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濂對程亦然說自己做錯了什么一點也不感興趣，他只想知道到底是那個找死的打了他的人，而且還是臉，把人都惹哭了，這能忍嗎？

　　讓他知道是誰，皮都要給扒了。

　　沈濂狠狠想著，將小家伙抱懷里，揉了揉腦袋，感覺她在抓住自己衣服穩住重心，鎖著眉頭又把人往懷了帶了帶。

　　“站多久了？”

　　“不知道。”程亦然哭唧唧說。

　　“笨蛋嗎你？”

　　沈濂氣得沒脾氣，直接將人抱起來，程亦然感覺雙腳離開了地面，驚訝得瞪大眼睛，手指緊緊揪著他衣服。

　　“你把我抱起來了。”

　　“那你能走嗎？”

　　程亦然抬了抬自己不太挺使喚的腳，安靜的垂著腦袋。

　　沈濂估計她還沒吃飯，直接帶入去餐廳，一邊道：“到底誰打了你？發生了什么？”

　　“我想去寵物店，從對面馬路過來一輛車，要撞到我，陸修陽拉了我一把，但他被撞到，受傷了……”

　　“等等。”沈濂打斷她平鋪直敘的臺詞，“陸修陽為什么會在你身邊？”

　　“趙楠、封箋、陸修陽、葉曉雪、林鉞都在，我們是一起的。”

　　“你們怎么湊到一起的？”沈濂臉色變得不耐。

　　“你走沒幾天，趙楠我找趙楠問問題，她就和我一起學習了，其他人是陸續加入的。”

　　他眼神徹底冷了下來，怒道：“你這段時間都和他們在一起活動？！”

　　程亦然默了默，小聲道：“我覺得……也沒什么必要拒絕。”

　　“他們為什么打你？因為陸修陽救了你，他們覺得是你害了他？”

　　“……不是，吧，我不知道，葉曉雪說我是災星。”

　　沈濂將她放下來，單手扶好，拿出手機給顧煬打電話，一接通便道：“認識陸修陽嗎？現在人在醫院，帶人過去將人拖出來打，一個也別放過。”

　　“在醫院還要拖……”

　　沈濂將通話掛斷，抱起人繼續往前走，一張臉繃得緊緊的，手里的動作卻依舊輕柔。

　　程亦然好一會兒都沒反應過來，問道：“你為什么要打他們？”

　　“給老子閉嘴。”

　　“陸修陽救了我啊。”

　　“閉嘴！！”沈濂低聲吼了句，在餐廳門口將人放下。

　　程亦然扶著門框沒進去，固執道：“你不能打他們，撤回你說的話，不然陸修陽的傷，我現在就給你克隆一邊。”

　　“那你就去撞。”沈濂抵著她肩膀壓在墻上，怒聲道，“你敢為那些人傷自己，我救打死他們。”

　　程亦然無措的抬頭看他：“為什么那樣做？”

　　“因為你蠢。”沈濂指尖輕觸她腫起來的臉頰，狠狠道，“現在開始我不會讓任何人靠近你，即使是聞嘉魚。”

　　程亦然怔怔地看著他狠厲的雙眼，淚水突然涌上來，帶著鼻音道：“我覺得，我沒有做錯。我真的沒做錯，陸修陽受傷的時候，我很難過，我在想其實我不怕疼，如果受傷的是我就好了。他看起來很難受。

　　“我只是想去看看小狗，我真的看路了，那輛車是突然竄出來的，我沒有反應過來，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知道他為了我被打，我沒有聽人說起過，但我那個時候不需要誰幫我，我給不了他什么補償。

　　“我不知道我為什么被打，我報警了，撞陸修陽的人會被抓回來，他會得到補償。陸修陽就躺在地上，我不會搶救，我幫不了他，我什么也做不到，就想在旁邊等著。

　　“我不知道她我為什么打我，她說我是災星，我覺得，我可能，沒有做錯。

　　“我覺得，我大概也不蠢，月考我還是會考零蛋，但我已經掌握初中的知識了，而且我有好好聽課，真實成績，我能考及格。如果你覺得還太差，我可以，再努力一點，我還不是很累。”

　　程亦然泣不成聲，帶著濃濃的鼻音哽咽道：“你們可不可以，不要欺負我了。”

　　沈濂看著哭成傻子的小家伙，心疼得都要血崩了，拿出紙巾將她鼻涕擦干凈，把人嚴嚴實實摟在懷里，化身道歉機器。

　　“我沒兇你，我不是罵你，我是太生氣了，我在說氣話。

　　“我知道你沒有錯，就是攤上了居心叵測的人，他們并不是要跟你做朋友，但你分辨不出來，還乖乖被他們打了不會還手，我太生氣了。

　　“你是我護著的人，你受了這種委屈我忍不了。我知道你沒有錯，你一定沒有錯，絕對沒有錯。你也很努力。我向你保證這種事不會發生，我不會再讓人傷害你。

　　“你不需要學怎么辨別人心，不需要偽裝堅強，我來保護你。沒事的，你不需要改，這樣很好。我會保護你，不會有人再欺負你。”

　　沈濂的聲音嗡嗡的，像滾燙的石頭一字一顆投入心湖，激起浪花，氣泡在水面不停翻涌。程亦然放聲慟哭。

　　不過她很快就哭不出來了，因為她肚子太餓了，咕嚕咕嚕叫的驚天動地。

　　沈濂感覺懷里的小人在掙扎，連忙將人松開，隨后就聽到了“咕嚕~！”的一聲餓龍咆哮，有點出戲。

　　程亦然抹了把眼淚，深呼吸，悶悶道：“我想吃飯。”

　　沈濂看了眼她淚眼婆娑的樣子，體貼的抽出紙巾給她擦了眼淚。

　　程亦然很抵觸，撇著嘴道：“媽的，你當我智障兒童嗎？”

　　沈濂：“……”

　　看她看她，這就開始過河拆橋了，擦吧擦吧，把鼻涕擤干凈，理我遠點，惡心巴拉的。

　　話說剛剛那個句“媽的”語氣挺可愛的。

　　沈濂伸手揉亂她頭發，轉身進了餐廳。

　　程亦然亦步亦趨跟上，拽住他衣擺：“那個，人不打行不行？”

　　“為什么不打？”沈濂剛剛還平靜的臉立即烏云密布，“給我個理由。”

　　“陸修陽救我。”

　　沈濂似乎現在才想起這茬，回電話問顧煬有沒有開始動手，顧煬表示還在趕過去的路上。

　　“問是誰打了程亦然，就打那位，其他的算了。”

　　程亦然扒拉著他的手道：“不行。”

　　“再說今天你別想吃飯。”沈濂將她手拍開，“去找位置坐著，然后閉嘴。”

　　你大爺的，想找人當出氣筒，找他祖宗頭上來了，真饒了那玩意，我這校霸吃的是草！？

　　沈濂腹誹，板著一張兇神惡煞的臉去點了菜。

　　程亦然也沒再阻止，乖乖坐好等著吃飯。

　　雖然她并不想有誰因為她被打，可沈濂要做的事，她倒不覺得是錯的。

　　-

　　陸修陽骨折，但處理的及時，沒有太大危險，但肯定是要養上一兩個月了。

　　眾人得知情況后都松了口氣，陸修陽的父母也趕了過來，沒等他們問清楚怎么回事，兩位穿著警服的男人就走了進來，問了句報警人是誰。

　　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覷，他們都不知道誰報了警，甚至現在才想起來讓陸修陽受傷的罪魁禍首好像逃跑了。

　　后面過來的林鉞這時出聲道：“是程亦然報的警，她跟你說的拿起交通事故，當事人是在這里。”

　　警察點頭，鼓勵了他們幾人，告知他們肇事司機抓住了，又詢問陸修陽傷勢。

　　在警察和陸修陽父母交談時，葉曉雪神色復雜，感到坐立難安。

　　她當時太沖動，打了程亦然，還說了難聽的話。但她沒想到程亦然居然及時報了警，相比只會哭鬧的自己，程亦然……她沒有做錯什么。

　　趙楠這時才發現程亦然沒跟過來，急忙問：“林鉞，程亦然去哪了？她沒跟你過來嗎？”

　　“沒有。”林鉞垂著頭道，他看見程亦然去了那間寵物店，不過他覺得自己不能說。

　　“那……她現在在哪里？她回去了嗎？”葉曉雪忍不住問林鉞道。

　　林鉞不是很喜歡葉曉雪，因為她不分青紅皂白打了程亦然，聽到她說話只是搖頭，隨后別過臉去，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待見。

　　“這里這么多人，我就先不待著了，先回去一趟。”趙楠沒蠢得再去問林鉞程亦然在哪，不顧陸修陽父母的叫喚，飛奔著出去了。

　　封箋也跟他們道別，匆忙跟了上去。剛剛車禍就發生在身邊，他現在心里還有點犯怵，生怕趙楠也出什么意外。

　　陸修陽父母知道是趙楠最先給自己兒子叫了救護車，還給他做了止血處理，本來還想感謝一番，沒想到還沒等他們抽出空人就跑了。

　　“她這是又要去哪里？看著這么急。孩子他爸！去送送兩位同學啊！”陸母拍陸父的大腿。

　　陸父搖頭：“跟前的事還沒處理完呢，那孩子跟修陽一個班的還怕找不到嗎？不急。”

　　沒一會兒，陸父跟著警察到局里去見那位司機，陸母也是匆匆趕來，什么也沒準備，見狀也跟著丈夫離開，打算回去準備點吃的。

　　下午，陸修陽的麻醉也緩過來了，連忙詢問程亦然的情況。

　　林鉞和葉曉雪頓時沉默下來，只能說不知道。陸修陽想起葉曉雪對程亦然的一耳光，也沉默下來。

　　他知道這不是說葉曉雪的好時機，她情緒還不穩定，但他卻忍不住去埋怨葉曉雪的沖動。

　　“請問，”病房門外出現一個目光兇狠，戴眼鏡的男人，冷著臉和他們道，“這里是陸修陽嗎？”

　　這是沈濂的兄弟，他們都認識，只是不清楚這位老哥為什么會出現在這，總覺得不會是什么好事。

　　葉曉雪更加，她已經明白了什么，臉色變得煞白。

　　顧煬沒等到他們回話，直接問：“你們，誰打了程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