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本來是將白起調回咸陽是想借助秦王之手除掉他,為何主上卻布下這樁疑案推給白起調查?”博容坐在案板上,盛滿的羊羹湯飄出香氣。
承宗則是喝下烈酒,說:“老夫的藥物可以直接控制人的心智,發掘人的潛能,不過卻如同墳墓爬出來的喪尸般,不會在乎身體受到的任何傷害,幾乎是沒有破綻。”
博容提起酒樽,一掌推送到承宗面前,那股輕柔內力未曾消散,依舊飄飄如絲托舉著酒樽,承宗伸手接住酒樽后,博容說道:“先敬承大人出的第一道難題!”
幾人同時舉杯對飲,博容又道:“這第二道難題誰來?”
“哈哈……還能有誰,既然已經將白起引入了我們布置的陷阱中,那就不會再讓他安然無恙的出來!主上此次勸說秦王將白起召回咸陽就是想要找機會除掉白起,絕不能讓他再回到邊關,那里是他的大本營,高手眾多,我們無法下手。所以只能趁他在調查喪尸一案的時間把他除掉!”一位歌姬臥坐在羅浮大腿上,而羅浮右手拿酒樽,左手正在歌姬衣襟中。
孔陽雙手撫琴,清揚的琴聲戛然而止,拿起一小塊桂花糕輕輕的咬下,那桂花糕的糕屑掉落在他腿上鋪放的一白帕上。他又從懷中抽出一條手帕輕輕擦拭嘴角,其動作慢而優雅。
“白起對于主上的推薦竟然沒有任何的推辭,那就說明他對于承大人的喪尸有解決之法!況且他又要求調走主上三百軍士,更是巧妙的削弱了主上掌握的實力。我們不能小覷他呀,而且他身邊還有十名黑鷹護衛,其中何非、英庫更是難以對付!”
博宇一邊擦拭箭矢一邊說道:“既然白起已經有所準備,那我們就更不能拖延時間。我不相信就憑他們十幾個人能夠阻擋住我們幾人連手擊殺!”
承宗卻搖搖頭,“不行不行,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這買賣不值得。如果那樣做,主上的實力會大大削弱,我們幾人指不定能有誰活著回來!白起既然接手了喪尸圍兵一案,還立下了軍令狀,如果他不能按期破案,那么秦王就會趁機殺了他,根本不需要我們動手了,哈哈……爾等放心,我調煉的藥物不敢說世上獨一無二,卻不會輕易破解的!”
羅浮狠狠的親了歌姬一口,說:“哈哈,一件不夠那就讓博宇再送他一件如何?哈哈……”
“將軍,為何你要接下這件案子?從范雎那里調來的兵士根本不會聽從我們調遣,而且還是老弱病殘,我們如何能夠破解此案?”英庫碩大的身軀站在白起身旁,那道殘陽將英庫的身影拉的更加長。
白起看著殘陽徐徐下落,說:“日出東方,方是朝晨;卻不知夕陽垂暮,也有另番風味。此案發生的太過巧合,偏偏是在秦王召我回咸陽后兩天沒發生,很難想象此事不是在針對我?可是我能置之不理嗎?不能!秦王終于要對我動手了……”
英庫聽后更是捉急,因為這次返回咸陽他們就已經知道秦王要對將軍動手了,畢竟將軍的威嚴已經超過了秦王,并且兵權也在將軍手中,只要將軍下令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將秦王代替。所以他們已經做好了為將軍一戰的準備,只是為了不信任自己的主人而甘愿付出性命值得嗎?他不禁為白起感傷……
“將軍,既然秦王已經不再信任我等,還要借機趕盡殺絕,不如……”
英庫驟然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冰冷氣息將自己包裹,只要自己反抗就會立即侵入體內,凍結內臟,而且自己也無法再說出一句話……
“夠了!此話絕對不能說不出!你們跟隨我征戰沙場數年,都是我的好兄弟,這次的難關不能讓你們犯險,因為這不是沙場,而是官場!等到何非回來后,黑鷹護衛將聽從何非領導,蟄伏在軍中,或是你們解甲歸田……”白起的話語越來越傷感,就像這夕陽余暉般已經經歷過了最輝煌的時刻,對于最后的下落也無怨言。
白起收斂氣息后,英庫方感覺到那股刺骨的冰寒氣息消散褪去。英庫看到將軍的身影如此的寂寥便知不需多言,但是他與何非是不會解甲歸田的!
何非駕馬行走在山間。
馬蹄踏過清淺的小溪,驚動了兩條嬉戲的小魚,兩條小魚迅速的游開。清涼的溪水涓涓沖刷溪底的鵝卵石,飄落下的碧綠樹葉順水而下,點綴的花瓣墜落溪面,與碧綠樹葉做伴,紅綠相襯,更加秀麗。
一只春燕正在溪邊跳動,溪水浸濕的土壤被踩出多個爪印,隨后春燕銜起一點春泥便飛走了。
馬兒低頭飲了幾口清澈溪水,昂頭甩了甩沾濕的鬃毛,細小的滴水飛射四方,馬背上的何非,被濺到后笑了笑,拿下了嘴角叼著的嫩草,一手解下腰間水壺,翻身倒掛馬背,就把水壺灌滿了溪水,他也喝了兩口,笑道:“馬兒呀馬兒,如此甘甜的溪水,怪不得你這么高興,哈哈……”
馬兒走出溪水后,踏上了平坦的幽深小路,路邊蔥郁鮮艷的花草無規律的生長,甚至是小路上有大片大片的嫩草鉆出土壤,馬兒行走在路途上,馬蹄竟被蔥郁的嫩草淹沒。
自從咸陽出發至今已經有八日了,現在終于到達了在霧靄彌漫的大嶼山中,濃郁的霧靄如同仙氣般,讓大嶼山更加的神秘。何非也感受到了不同,因為那是一種不同于其余山峰的云靄霏繞,這里隱約蘊含著絲縷天地母氣!
一陣琴聲悠揚的飄來,何非初聽和風拂面,萬物知春,就連那路邊被馬蹄踩壓的嫩草也掙脫了泥土的束縛,重新挺直了腰桿。繼而琴聲一變,如山靜秋鳴,日懸中天,林間密芒,讓人璁意頓消;正當何非沉浸其中時,琴聲再變,如鳳飛凰舞,百鳥相隨。
少女婉轉的歌聲隨著琴聲揚起:“猗嗟昌兮,頎而長兮。抑若揚兮,美目揚兮。巧趨蹌兮,射則臧兮……”
何非不禁輕聲和之,“猗嗟名兮,美目清兮,儀既成兮。終日射侯,不出正兮,展我甥兮……”他本是楚人,五年前逢戰亂家毀后便不曾聽到家鄉的歌聲,此時受到曼妙歌聲的影響情不自禁的用鄉音歌唱。
令何非沒想到的是那女子的歌聲竟然變成了他熟悉的鄉音與他合唱……
琴聲消散,歌曲收音,何非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已經落下眼淚,不僅僅因為這首歌,更是因為那女子用鄉音與自己和之,這種觸及他內心的情感一下子就流露出來了!
何非知道女子所唱的是《詩經·齊風》中的一首,在少女空靈般的嗓音演繹下,竟是如此令人沉醉。他心想:“只是不知,那高大健壯、身手矯捷的神射手是誰?莫不是姑娘的心上人?”
當他繼續向前行駛一段路程后竟沒有看到那名女子的身影,那歌聲初聽時猶如在耳畔吟唱,現在才知曉原來是那歌聲飄過了遙遠的距離才傳來的。何非不禁對這名女子產生了濃濃的興趣,因為在如此遠的距離保持歌聲的純真需要極其深厚的內力!
何非駕馬不過一里,輕柔醇香便飄來,眼前一片均是桃樹花開,籠罩了整個大地。莫不如說是桃花朵朵形成了整片大地。這十里的陸地被桃林淹沒。
微風輕撫,桃花隨風下落將大地點綴成了花海。那濃郁的清香如同霧靄雲繞整片桃林,并且可以用肉眼看到。
何非不禁感想這必然是為了取悅女子的笑顏,才會種下這十里桃花!世上有如此用心的男子,那女子也必然幸福無比。
為了愛人的笑容,花費如此人力種植了十里桃花的不止楊絡一人,后世民國時期,宋美齡因為喜歡梧桐,蔣介石便為她在整個別墅種滿了梧桐樹!
桃林徐徐移動分開,不時已經擴展到了周圍十里,不再是一條單純的道路,而是呈奇門八卦分散四方。何非見其暗合兵法用軍之道,不禁驚奇,在這深山老林處竟然有人以十里桃花布置成軍陣之法,防止其他軍隊的貿然腳踏進攻。這個陣法可以輕易的圍困住上百人的軍隊,若是不懂的奇門遁甲的兵法必定會死死陷入困境,而且那薰薰桃花芬芳更是一種攝人心魂的迷障,可以讓人輕易地陷入幻覺中……
“當你踏入大嶼山的時候,你的一舉一動就已經被感知到!”一陣聲音穿過百里樹林的阻撓傳來,可是這聲音并沒有減弱絲毫。
何非知道這是楊絡在警告自己,如果不是他,而是別人任意的進去禁地,必然會在第一時間遭到沉重的攻擊,或者是毀滅性的打擊!
因此何非下馬,對著大嶼山深處一拜,“大人,我是黑鷹護衛——何非,此次奉上將軍的命令請大人出山相助!”何非這一句同樣以內力說出,為的就是向楊絡證明自己是有能力破解桃花陣的,同時也先是表明自己的身份以及目的!
只見一名女子隨后,清秀的面容,額頭點畫半梅,雙眸清澈明洞,絲絲腮紅勾勒出梨渦婉婉,淺露的小虎牙襯托其可愛,鮮嫩的肌膚吹彈可破,玲瓏的身軀著青翠短裙,修長玉腿踩在桃花之上,簡直就是仙女降臨塵世!
隨后一男子腳點桃花瓣凌空而來,伴隨著絲絲清風吹拂,一身潔白儒裝更加飄逸,恰似羽化飛仙。他手持絨衫批到女子身上,深情地眼眸滿滿的愛意,唯恐女子受到冷風吹拂而傷寒。
何非一時間被女子的面容驚艷,即便之前曾聽聞怡心乃是八方六合的四大美女之一,但在見到真正的面容時還是會深深的驚嘆,原來上蒼是真的存在仙子的,不然也不會讓怡心涉世凡塵。
“請恕在下冒昧,只是仙子現世,我不禁黯然向往,被深深的吸引,誤以為在夢境中瀏覽仙境!”何非知道自己剛剛不眨眼的看怡心已失神,所以才立即解釋。而后他又向楊絡行禮,“大人……”
“我早已不是秦王護衛,怎么會稱得上‘大人’二字?大秦與我已經再無瓜葛,只待我有實力后找秦王討回三年前失去的天下!”
怡心在楊絡身旁輕輕握住他的手,指尖的溫柔只有他們倆個能夠感受到。
“你已闖入我的禁區,若不是看你一身正氣,你已是一具死尸!”
“大人,難道你真的能夠確定我沒有保命的一招嗎?”
“好大的口氣!好,今日就讓我見識下歷經三年磨練的大秦將士究竟上升到了哪個層次,出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