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然踏著預備鈴聲回到教室，一眾唯恐天下不亂的學生立馬探頭探腦看過去，可結果讓他們很失望。
“怎么沒被打啊？”
“什么啊，一點事都沒有？還以為會被打掉牙。”
“會不會是約了個地方有空再打？”
“你打人會讓傷口暴露出來嗎？”
“哦也是哈！”
“人家被打你們還挺高興？”
“你管我們！說說而已，有什么意見？”
“這是我們班同學。”
“我不承認！班長都這個態度，你要說你去她面前說吧！”
趙楠看著教室里同學的反應，發現針對程亦然的人多，維護的人也不少。
而且他們對程亦然也沒什么動機，只是單純的對事件本身打抱不平，和叛逆的人不至于發生太大的沖突。
總而言之，班級的氛圍因為這種牽制穩定的維持著平衡。
趙楠不知道那些喜歡欺凌弱小的人是怎么想的，如果程亦然不能擺脫這種狀況，她還管個屁的班級平衡，放學約一下！
想到這，趙楠又忍不住唉聲嘆氣。
什么時候能換個班長？
好吧，周維清已經做的夠好了，人的品格不是能輕易改變的，更何況他們有志同道合的人。
要想個辦法。
趙楠敲了敲腦袋。
程亦然坐回位置，陸修陽上下打量她一遍，低頭捏著書頁，沒有多問。
課前三分鐘讀書，老師不會太快過來，程亦然整理了一下書桌，抽出課本。
陸修陽時不時側頭用眼角余光看她，在程亦然抬手的時候，猛的拉過程亦然的手，擼起她的袖子。
程亦然嚇了一跳，看到自己手臂上的淤青展露在別人面前，不假思索反手朝著陸修陽的臉就是一拳。
白皙的手臂一片青紫，這樣的傷看起來格外有沖擊力，陸修陽發愣的時候硬生生挨了程亦然一拳。
一擊得手，程亦然也愣了一下，隨后用力拽回自己的手。
陸修陽握著程亦然手腕，把袖子拉好，起身將人拽起來。
“放開！”程亦然壓低聲音怒喝。
陸修陽充耳不聞，沉著臉粗魯的將程亦然拽出教室。
教室里的人還沒反應過來，人就不見了。
“咋回事？發生了什么？”
“不知道，誒那邊的！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清楚，就看到那女的打了陸修陽一拳，然后就……”
“靠哦！囂張！那女的還敢打人！？”
“陸修陽帶她去哪？”
“我第一次看陸哥這么生氣，那女的要完。”
趙楠看著空了的座位，一臉懵逼。
原來小然然真的會打人！！
陸修陽的怒氣只維持到將程亦然拉出教室，然后整個腦子亂成了漿糊。
他被自己嚇到了。
在看到傷口開始，疼惜和憤怒的感情瞬間淹沒了他的理智，并在握住對方纖細而僵硬的手腕時不端暴漲。
女孩子的手居然可以這么細，另一只手正倔強的掰著自己的手指，像受到傷害的小貓拼命掙脫。
“你們做什么？”
數學老師的聲音傳來，混亂的陸修陽回過神來，抬頭道：“我同桌不舒服，我帶她去醫務室。”
程亦然低著頭，被握住的手緊緊攥著拳頭，整個人有些顫抖，像暴風雨中蕭瑟的樹苗。
看起來確實是“很不舒服”的形象了。
“撐不了就打個電話請假。”數學老師交代好，揮手讓陸修陽快去。
“謝謝老師。”陸修陽點頭，拉走程亦然。
走到樓梯轉角，程亦然往陸修陽膝蓋踹了一腳，拽出自己的手，抬起，又猛然停下。
陸修陽扶住欄桿站穩，回頭看著程亦然。
“再招惹我，我就讓你從這里滾下去！”
陸修陽看不出程亦然眼里的情緒，一只漆黑，另一只灰中夾黑的詭異雙瞳，如果是其他人可能會因為程亦然的憤怒感到恐懼。
陸修陽不一樣，他習慣這雙眼睛了。
所以陸修陽繼續拉住程亦然。
“別不識好歹，程亦然。你可以不用受傷，不用看那些人惡心的嘴臉，我可以幫你把這一切都擋開……”
“滾！”
程亦然再次甩開陸修陽的手，轉身上樓。
這種屁話真是好笑！
“程亦然！”
陸修陽叫住人，一字一句鄭重道：“我喜歡你。”
程亦然回頭，停下，直視陸修陽的眼睛，冰冷的聲音響起。
“我討厭你。”
“為什么？”
“你同情心泛濫，要當救世主，可以去撿條狗撿條貓，去演你的情深意切，我沒興趣和你玩。”
程亦然離開。
陸修陽沒攔，靠在欄桿上捂著眼，許久，扯起嘴角一笑。
“由不得你。”
程亦然在廁所用力搓著被握過的手，把手都搓青才放過手腕，捧起水拍了拍臉。
這個學校的人真是不友好啊！一個個都煩得很，不能像初中那樣團結友愛嗎！？
程亦然把臉擦干，走到最后一個隔間，打開門。
被疊在里面的兩個人發現是程亦然，馬上怒目而視，恨不得撲上去咬幾口。
程亦然走進去，帶上門，蹲在地上看著死活掙不開膠帶的兩個人，笑了笑。
“我為什么要被打？”
程亦然撕開短發女生嘴上的膠帶，短發一口唾沫吐過來。
程亦然很熟悉這個程序了，所以很輕松的躲開了口水，一腳踹在短發臉上。
“啊！！”
程亦然踩著短發的背，將膠帶塞進短發嘴里，把人踢到一邊去，看向染著紅毛的女生：“被我打暈的那個，問我知道為什么要被打嗎，為什么？”
紅毛看著自己姐妹嘴里流著的血，眼里帶上驚恐，哆嗦著道：“有，有個學妹是我們老大……”
“有個學妹是什么學妹？”程亦然上前一步，腳尖抵著紅毛腹部。
紅毛往后縮，嘴里快速道：“是姚靈君！你們班的姚靈君！她叫我們打你的！不關我們……”
“她很有錢，叫你們打我？”
“不，不是，她跟我們老大，有，有點交情。”
“她認識很多人嗎？”
“我們老大認識很多人……所以……”
短發緩過來，大著舌頭罵：“閉嘴！我們不怕她！丑東西我告訴你，你不弄死我們，等我們走出去死的就是你！”
“好厲害。”程亦然不走心的夸著，轉身坐到馬桶上，煞有介事的問，“你們老大說的那個‘哥’，是誰啊？也很厲害嗎？會來打我嗎？”
短發看著奇奇怪怪的程亦然，狠狠道：“等死吧！”
程亦然杵著下巴，咧嘴大笑，沒有聲音，沒有內容，咧開的嘴角在兩人眼里就像血盆大口，要一口將她們吞下。
兩人有一瞬間被唬住，反應過來齊齊在心底罵——神經病！
“你們那個……哥。”程亦然笑完，瞇著眼睛甜甜的問，“長得好看嗎？”
紅毛狐疑，以為她是來問消息搞清楚來龍去脈的，但現在明顯不是。
她想干什么？
紅毛給短發使眼色。
短發接收，瞪著她說：“關你什么事！”
“我對等死不感興趣。”程亦然認真道，“我喜歡找死。”
兩人：“……”
你要這么說我們也沒辦法……
神經病！！哪里跑出來的神經病！！快把她抓回去！！
程亦然看著神色詭異的兩人，注意到紅毛脖子上閃閃發光的項鏈，伸手抓住，拽斷。
“你干什么！”紅毛終于急了，“你還給我！”
程亦然舉起項鏈，看著菱形的小鉆石，拿在手里轉了轉：“這個……要三十萬多呢，定制的吧？”
“還給我！”紅毛又怒又怕，怕的是這個瘋子會不管不顧的將這寶貝扔下水道，這是她好不容易拿到的！
她倒沒覺得程亦然會昧下，一是程亦然的眼神，二是她自己本來就一身名牌。
程亦然看完項鏈，慢條斯理的拉開自己的小口袋，將項鏈舉在上面，手一松，讓兩人清清楚楚的看著項鏈落進她口袋。
“不還。”
程亦然頭一歪，像正惡作劇的熊孩子，嘴臉格外欠揍。
紅毛氣得腦袋發暈，剛覺得她不會昧下她就拿走了，打臉來得太快。
“你！你活膩了！”紅毛不知道該怎么罵一個神經病，那會讓她也像一個神經病。
“跟我聊聊那個，‘哥’吧？”程亦然看向短發，又看向紅毛，“你說我就還給你。”
“你想聽，我們就要說？你好大的臉！沒門！”短發依舊硬氣，還對紅毛道，“別信她，她拿了項鏈就更倒霉了，我們等著她出事！”
“你們說‘回來’，所以那個‘哥’也是中南中的對吧？那就很好找了，有錢、不良、離開過一段時間。”程亦然扳著手指頭，“你們真不說？”
“不說！”
紅毛沒反駁，并感到肉疼。
她好不容易才把項鏈求來，被這神經病拿了雖然會被大哥找麻煩，但比起這個神經病被找麻煩，她更想要回自己的項鏈啊！
“她嫉妒你有項鏈。”程亦然指著短發篤定的跟紅毛說。
紅毛猛地抬頭，登時就炸了。
“陳語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行不行！感情沒把你怎么樣，你就這么利索的拿我東西跟濂哥表忠心！拿我當踏腳石啊！我沒護著濂哥的東西濂哥會放過我嗎！你混蛋！”
“你說什么！！”短發氣得想踹紅毛，“你蠢嗎！沒看到她在戲弄我們啊！”
紅毛愣了一下，程亦然笑瞇瞇的將項鏈遞給紅毛，問：“你們濂哥姓什么？”
紅毛看著心心念念的寶貝項鏈回來了，哪管得了這么多，張口就道：“沈，單字一個濂！你把項鏈給我。”
程亦然拿著項鏈轉了轉，收回口袋，跨過兩人出去了，順帶關上門。
“啊啊啊！！神經病你給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