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序如旋輪。秋天過去了。冬天過去了。司春之神于是欣然駕臨。
那刺穿云塊的陽光就像根根金線,縱橫交錯,把淺灰、藍灰的云朵縫綴成一幅美麗無比的圖案。
蜂蝶成群來翩舞,百鳥結隊來嘰喳,雜花紛然披陳于樹梢上。氯氟的大地,這時已裝載不下旺盛的勃發的生機。
所有的大王站在高臺,秦王拔出佩劍,直指上天,“春獵開始!”
楊絡胯下是匹千里馬,名曰:追影,通體雪白,唯有雙眸黝黑,日行千里,夜行八百。林峰同樣也是身騎名馬;趙王護衛原來是李牧,一身戎裝,背負彎弓,氣息平穩,實乃日后的名將。
隨著秦王宣布春獵的開始,楊絡駕馬而去,林峰和李牧緊隨其后。其余的護衛同樣分去各路,尋找獵物。
一只麋鹿在溪邊飲水,不時抬頭觀察四周情況,以防有獅虎豹伏擊。李牧在遠處注視著麋鹿的舉動,隨后快速抽出弓箭,“唰唰唰”三支利箭破風而去,三支利箭呈三角形射向麋鹿。可是就在利箭要擊中麋鹿時,不知從哪里也是飛出三支利箭將楊絡的弓箭擊飛。
受驚的麋鹿立刻逃離了原處。
李牧迅速鎖定了箭矢的來源,原是齊王護衛——田明!田明也是發現了那頭溪邊飲水的麋鹿,同樣也看到了楊絡彎弓準備射殺,于是他抽出三支箭矢向著楊絡箭羽飛行的軌跡發射,將射向麋鹿的箭矢擊飛。
田明駕馬前來,先是抱拳道歉:“呀,真是對不起,我沒有想到閣下的目標也是那只麋鹿。都怪我弓箭失去了準頭,擾亂了閣下的弓箭。”
李牧看到田明嘴角輕揚,本就是故意而為之,現在卻假意道歉。李牧也是一臉的不屑,“罷了罷了,區區一只麋鹿怎么能抵得上齊國失落的箭頭。素聞齊國君子之風蔚然,而今日我果然見識到齊國的君子之風!我們后會有期。”
“且慢!不知你剛才所言是什么意思?難道是在說我齊國君子之風不正嗎?”田明在駿馬上,手掌已經放在了劍柄上。
李牧依舊是一副無所謂的狀態,“我并無他意,是的只是你所理解那層意思!閣下還是以狩獵為主吧,不然的話不單是我輸,齊王的面子也會丟掉幾分!”說完李牧便駕馬離去。
突然李牧感覺有一股凌厲的風聲從身后襲來,于是他同樣快速伏腰回身射出一支箭羽,兩支箭羽空中相對中止而落。
田明連續射出三箭,三箭的間距很是巧妙,正是在對方格擋第一箭后力道已消,若是再次能夠擋下第二箭,那么一口真氣也已經消散,無法在短時間內再次調動真氣,所以第三箭就可以命中目標。
可是李牧卻不是像常人般以佩劍阻擋,而是一掌打出,渾厚的掌力紊亂空氣的流動致使襲來的箭矢發生錯亂而置空,最后反射而出。
田明大驚,腰間佩劍立即出鞘,先是側身伏馬躲避第一箭;然后長劍展鋒,斬落第二箭,最后居然以左手聚氣接住穿空而來的利箭,隨后將其扔在地上。
“哈哈……沒想到閣下武藝也是如此高強,在下領教了。再會!”
“哼!來而不往非禮也,你也接我一招!”李牧照樣以一掌打出,狂卷的土塵與綠草一并混合成為圓球直撞田明。
經過剛才的試探,田明已經知曉了對方的厲害,面對現在對方正面的發難,田明不敢大意。他也是運動內力,地面的土粒上升匯聚在掌間凝結為實體的石巒狂嘯而出。石巒與草球碰撞,巨大的沖擊力激蕩,爆裂射出的殘草與小土塊洞穿了周圍粗壯的樹干,在李牧和田明卻驟然消散,原是兩人都是散發出內力縈繞自身防止爆射的實體傷及自身!
田明手一揮,四方出現了數十名田家侍衛,各個是齊國高手,“你若是想要知道什么是君子之道,今日我就讓你見識下,成者王敗者寇,唯有勝利才是最終的目的,其余的只不過是實現勝利的手段。”
李牧面對數十人的攻擊,很難全然退走,不免會受傷,那樣的話就會影響這次狩獵的結果,而最終會影響大秦對天下局勢的分割,所以自己現在代表的是趙國,肩上的責任很重大!
李牧手握劍柄,打算全力拼殺。恰在此時,帶著風聲的兩支利箭相繼劃過正中李牧和田明中間的樹干。
楊絡和林峰駕馬而來,“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之間的切磋了!剛剛這里明明有一只雄虎,怎么卻變成了一棵樹,怪了!”楊絡走進樹干,拔出沒入樹干的弓箭。
僅從楊絡拔出箭頭沒入樹干的弓箭就可以看出林峰實力的強大,田明不知對方是敵是友,所以沒有立即動手!田明并且也知道林峰沒有直接把話挑明,而是給了他一個臺階。
李牧同樣也是來到兩人的中間,卻面背對楊絡,說道:“李將軍是要同時挑戰這么多高手嗎?看來李將軍是把狩獵大賽放在了一邊,而是要想突破自己的極限了,何不如讓我先來?”
田明臉色流露出尷尬,對付一個李牧還是可以的,現在卻是有楊絡和林峰,他沒有把握可以在短時間內將這三人擊敗,便說:“哈哈……不過是我與李將軍同時發現了一只麋鹿而已,恰好我田家的侍衛在此周圍巡邏,于是才會相遇。若是大家想要切磋,不妨等到狩獵結束,這次的狩獵才是重中之重,告辭!”
李牧在田明離開后,沖著林峰和楊絡行禮作揖說:“多謝二位仗義相助,日后要是有用的到李某的,李某絕不推辭!”
林峰:“我就是看不起田明的目中無人。齊國的小圣賢莊乃是儒家圣地,理應浩然君子之風遍及全國,沒想到在哪里都會有腐壞的蛀蟲!”
“七國之中秦國令出必行,賞罰分明;楚國地大物博,兵力雄厚;齊國人口密度高,人才濟濟;魏國地處中原,最為富庶,魏武卒聞名天下;趙國胡服騎射,騎兵最良;韓國有最大的鐵礦,兵器豐富;燕國最古老,是歷史最悠久的古國。各國都有各自的優勢,彼此可以支撐住現在表面和睦,實則波濤洶涌的局面!不過誰想要一統天下,卻是非常的難,因為他要面對其余六國的聯盟!”楊絡說道。
“天下局勢本來就是分分合合,走向一統是不可阻擋的趨勢,現在就看七國之中誰會把握住機會。從大家的站位中可以看出各位的選擇,認為君王有能力結束這混雜的局勢,不然二位也不會放棄七國中實力強悍的楚國與秦國,反而是選擇了魏國與趙國!”楊絡繼續說道。
“哈哈……人各有志,不一定要選擇最強大的去實現抱負。如果我能夠在較為貧弱的國家輔助君王成為天下共主,是不是更能體現我的實力!”李牧淡淡的說起。
“我們就是一把鋒利的劍,負責沖鋒陷陣、擊敗敵人、斬殺敵將,戰略部署則有君王以及謀士負責!這次的狩獵就是一場各個君王之間的私下較量,如果我們各自為陣,很可能會遭到其他人的阻擾,以此射殺的獵物不足,不如我等合作,取得的勝利平而分之,既不會落后于人,也不會讓自己的君王丟掉顏面!這只是我個人的建議,要是你們不同意,我們就就此分離去尋找各自的獵物!”楊絡建議道。
林峰從馬背上取下酒袋分別扔給了楊絡和李牧,說道:“自從前兩日我于營帳中見到兩位就知兩位并非池中之物,不像其余人道貌岸然,乃是真性情之人,我本身就是看不起那些偽君子,那些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十分厭惡。兩位若是不嫌棄在下,我愿于兩位義結金蘭!”
“好,身處亂世能夠得遇意氣相投的兩位哥哥,此乃我的榮幸!干……”李牧接過酒袋后一手伸向前方。
楊絡將塞子拔掉,同樣伸出與李牧的酒袋相碰。林峰也是把酒袋碰在一起,“今日我們兄弟三人義結金蘭,福同享難同當,絕不做有悖于兄弟情義的事。干!”
“干!”三個酒袋碰在一起,一同舉起痛飲!
楊絡說道:“大哥、三弟,這次的狩獵我提議讓三弟取勝!剛剛結束的長平之戰,三弟的趙國死傷無數,現今正是休養生息的好時機,應該獲得最大的收益,不知大哥怎么看?”
提到長平之戰,應該說秦趙之間勢同水火,不可能化解的仇恨,可是李牧心中始終沒有對楊絡的怨恨,只因在第一次相見時感覺他一身正氣,絲毫沒有沾染秦國的虎狼之氣。所以對于楊絡便放下了仇恨。作為臣子原本就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每個人都是君王的棋子,只有君王才是博弈之人!
林峰痛飲,將酒袋扔到一旁,道:“魏國與秦國本就是大國,得多得少沒有什么差異!若是三弟能夠取勝,必定會得到趙王的獎賞,如此就會讓三弟平步青云,拜為上將軍,去實現心中抱負!”
李牧立即跪在地上,向楊絡和林峰叩首行禮,“多謝二位哥哥成全,如果我勝了,就意味著二位哥哥輸了,我不想讓二位哥哥為了我而受到懲罰!”
楊絡把李牧扶起,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那有什么問題,不過就是一些賞賜而已,沒什么要緊的事!”
林峰說道:“二弟、三弟,我們現在分屬不同陣營,無論哪一方有難我們都要盡自己所能相助!如果將來戰場相見,希望大家可以想盡辦法避免正面的相遇。”
幾人點了點頭,楊絡說:“出發啦,春獵要進行五天,我們已經落后了一天,接下來的四天我們要努力了。這次春獵一定要拿到最后的勝利!”
“出發……”三人同是上馬,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