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之后,殘留的雨水在枝葉上緩緩的下落,恰好落在棋盤上的黑子。那是一盤還未下完的棋,黑白棋子撕咬激烈,無法分出圣盾。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大雨突然下了起來,密密麻麻的雨珠從空中落下拍打著庭院,再加上風吹枝婭的聲音,交織形成了一曲自然的音符曲章。
夜晚毛遂依窗而坐,手持杯水,看著窗外密集的雨滴,聽著交織的音符。他隨手放下一枚黑子,恰好落在自己坐前的棋盤上。而且他面前的棋盤和院內淋雨的棋盤一模一樣,就連各個棋子的位置都不差。毛遂看著眼前的棋,笑了笑不知道是他勝了,還是白棋贏了?這一切的輸贏已經在他的心中了。
明媚的陽光穿透云層,照射在大地上。由于空氣中還略有水汽,再經過陽光的折射,在半空中出現了一拱橫跨天際的七色彩虹。但是彩虹的出現僅僅是讓人們駐足觀看了一會兒便離開了,他們現在處于趙國的危難之際,哪有心情欣賞天空出現的彩虹,不過也有人認為彩虹的出現是新生活的開始,是形勢轉變的開端。
平原君趙勝帶領著二十名門客,在道路中央向趙王辭別。趙國的文武官員都在此送別,這次趙勝的離去是為了獲得魏國的援軍,以擊敗大秦鐵騎,解救趙國的困境。只是這次的出使,危機四伏,遠比在邯鄲城中固守更加危險。
“大王,臣弟此行必定會求得楚國援兵以解救我趙國之危!”趙勝鄭重的向趙王保證,“大王,這些門客盡是我挑選的人才,他們每個人都具有一技之長,或許他們不能全部見到魏王,但是只有還有一人,他們就必定會履行自己的職責,為我趙國求得援兵!”
趙勝的這一番話,既是在向趙王表明自己的決心,同時也是在向二十名門客傳達一個消息:此行危機重重,但無論發生什么情況,都要去魏國帶回援兵!二十名門客知道平原君是對自己的絕對信任,才會在趙王面前這么說。如果他們能夠活著回來,那他們的前程將會是一片光明。
“賢弟,此行一別,不知何時再見。這杯清酒,本王敬諸位,預祝諸位勝利歸來!”所有的門客和護衛都舉起了酒樽,并且捏了一小點土粒放進了酒中,清亮的酒面立即變得渾濁。可是他們沒有在意,直接喝下帶有自己國家土的酒,誰也沒有留下一滴。
趙勝也不再多語,沖著趙王、廉頗和藺相如等官員鞠躬行禮,轉身便上了馬車,一隊人馬浩浩蕩蕩的離開了邯鄲城。在出城的前日,也就是昨夜大雨未下的時候,趙勝和毛遂在庭院下棋探討過他們的路線。
“先生,明日出發,秦軍必定會知曉我們的啟程日期,就像是我們在秦國安插有眼線,他們自然也會在我們身邊安插眼線。所以我深夜叨擾先生,就是為了能夠讓先生指點迷津。”說完,趙勝便落下一子。
“君上,是非勝敗本是天意,你我皆是常人,怎能以人力抗衡天意?”毛遂的話讓趙勝心里一涼,再看毛遂的落子,恰好削掉了趙勝的大龍,“不過命運這種縹緲不定的東西,往往都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無力對抗天地,你便是天地的奴隸;若是你已絕對和天地抗衡,那么你自身本就是一個難以逾越的力量。甚至會超越天地的存在,成為永久。”
趙勝只顧在琢磨毛遂的話語,卻忘記了下棋,而毛遂信手拿過趙勝的棋子放在了棋盤上,原本已經被毛遂逼死的大龍又活了過來,而且還將毛遂的棋子吞食了一大塊。趙勝看后很是驚奇,他沒有想到本已是死棋竟然讓毛遂在剎那間扭轉了整個局勢。
“先生,三年的時間沒讓我發現先生這顆明珠,實屬我的過錯。幸,老天沒有讓我遺漏先生,一切便是最好的安排!”趙勝向著毛遂深深地一拜。
毛遂扶住將要施禮的趙勝,說:“君上,我的存在就是為了給君上解憂。君上現在遇到的問題,也正是我這幾日在思考的問題。正如君上剛剛所說,秦國密諜肯定會在我們周圍,甚至是在我們二十名門客中,所以無論我們如何秘密規劃路線都會被對方知曉。那么我們就只能公開的表明我們的路線,讓一切都透明。不過也并不是全部的暴露,要在暗處隱藏一些我們的護衛,也就是在秦軍突襲下能夠反圍剿,直接消除威脅!”
此時的趙勝和毛遂乘坐同一輛馬車,對于毛遂來說這就是最大的殊榮。因為作為門客的他們,只是在名望貴族家中以自己的才華或者能力獲取主人的贊揚,從而不必為生活而壓迫。因此主人的看重是最重要的,不然你就將無法繼續待下去,只能繼續回歸漂泊的日子。
在高高的山崖處,蒙驁負手看著下方幾支馬隊的駛過,山頂處的風吹過,蒙驁微微瞇起了眼睛。在他身后出現了兩道身影,均是他的手下。
“蒙大人,他們已經全部進去了峽谷,根據我們的情報,他們之中僅有兩名趙國隱衛。其中以冷月為首,雖然她是一名女子,卻不輸于隱衛中的其他人,即便是王帆也敗在了她的手上。可以說她是我們此行的最大困難!”
“多疑的人,往往會設身處地的考慮每一個破綻,然后在事后彌補每一個破綻。可是他們不一樣,他們沒有對他起任何的懷疑,那就恰恰說明他已經暴露了。這次的出行也是他們故意暴露給我們的,就是要看看我們究竟會用什么樣的方式截取他們的去路。我們的出現就是最我們最大的威脅,也是暴露我們實力的表現,這個人很有趣,想把自己當做獵人!只是他不知道獵人和獵物往往就會在一瞬間發生轉變。獵人也會變成獵物的獵物,而獵物因為善于隱藏自己,反而會成為一個更好的獵人。就讓我們看一看誰才是這場狩獵的獵人和獵物吧。”
蒙驁竟然直接的從山崖處向下跳去,俯沖而下遇到的風更加強大。不過就在他將要墜落時,他的身形陡然一變,單手抓住延伸出來的一石塊,借力以后再次躍起,雙腳分別踩住石塊,以次穩定身形,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間卻能夠讓蒙驁有足夠的時間進行下一次的跳躍下落。經過幾個起起落落,蒙驁最終落在了地面上,只是一時間他只感覺自己真氣已經耗盡,若是有敵人埋伏,那他只能拼死一搏。畢竟是從山崖處跳下,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情況下,用盡全部真氣方能讓自己穩穩的落在地面上,也很不容易。
蒙驁俯身察看馬車留下的印記,用手指摸了摸被馬車碾壓的泥土后,又放在鼻前聞了聞,有一絲細微的酒香,蒙驁嘴角不禁微微的上揚,看來這次他賭對了趙勝所在馬車的位置。
因為他得到的情報雖然是趙勝已經制定了好幾條路線,但是并不確定趙勝會在哪一輛馬車上,又不知道趙勝會走哪條路。再加上趙勝已經對外宣稱自己會走現在這條路線。可是也不排除這是趙勝的聲東擊西計謀。于是蒙驁仔細研究了所有路線的可能性,并進行了實地勘察。最終他認為趙勝會從這里經過,所以他才會在這里等待看著人馬駛過。
蒙驁吹了聲口哨,一匹戰馬從后方奔騰而來,蒙驁一躍便落在馬背上,駕馬絕塵向著前方離去……
“先生果然神算,自從我們離開邯鄲城后,便一直有人在跟著我們,雖然他們的行動很隱蔽,但是沒有躲過隱衛的眼睛,不知先生下一步我們將要怎么做。”自從趙勝識得毛遂這顆尖錐后,一切的問題都要詢問毛遂的意見。
毛遂為趙勝添酒,說:“君上,我們現在什么都不需要做,他們也不會在這里動手的。他們只是負責監視我們的,至于行刺的人還有另一批人,他們不想為了我們而暴露出所有的密諜。只要我們到了相應的位置,他們才會動手,因此這段時間,無論他們做什么,我們都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