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然,你不想考第一了是嗎?”
程亦然不嚎了,趴在門框萬念俱灰。
說實話在沒有看到天使的時候,她并不覺得壓力有多大。
作業雖然也一如既往的難,但沈濂很有耐心,只要問到都會認真解答,并沒有碰到讓人絕望的情況。刷題、背書、整理筆記各種任務駕輕就熟。
她是在看到天使才覺得自己很累,想要和它呆在一起做些無聊的事放松,想在游戲里和顧煬再戰幾場將他打敗,一想到自己要離開快樂自由的世界,回到被各種任務和分數支配的校園,她就忍不住……
累到反胃。
壓力太大了。
她確實能挨得住寂寞,注意力確實比常人要容易集中,會在無聊時做更無聊又浪費精力的事,尋找樂趣。
但太多了。
知識點、公式、算法,她幾乎要將每本課本都倒背如流,有的內容必須記住,沒有寫進入的內容也要由自己尋找,日復一日,將她的精力消耗殆盡。
“你的對手不是林鉞,也不是你自己。”沈濂將她從門框上扶起來,讓她面對自己,“你的對手是我,你只有兩種選擇,要么與我并肩,要么超越我。”
“那我再抱抱我的狗,就最后一下。”程亦然屈服,淚眼汪汪道。
她知道自己還不能歇,此刻的歡愉如果獎她拉住了,那就是溫水煮青蛙,她會比原來更懶,毅力和自制力是兩種東西,而后者她一點也沒有,全靠沈濂生拉硬拽。
顯然沈濂是很喜歡掌控小家伙的一舉一動的,對她此刻識相很滿意,外帶一點點的心疼。
但方向是小家伙自己選的,路是他鋪的,他要做的是想方設法讓她往前走,不管她是受到挫折或感到疲憊,他也必須那樣做。
沈濂用手背蹭去她臉頰的淚水,木著臉點頭:“好……但那是我的狗,能不能給爺分清楚。”
程亦然卻一個熊撲將自己掛在他身上,沈濂手忙腳亂的將她拖住,護著懷里香軟的小家伙,他腦子一片空白,耳朵慢慢染上了紅暈。
程亦然緊緊抱著沈濂,沉默三秒,突然嚶了聲:“瑪德,汲取不到任何力量,還是抱真狗好了。”
說著她無情地推開人高馬大的酷帥大佬,轉身投入吐著舌頭的狗子的懷抱。
沈濂:“……”
起了殺心jpg.
-
白駒過隙,日光荏苒,眨眼到了十月,程亦然已經成為中南中赫赫有名的……騷話女王。
她倒是想把自己塑造成沈濂一樣的神級人物,讓人頂禮膜拜、不敢褻瀆。
日常里她確實裝得挺高貴冷艷的,還時不時和唐菀柳玩,在她旁邊學樣子。
她想著自己努力了這么久,怎么著也是個女神人物。
但是,一天天被沈濂強迫參加各種比賽,被圍觀的也太多了,而且她就是狗改不了吃屎,說話特別囂張。
眾粉絲表示女王言語精簡有力、一語中的!他們被征服了!
程亦然:“……”
呵,并不想征服你們。
這當然只是一件小事,值得一提的應該是,程亦然在后來的開放性的比賽中沒有再依靠圖書館里的讀本,她找了身經百戰的唐菀柳求助,學會了另辟蹊徑,劍走偏鋒等騷氣的獲獎姿勢。
這些獎有讀書會的,有實驗操作的,有辯論的等等,但讓她匪夷所思的是……
沈濂將她安排到了一個音樂社團,讓她加入他們的表演也就算了,還在特地在中南中擺正式的舞臺給他們表現!
美其名曰,緩解壓力,也給中南中增添活力。
程亦然:“……”
她懷疑沈濂喜歡聽她唱歌,為此她還特地騷擾了一陣沈濂,熱情的表示自己也有這個癖好,特別是聽別人清唱,讓他也唱歌給自己聽。
沈濂表示:“滾!”
程亦然:“……”
滾就滾吧,她不上臺就是了~
總之,程亦然崛起了。
在上個學期,她是學渣、危險分子、還是怪胎。這個學期開學一個多月,中南中的同學重新認識了這個原本讓人厭惡的社會渣滓。
不斷在公共場合露面,在普通人眼中精英云集,在精英眼中充滿挑戰的舞臺一次次證明了她的優秀。
從最先開始的讓人出乎意料的,到現在的銳不可當。她也仍是那個校霸,囂張的舉起勝利的獎杯,也囂張的走下淘汰的舞臺。
心有猛虎,細嗅薔薇。
她贏得了中南中師生的尊重和認可。
不過她現在還沒察覺著事,她只覺得自己事真的賊多,而且月底就是期中考試了,她不能再拿零蛋了,而是第一。
而且沈濂表示他也會參考,這意味著她必須也考滿分,才能和沈濂并列第一,一絲差錯也不能出現。
程亦然表示沈濂參不參考對自己都沒多大影響,畢竟她自己是個強迫癥,不能拿滿分就拿零分,不能拿零分……那就拿滿分。
多給她都不要!!
唐菀柳很好奇,托腮看著她疑惑道:“你真不知道你火了?你為的難道不是獲得認可,替換掉他們對自己不堪的印象嗎?”
程亦然正翹著腳翻復習資料,聞言也和唐菀柳一樣不解:“他們對我什么印象,對我認可還是排斥,關我屁事。”
唐菀柳:“???”
“我只要拿我的第一。”程亦然煞有介事,“第一,是客觀因素,今后也會成為我的代名詞,無論我做了什么,沒有人能否定我,就像沈濂。對吧?”
“沒錯。”聞嘉魚附和,“榮耀從來就不是旁人能賦予自己的,是自己爭取得到的,旁人沒有資格奪走,也奪不走。”
他也一樣,在比賽中他并不靠粉絲的喜歡和認同獲勝,而是用實力征服專業的評委們。
唐菀柳:“……”
這說法就很冷酷了,而且她發現這兩位都是屬于不耐煩應付陌生人的人。瞧,這倆還找到了共同話題。
今天周末,聞嘉魚和唐菀柳,加上其他兩位四重奏的隊員來到市中心,參加國際樂器演奏活動。
程亦然兩人帶過來捧場的,當然,除程亦然外還有一些唐菀柳的朋友,都是那天在她生日會有過一面之緣的人。
說起來他們還有點矛盾,所以沒讓程亦然和那些人在一起,由聞嘉魚帶著。
下車,唐菀柳帶著一群朋友安排好住宿,然后開開心心聚會去了。聞嘉魚露了下臉,沒和他們走,帶著程亦然回房收拾。
剛和那些人告別,聞嘉魚看著漫不經心的程亦然,抿了抿嘴。
“你說你要不要上去道個歉?”
程亦然示意他沒事:“時間能擺平一切,包括走在路上被狗吠了幾聲,他們不會記住的。”
“你在說你是狗嗎?”聞嘉魚一下就被轉移了注意力。
“我不是說我是狗,我是說之前罵人的事是狗吠行為。”
“可是他們忘記是他們的事,你不道歉可是你教養的問題。”聞嘉魚微皺著眉頭嚴肅道。
“我覺得我再過去引起沖突才是我的教養問題,我在讓他們將我無視掉。”
“唔,我懂了。你就是怕他們還怪你。”
程亦然聳肩:“那你現在覺得我要過去嗎?”
“不了,氣氛會變得很奇怪。”聞嘉魚知道自己的決定前后矛盾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們有的人確實不會喜歡你,還是不要過去了。”
“可不,這點時間我都能記幾頁化學式了。”
“這趟你可能沒那么輕松。”聞嘉魚壞笑,帶著程亦然走向酒店的雅間,“做好準備,他們是我家人。”
“啊,這?”程亦然疑惑,“曲家還是聞家?”
“是曲家。”聞嘉魚寬慰的朝她笑笑,“沒事,就是打個招呼,不會待太久。”
程亦然沒說話,默默將墨鏡帶上。
聞嘉魚沒制止她,和她一起走了進去。
房內有四個人,一對中年夫妻,男的儒雅,女的優雅,身邊站著一位容貌出色,身材高挑的年輕人,好像在跟父母說著什么,臉上是掩不住的朝氣,像個大孩子。
夫妻對面是一位年紀和程母相仿的女士,溫溫柔柔的坐在那里,看著年輕人的神色很不贊同,最終轉為帶著寵溺的無奈。
“是嘉魚來了。”男人低沉的聲音傳來,帶著笑意,“快進來。這位小朋友是?”
“舅舅,這是我的朋友,叫什么讓她來跟你介紹吧。”聞嘉魚一一和舅媽母親兩人問好,又給程亦然介紹了一遍。
青年俯身撐在桌上,和三人好奇的看著程亦然。
程亦然心情有些復雜,這是她除了母親第一次見到其他親人……雖然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但心頭仍有一股奇妙的悸動。
“伯父伯母好,阿姨好,我叫程亦然。”程亦然說著,摘下墨鏡,露出一雙純澈的異瞳,只兩秒便戴回去,微微笑道,“我是聞嘉魚的朋友,有些失禮,見諒。”
四人眼睛都微微睜大,他們不謀而合的冒出了同一個想法——這是程家的孩子,居然還活著?
這可是,最不可能活下來的一個。
“你是那個……”聞嘉魚母親頓了下,將程亦然拉過來,看著那張和程御庭有七分像的眉眼,一時沒能說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