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那被稱作大姐的狐貍仙子一愣，剛剛到手的良藥就被這個不懂事的小妹給打碎了，頓時心疼不已，“你這不懂事的丫頭，怎么就把這得來不易的寶貝給摔了呢，別動，別動，可別踩了它，小的們快點給我撿起來，臟了也沒關系，快點撿起來。”

小蓮的眼淚又流了下來，這么會兒功夫她都哭了好幾次了，憋得小臉通紅，見大姐責罵，她心里又是委屈，又是埋怨，嘟著小嘴嘀咕道：“本來就是些破藥丸子，一點效果都沒有，虧你還把它們當成了寶，可憐我的恩公小小年紀就要命喪黃泉，大姐別煩心了，小蓮早有誓言在先，以后便不會再給你添麻煩了。”小蓮說著倔強的抬起頭，粉嫩的臉頰上tuo去了稚氣，充滿了堅定，一抬右手，小手指甲忽然變長，尖銳的宛如刀鋒。

手掌呈爪樣，反向對準自己的額頭，大姐在一旁看著，也不去叫人阻攔，她倒想看看，這個被大家寵壞的妹妹又成長了多少，有沒有那個勇氣去面對自己許下的承諾，低頭瞧了瞧小嚴暴露出來的手臂，黑色的毒氣正要慢慢退去。小蓮根本想太多，只感覺周圍的姐妹們都已經不存在了，黑暗中就剩下自己和這位英勇無比的恩公，他是人類，是一種跟自己和姐妹們完全不一樣的生物，雖然大家都是生活在同一片天地下，卻有著不同的信念，不同的目標，他年紀輕輕，和自己一般，為什么他能夠找到去救助異類生命的勇氣，回想一下自己的數十載修行又學到了什么？做過了什么？

“大姐，小蓮是不是眾姐妹中品行最差的，我只會惹禍，從來都沒有給大家愛愛做出過什么貢獻，也沒有讓小狐貍們當做榜樣的一面，我，我真是失敗。”小蓮吸吸鼻子，左手緊握住右腕，決心已定勢在必行，大姐搖搖頭，按下她的手嘆了口氣安慰道：“你還是算了吧，別說是你，就連她們幾個都沒有什么貢獻啊，還不都是整天游手好閑的等吃等喝嘛，我也沒有嫌她們麻煩吶。這世上每種生物都有他們各自的生存價值，沒有真正的壞人，也沒有真正的好人，好與壞都是相對而論，在你的眼里紅娘是壞人，這小恩公是好人，他救了你，你就要為他舍棄修行，可在紅娘眼里，他卻是壞人，這會兒死了倒也自在，若不然被紅娘抓到還得再死一回呢，你就看開些吧，生生死死，死死生生那是人之常情，他今天不死早晚也會死，你又何必傷心難過，過度勉強呢。”

小蓮手上的力道放輕了些，低頭思量著大姐說的話，覺得句句都有道理，不禁暗暗感嘆大姐的修行之深。身邊的姐妹們也都寬了心，漸漸的從小蓮帶來的傷感中醒過來，嘲弄似得說：“青瑤妹妹你可真厲害，參透了人世生死不說，還把好人和壞人到了個兒，呵呵，我們可都沒那個能耐啊，哼，誰說狐貍天生就是妖媚貨，咱家這不也出了個仙子嘛？”

“哈哈哈”緊張的氣氛散去，大家都笑了起來，小蓮雖是釋了懷，但心里還帶著惋惜，抹去了眼淚隨著大家微微一笑，表情很是牽強，低頭又看了看小嚴的臉色，一雙杏仁眼不由得睜大了些，急忙拉拉大姐的衣袖嚷嚷著：“大姐，大姐，你快幫我看看，恩公的毒氣散去了吧，是不是真的散去了？”

經她這么一嚷嚷，小嚴的眉頭就皺了起來，迷迷糊糊的把眼睛睜開了個小縫，看見那只小狐貍在自己身邊活蹦亂跳，起死回生后那種壓抑的心情霎時開朗了許多，抬起手看了看，黑色的毒氣已經清了大半，整個上臂基本上能看出原來的膚色了。他這就放了心，活動活動僵硬的脖子。小蓮還在大姐懷里興奮的亂叫，卻不曾發現小嚴醒來，知道身邊的姐姐大叫一聲，“哎呀，咱們今天的晚餐沒有了，哎我還得出去找吃的。”

小嚴大汗，若是不醒來恐怕就要被煮了，小蓮靦腆的笑了笑，扭身一看原來恩公醒了，整了整凌亂的衣衫，摸了摸臉上的眼淚，又將頭發順了順，這才俯身到小嚴面前，輕聲問了句：“恩公你覺得好些了嗎？”

“我，”小嚴張了張嘴，吐出的聲音有些低沉，隨即輕咳兩聲，接著說：“我沒事了吧？”小蓮眨眨眼，扭頭看了看大姐，小嚴順著她的眼神望去，忍不住心中一驚，皺著的眉頭也慢慢的舒展開，見仙子立于身畔，險些就要起身膜拜，卻聽小狐貍朗聲道：“大姐，恩公現在沒事了嘛？”

大姐點了點頭，對著小嚴微微一笑，“沒事了，只要好好修養就不會有事，不過”

“不過什么？”小蓮緊張的問。

“小蓮我剛才的話你也聽的清楚了，咱們只能救的了他一次，下次若是再被紅娘所傷，那也不管咱們的事了。”小蓮失望的低下頭，眼中又泛起了淚花，“恩公，想必你也知道，我們都是這狐山中的小妖，向來是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今日若不是受恩公搭救，恐怕小蓮我早已命喪黃泉，救命之恩本當涌泉相報，可我的姐姐們嗚嗚，她們的意思你也聽的很清楚了吧。”

“喂，小蓮，你這是讓我們都做了壞人啊，別拉上我，我還想好好的修行呢，小兄弟你看好了，那仙子似得姐姐是我們白狐之首，名叫水青瑤，你有仇，有怨，有任何的不滿就去找她，可別來找我們。”眾人一聽要擔上人命啦便都躲到了一邊，對于修行來說，擔上人命是打過，哪怕不是親手殺的也不行，小嚴聽來聽去都糊涂了，但只有個人名聽得格外清楚，轉念一想，在這異界狐妖中姓水的，難道會跟她有關系？

想到這小嚴掙扎了幾下，坐起身來，小蓮趕緊扶著，扶穩了他就紅著臉退到一邊，小嚴抬頭盯著水青瑤打量一番，肯定的點了點頭。水青瑤一愣，高抬起頭任他打量，輕哼一聲說道：“小兄弟我的話你別不愛聽，你們人類對我們妖類從來都是見者殺之，根本不分好壞，我們今天還算客氣見你是好人救了你，等你休息一下能走動了我就送你離開，以后都不要再回到這來。”

“大姐，他是我的恩公啊。”

“閉嘴，我救了他，恩就算報了，怎么樣小兄弟？”

小嚴笑了笑忙說：“我離開那是當然要離開，也請姐姐放心，我以后都不會來打擾，今天的事別人問起我也說不知道，但是，我心中有個問題，想要問個明白，不知道姐姐能不能回答？”

“你說吧。”水青瑤本不是惡人，偏偏為了小蓮，為了同伴們的安全要做個惡人，臉上故作兇惡的表情有些可笑，小嚴看在眼里，也不去點破，只是輕聲問：“姐姐這異界之中的狐妖有多少？”

水青瑤臉色一沉，悶悶的回答：“你問這個干嘛？難道人類要來殲滅我們了嘛？”

“不是，不是，只是小弟我在人世遇到過一個狐妖姐姐，跟你一樣姓水，名為水憐月，不知道姐姐認不認識？”小嚴也不怕她，側過身在市床邊上耷拉著兩條腿，手臂上的麻木感退去，恢復了些知覺，摸著石床感覺特別清涼。聽到水憐月的名字，眾狐妖臉色大變，有喜有悲，有怒有罵，這讓小嚴迷惑了，不知道月姐在這的名氣到底是好還是壞。

水青瑤咬了咬下唇，再次聽到這個名字，心里還是有些激動，曾經的種種仿佛就在眼前，一抬手，周圍的低語聲就靜了下去，見水青瑤的臉色不好，小蓮也緊張起來，向前一步擋在小嚴面前，一股子倔強勁沒人可比，“大姐”

“閃開，你放心，我只是問話傷不了你的恩公。”小蓮臉頰一紅，她知道大姐說話從來都是說到做到，說了不傷害他就絕對不會傷害，緊繃的心弦漸漸松開，她退到一邊。水青瑤深吸一口氣，想要提起那個名字不知道要提起她的多少勇氣，“呃小兄弟，你是如何認識水憐月的，她現在怎么樣？還好嗎？”

最后一句“還好嗎？”聲音極小，要不是她距離小嚴比較近，可能都聽不到，小嚴心虛了半天，看她的態度良好，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慢慢落下，輕咳一聲說道：“月姐很好啊，論起來她還是我們的老師呢，起初還以為你們有仇，嚇了我一跳，嘿嘿，認識就好，那你想不想見她？”

“見她？難道她又回來異界了？不，不可能，小兄弟恐怕你說的水憐月和我認識的水憐月不是同一個人吧，若是我認識的水憐月她根本不會再回來這異界。”水青瑤的臉色暗淡下去，剛才在聽到小嚴說能見水憐月的那一刻，她眼中明明亮了一下。小嚴撇撇嘴也不再多說，活動活動胳膊確認已無大礙，毒氣散去后感覺清新了許多，才一會兒的功夫就覺得石床上寒冷無比，早就忍不住了，輕輕一蹦靈巧的落于地面，轉身一抱拳，笑道：“或許是認錯了吧，我身體已經恢復就不在多打擾了，各位姐姐，小弟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