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維清和封箋，甚至趙楠都認為，這場比賽她盡力而為就好。
但不知道為什么，她上場后觀眾席的一班同學一改之前的懶散，高呼的加油聲響徹籃球場，哨聲刺耳綿延，籃球在空中慢動作拋起，身邊的少年動作起來，帶起一股強風，沉穩的步伐踏在地板上，發出有力的悶響。
她感覺自己闖入了一個和觀眾席上完成不同的世界。
趙楠感覺自己的血液完全的燃燒了起來，彎腰屈膝做好防守。
搶到球的還是對方，但他們并不急著突破防守投籃，而是耍著一班的人到處轉，并完全沒有將趙楠放在眼里，毫無防備的朝她身邊沖了過去。
趙楠突然竄出去搶到了他手里的球，一個走位防止他慣性沖過來撞到自己，一群人圍了過來，她轉身躍起，直接投球，靠著不錯的彈跳力，避免了蓋帽，她落下時在一群高大的男生里什么也看不見，但她聽到了觀眾席上夸張的歡呼聲。
場上的人怔怔看著她，仿佛被按了暫停鍵。
她終于看到籃球落下來，揚眉聳肩：“別這樣，我也沒想到。”
“你太快了吧。”對方忍不住拍了下她肩膀。
趙楠回頭，正是那個被自己搶了球的男生，他臉上還帶著詫異：“真的快，一套動作不到三秒，又快又穩，有前途的。”
“真的快！”重新走動的人也笑道，“才開場多久啊，沒搞清楚發生了什么！”
一班的人和趙楠擊了個掌，問她：“投球很準？”
趙楠老老實實道：“一般，真的。”
“很好。”他豎起大拇指，繼續回到位置站好。
那一刻，她想到了自己現在還懸掛在中南中成績排行榜第一的大名，想到了程亦然摘下耳機朝自己莞爾一笑，眼里帶著驕傲，平靜的說“恭喜。”
比賽繼續進行，趙楠盯著籃球，雙眸燃起火苗，銳不可當。
縮著的封箋站了起來，目光被牢牢釘在了場內奔跑的少女上。
她個子沒有很高，沒有嚇人的氣勢，但她的眼睛很亮，如魚得水般在場上游走，躲避，假動作，預判，配合，自有種運籌帷幄的氣場，讓她成為焦點。
比分在無限拉近，場上的局勢膠著，觀眾席上的人屏住了呼吸，不再亂喊。
時間飛逝，兩場加時賽也到尾聲，這場激烈的比賽正式結束，一班以高出一分的成績險勝九班。
趙楠捂著臉差點哭出來，最后一人給了之前在場上摸魚的人一腳：“不是有點用處的嘛！每次讓你們認真點認真的點，個個跟便秘一樣，你們特么就是拿了對方錢吧！”
他們不知道到底是被夸了還是罵了，總之總算贏了一局，他們互相搭著肩膀憨憨地笑。
趙楠一下場就被班里的人圍得嚴嚴實實，隨著一聲驚呼，女孩被舉起來。
“一二三~”
“贏了~”
“接住！！”
趙楠的聲音撕心裂肺，不過還是好好的被人接住了。
周維清抱著她笑：“你電視劇看多了吧，怎么可能不接。你可是我們一班的大功臣！”
趙楠心有余悸的捂著小心臟，一手緊緊抱著她的腰：“別再來了，求你們了，不然勝利的喜悅都是你們的，與我無關了。”
“哈哈哈~！”
封箋看著被人群簇擁的趙楠，眉眼染上溫柔的笑意。
都有抱抱嗎？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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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陸修陽趴在窗口看著操場歡呼雀躍的人，長長呼出一口氣：“好像贏了，不簡單啊。”
葉曉雪看了他一眼，確認他沒事，起身離開了醫務室。
他肯定更希望這場勝利是他帶來的。葉曉雪想，他本應該是在眾人眼里不懼一切、閃閃發光的少年。
沒人比他去做選擇，沒人逼著他裝成熟。她希望他明白這一點，然后在身體好后就去做喜歡的事。
他已經夠優秀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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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中南中的閱覽室，葉曉雪最近叛逆期，懶得回家了，整天抱著資料泡在這里自習，做著年級第一大滿貫的春秋大夢。
這屆高二的都瘋了，接沈濂和程亦然大滿貫后，常年霸榜年級第一，數次接近滿分成就的林鉞也在人前活躍起來，向著滿分目標前進已經成為了潮流。
這對葉曉雪來說是有些難的，她嚴格的按照計劃學習，但效果不是很明顯，比如這時。
中南中有太多有意思的事吸引她的注意力，她無法做到真的一天二十四小時刷牙洗臉都在想著習題……
一道身影從門口晃進來，這里平時只有她一個人，葉曉雪有些錯愕地去看闖進來的人。
看了眼，移開視線。
“這么無情嗎？”陸修陽嘆氣，將手里的飲料放到她跟前，在自己老位子坐下。
葉曉雪看了眼跟前的飲料，抬眸看靠在椅子上閑閑看著自己的少年，恍如當年。
她有些慌亂的低下頭，不想理他，繼續做自己的題。
陸修陽從書架上拿了幾本書，從口袋掏出筆記本放到桌上，有目的地翻看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近在咫尺的空間里，兩人仿佛存在于不同的世界，沒有聯系。
“吧嗒。”
瓶蓋擰開，葉曉雪抬頭，下意識地說了句：“不能再這里吃東西，飲料也不行。”
陸修陽停住動作，靜靜看著她道：“上次我們在這里吃了面。”
“不是在這里吃的。”葉曉雪嚴肅的反駁，反應過來又低下頭，“要喝出去喝完再進來。”
陸修陽沉默了一會兒，起身拉開椅子，突然彎下身來，修長的手指點在自己草稿紙上，少年的氣息隨后侵襲而來。
“這個式子錯了。”
她后仰躲開，陸修陽的手伸過來，拿過她手里的筆，溫軟的指腹擦過她的手背，另一只手定著她的草稿換了個方向，執筆劃掉剛剛那條式子，筆尖在紙上劃動發出沙沙聲，不一會兒將式子重寫了一遍，留下力透紙背的字跡。
“你看這樣就對了。”
葉曉雪默了默，看著遞到跟前的筆，伸手接過，點了點頭。
她有些失神。
不是心動，是在意，并困惑。
他什么意思？
陸修陽拿著飲料離開，就站在門口，筆記還攤在桌上，諾大的房間空曠起來，窗口的風將他的筆記吹動了一頁，簽字筆掉在一側。
她垂眸看著上面潦草的字跡，許久沒有回過神。
她必須承認這件事，她喜歡過陸修陽，乃至喜歡關于他的任意一樣事物——包括不是很講究地擺在自己對面的作業本。
那個喜歡應該有一個名字——陪伴。
陸修陽喝了半瓶水，回身的時候葉曉雪已經不在了，一同消失的還有她的作業。
那瓶飲料還孤零零放在那里。
他失神的看了一會兒，將手里的飲料一飲而盡，扔進旁邊的垃圾桶，回到原來的座位，拿起那瓶飲料擰開瓶蓋，在閱覽室里將它慢慢喝光。
翻開筆記，一張草稿紙夾在自己寫到的那一頁，上面……什么也沒有寫。
陸修陽笑了下，隨手將夾在筆記本里，繼續自己的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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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半的周末，趙楠攪拌著杯子里的咖啡，舉著手機等電話。
當然，她的狀態是很疲憊的，當第一太難了，而且林鉞超級兇，下次考試一定會將她撕碎。
這個家伙太囂張了，等熬過這個學期……咱一起死！我不是第一，你也別想當第一！！
前提是程亦然這個“海歸”給力。
“哈~”趙楠打了個哈切，電話接通，“喂？小然然我趙楠啊。”
“稍等，她在做飯，很快就會過來。有什么急事讓我轉告的嗎？”
一個操著奇奇怪怪的國語口音的家伙，而且是男生，年紀不大。
趙楠得出結論，張大了嘴邊，好一會兒才道：“是……程亦然嗎？我可能打錯了。”
“是，我是她朋友，她現在在我家，你沒有打錯。”他很認真的強調。
趙楠聽著這口音有些可愛，但一想到要面對的事就不可愛了。
“她為什么在你家，還給你做飯……你欺負我們家然然了嗎？！”
“唔？”
聲音遠離。
“在？”
貼近，這次是程亦然的聲音。
趙楠頓時淚眼婆娑：“小然然你怎么樣啊！你是不是過得很不好流落街頭沒有飯吃啊！怎么被人撿走了……還要你做飯！啊啊啊~！小然然你回來！我養你！！”
“嗯，我會做飯啊。是不是很讓人驚訝？”
“……小然然，你那邊信號不好嗎？”
“……抱歉，我只挑了些我聽懂的回答。”那邊的聲音毫無起伏，完全讓人感覺不到她在道歉，“這是我一個朋友家，我住在這，沒有流落街頭，也有飯吃。放心。”
趙楠拍桌：“很奇怪啊！你哪里來的朋友啊！他還是男生……親戚也就算了，這個朋友聽起來很奇怪啊！他還動你手機！”
“是朋友，我們一起長大。”
趙楠瞬間噤聲：“不好意思~！”
“有事嗎？”
趙楠沉默半晌，如泣如訴：“小然然，我好想你。以前和你通話沒有那種感覺，現在，這種感覺就很強烈，你知道嗎？我說真的，你這種無情的聲線就像渣女！拔那什么無情的渣女啊！給我換掉！我不想再聽到！換掉！！”
“拔什么無情？”
“拔刀。”趙楠咬牙切齒，“你這個疑問語氣是認真的嗎？正常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