意思再吃零食？！

　　“程亦然……”他語氣有些沉重，“不論沈濂做什么，別離開我。”

　　她愣了一下，笑道：“當然，我還想再快活幾天。”

　　-

　　掛掉通話，程亦然檢查了一遍沈濂有沒有在別的什么渠道制造新話題，又忙活了一波，將電話打了過去。

　　“早安。”

　　電話一接通，她積極地問好。

　　沈濂那邊傳來陰陽怪氣的笑聲：“呵，會說話了呢，不容易。每天都和他這樣問好嗎？”

　　“你很在乎嗎？”

　　“沒有，只是覺得能惡心到你。”沈濂語氣很平淡，就不知道是一副什么表情了，“話說，你是向我求饒了嗎？”

　　“你要這么理解也可以。”

　　“我不接受，想個法子討好我。”

　　“在校門口等著，我去你學校果奔。”

　　沈濂：“……”

　　久違的，真的很氣人。

　　“去，把視頻發給我，今天之內我沒看到，小心倒霉。”

　　程亦然無所畏懼：“有什么要求嗎？你要全身還是某個部位？”

　　沈濂：“……”

　　再搭她的話老子就是傻逼。

　　為了不當傻逼，他二話不說將電話掛斷了。

　　煩人！

　　程亦然沒再打過去，收拾了下東西準備上路。

　　趙楠堵在了課桌的走道，神情糾結，看著地板小聲道：“然然，你和沈濂的事……還有隱情對嗎？”

　　“既然你發現了，那沒什么好隱瞞的了。”程亦然神色溫柔，這件事，她當然要好好解釋。

　　趙楠跟著她來到走廊，腦里不斷冒出紛雜的思緒，害怕直視，又緊緊壓下去。

　　“鏡頭調到什么時候呢？”程亦然思索著，“事情發生在你拿第一的前一天。”

　　“我就知道，當時你情緒不對，我還以為是沈濂……”趙楠說著戴上了鼻音，“到底怎么回事？這樣的事你怎么也瞞著我？”

　　趙楠已經意識到了。

　　程亦然和顧煬在一起的時候，可能還沒將自己和沈濂的事搞清楚，換而言之……就是移情別戀。

　　她不是覺得程亦然品行卑劣，她對待感情很認真，她想知道的是這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程亦然一直以來究竟遭受著怎樣的煎熬。她竟然完全不知道。

　　“就是因為是這樣的事，所以不好跟你說啊。”程亦然語氣惆悵。

　　她控制不住的想起那天橋上雨里，沈濂笨拙的吻。她為此在床上心猿意馬滾了半天。

　　她當然是歡喜的。

　　但為什么事情就變成了這樣？她也來不及去梳理。

　　和沈濂的未來還很遙遠，如此的笨拙、又小心翼翼，她不知道自己能否等到明天，又會有怎樣的暴風雨等待自己。

　　于是她選擇了安逸，選擇了給她風平浪靜的顧煬。

　　選擇的時候，她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做出了無法回頭的決定，也沒準備好隨口的答應讓事情成了真。

　　怎么一個輕飄飄的答應，就將她歸結為宿命的一段感情猛烈的、連著骨肉從身心剝離下來了呢？

　　她也沒多認真，事情完全的偏移了軌道，她能做的只有做好完全的準備承擔住這一切。

　　是顧煬的心意，沈濂的不甘。

　　不知道什么時候結束，總之，會有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希望不會出事。

　　“沒什么好說的，已經無法回頭了。”她說著，拍了拍趙楠肩膀，“祝我好運吧。”

　　“怎么這樣啊……”趙楠淚水浸濕眼眶，也不知道自己在心疼她些什么，總之就是很心疼。

　　她就知道沈濂不靠譜，虧她還被感動了！這個混蛋……怎么沒有好好照顧好她啊。

　　程亦然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將口袋沒吃完的果干塞給她，轉身下了樓。

　　她要去找沈濂了，越快越好。省得出什么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