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程亦然生物鐘準時啟動,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就是起身,然后扯到了傷口,疼得一臉猙獰。
忘記自己受傷了。
她歪頭看著趴在書桌睡著的沈濂,緩過來后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繼續起身。
只是動作緩慢很多。
一步步挪到門口,壓下把手。
精神衰弱的沈濂被很輕的開門聲驚醒,看著空蕩蕩的床猛地起身,回頭就發現了站在門后的程亦然。
他還有些懵。
“你要干什么?”
“洗漱。”程亦然平靜的回答,拉開門。
沈濂終于反應過來,大步上前摁住門:“你現在是個重傷患者,搞清楚!再亂動分分鐘血崩!”
“我沒亂動……”
“那就好,不要亂動!鄙蝈ポp哄,彎腰直接將攔腰抱起來,放回床上。
被限制自由的程亦然很不滿,揪著沈濂衣領不放:“我要去洗漱!”
“用不著你起來,保姆安排!鄙蝈ソ忉專滩蛔∴洁,“真踏馬病得不輕!
“不用你管!我屁事沒有!”
“再起來我吻你!
程亦然瞬間安靜,好一會兒才道:“變態!
“我覺得你更變態,就沒聽說過那個重傷患者還這么逞強好勝!
“怎么就逞強了?刷個牙洗個臉多大事?我又不是殘廢!
“你聽聽,你哪來的立場說我變態?”
“我不是變態!你沒立場管我!”
沈濂不想跟她爭辯,省的她做出什么蠢事來。
這逞強的性格真讓人難辦。
“再多話吻你!”他指著程亦然威脅。
“離我遠點,變態。臉都沒洗,臟死了!”
“嘖,老子為了誰?”
“誰管你!如果這就是答案,那你還是見鬼去吧!”
沈濂回憶她說哪門子答案,恍然記起來是自己哄她睡覺留下的最后一句話。
真是氣懵了。
“你逞強還有理了?醫生說的算你說的算?”沈濂不厭其煩,“再罵吻你!”
程亦然囂張道:“來戰!”
沈濂扶著她肩膀就壓了過去,不過只是將她放回床上。
程亦然聞到了他身上比往常要重的煙草味,眼底難掩的血絲也躍進眼眸,不由失神。
“砰!”
突然響起的關門聲引起了兩人的注意,齊齊往門口看去。
“……”
“是你家保姆。”沈濂說完,捂臉忍俊不禁。
絕對被誤會了。
程亦然氣得滿臉通紅:“給我滾遠點!”
沈濂退出去:“你別亂動,我讓她回來伺候您洗漱,聽到沒?陛下?”
“愛卿就不要回來了,斬立決、午時行刑。”
沈濂:“……”
過分。ès-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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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濂回家把自己收拾了一遍,帶上醫生又給程亦然做了檢查,趁這時間監督保姆做的早餐。
他看著做出來的青菜粥直皺眉:“這也太寒磣了吧?重做!雞蛋瘦肉粥!備好牛奶,水果,魚,要淡水魚……”
保姆看著沈濂噼里啪啦安排下來,惶恐不知所措。
“怎么還愣著?聽不懂嗎?”
“不是,同學!北D穱@氣,“小姐口味很淡,做雜了她不愛吃!
沈濂皺眉:“行吧,盛過來的我嘗嘗!
他嘗了口,還好鹽度是正常的,還以為她會喪心病狂的吃不放鹽的。
親自端著粥上樓,醫生在一邊收拾用具,囑咐:“一定要注意動作要輕,最好少下床走動!千萬不能沾水……”
程亦然插嘴:“不讓我下床這句怎么來的?沈濂給了你們多少錢?”
“喂!”中槍的沈濂忍不住出聲,“你懷疑我干什么?”
程亦然看著他手里的早餐:“你是不是偷吃了我的早餐?”
“一大早這么不友好。”沈濂吐槽,“我用不著偷吃,可以光明正大的吃!
“來來來,我喂你。”
他莫名其妙:“你才是傷員,喂什么喂?”
“你看起來還沒吃,我表現一下友好!
“呵,走的時候還讓我斬立決……”
“午時行刑,讓你感受下人間溫暖!
看起來還挺精神?沈濂想著。精神狀態不錯的樣子,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逞強。
說起來小瘋子幾乎沒有頹廢的時候,就算喪也是用最囂張最理直氣壯的姿態喪。
程亦然拒絕被喂,非要自己動手。沈濂暫時妥協,擰著眉頭看她確實沒大開大合折騰傷口才放心。
“你看什么看?再看我也不會分給你!”
沈濂默了默起身嘀咕:“對了,忙活這么久我還沒吃,又困又餓,先去休息會兒!庇謬诟莱桃嗳唬扒f別亂動!
程亦然視線不由自主跟了過去,沈濂走了幾步突然回頭,她下意識扭頭避開視線,咬了口勺子。
吃了個寂寞。
沈濂憋笑。
程亦然斜他一眼:“有事說!”
“沒事!鄙蝈マD身出去了,帶上門。
她看著門好一會兒沒有動作,樣子像被父母扔下孩子,茫然若失。
“去哪?”她自言自語。
這時門突然打開,沈濂靠在門框一本正經:“你想讓我回趟家還是在你家休息?”
“……隨你便!
她低下頭將勺子遞嘴里,再次吃了個空。
“那我回去一趟!鄙蝈ト讨﹃P上門。
程亦然用力將勺子扔進碗里,靠著枕頭半天沒反應。
敲門聲響起,保姆在外面喊:“小姐吃完了嗎?”
程亦然聞言快速將粥喝光,又淡定靠在枕頭上:“吃完了!
保姆進來將碗收拾了,又貼心的問程亦然要不要上廁所。
房間里就有獨立的衛生間,幾步路的事還要人幫忙才能走嗎?怎么不把輪椅給我安排上?
被程亦然死亡凝視的保姆干巴巴笑了下,溜了。
起床時到樓下洗漱是為了不吵到沈濂,當然她是不會承認的。
保姆一走她就開始作,掀開被子下床,沒找到自己手機,拿出作業回到床上寫,純當解悶。
要到中午的時候,程亦然開始拿著筆在練習冊亂花,百無聊賴。
這時的門突然打開,家里不會敲門就進來的只有沈濂那個狗東西,她扭頭看去,闖入眼簾的卻是許久不見的程母。
她愣了下,手里的筆掉下來,很不聽話的滾到桌邊,摔到地上。
她低頭看著,扶著桌子俯身去撿。
“然然……”程母快步上前撿起筆,將她扶好,眼里的淚水奪眶而出,“你怎么了?”
程亦然沒看她,快速將自己亂花的那頁練習題翻過去,平靜道:“我懶得下床!
“我看你是懶得活下去!眴倘蚊鞒霈F在門口,眼里玩味地看著她,“自殺?經過我的允許了嗎?”
程亦然手上一顫,微微側頭看到程母一直在顫抖的身軀,耳側是她紊亂的呼吸聲,抬頭朝喬任明咧嘴笑了笑,低頭撿起筆寫練習題。
喬任明退出去,順手將門關上,程母啜泣的聲音同時響起:“然然!你不要怕,沒事的,都是我不好,我的錯,我會回來照顧你的,別犯傻了。不怕好不好?”
顫抖的聲線,無助的喃喃,像溺水者絕望的掙扎。程亦然舉起筆,又無力的垂下。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沒有自殺,只是不小心劃到自己!
“不,你在騙我!他都跟我說了!你在自殺!背棠鸽p手捂著臉淚水從指縫流出,“再忍忍好嗎?然然,你的生命還很長,會得到幸福的。不要做傻事!”
程亦然感覺骨頭有些酸澀僵硬,心口的傷里像住著一頭狂躁的野獸,撕心裂肺的疼傳來,讓她覺得格外的暢快,保持住了理智。
“好煩,我都說了不是自殺,不然我早死了。你看我有那死樣嗎?”她拿著筆敲了敲練習冊,“不要腦補那種屁事,你在侮辱我!
“不要說臟活。”
“好?焓掌鹉隳谴罉樱闶且氩婚_自殺嗎?”
程母破涕為笑:“然然沒有騙我,那你的傷是怎么來的?”
“祭刀,失誤!
程母沒聽懂:“寄刀?”
“一位高人跟我說用自己的心頭血獻祭給自己的刀,就能得到強大的力量,天下無敵。我想試試!
程亦然一本正經:“當然,在祭刀時還要默念咒語和心中的欲望,這時就會有一種神秘力量匯聚在心臟,付出視死如歸的決心和鮮血你就能將它得到!
程母:(??д??)
“但是我失敗了,可能我沒有視死如歸的決心……視死如歸是什么東西,為什么要視死如歸?”程亦然自己吐槽自己,突然瞪眼,“狗屁!我被騙了!”
程母:⊙_⊙
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女兒說的話,她從來不知道女兒在想什么,但知道絕不是什么正常東西。
所以……也不是很懷疑?
“但是怎么可能被騙呢?他托夢告訴我的……或許是步驟出了什么錯……”
程亦然捧著傷口茫然不知所措,整的跟真的似的。
“你個死孩子!”程母聽了想打她,不過不舍得將巴掌落她身上,一收力拍在了桌子上。
“你想嚇死媽媽嗎?!你不知道我多擔心你,你這樣傷害自己對得起媽媽?!”
“我又沒……”
“你還說!上次住院是什么時候的事?不到半年兩次了!”
程母忽然彎腰將女兒抱住,抽噎著道道:“答應媽媽不要讓自己受傷好嗎?這是媽媽的目標啊。媽媽看到你受傷會覺得自己沒用,很傷心的?蓱z一下媽媽好嗎?”
可憐?
程亦然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