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悅薇看著顧辰手中的東西，對著顧辰點了點頭，“謝謝。”

“走吧！我扶你。”

顧辰扶著凌悅薇朝著里邊的方向走去，整個陵園，猶如一座小山一般，眼見墓碑錯落有致的排列，凌悅薇看著墓碑上的照片，真是應了那句話，黃泉路上，無老少。

凌悅薇跟著顧辰走，一步一步，邁的有些吃力，卻還是緊緊地跟在顧辰身后，終于，在靠近“山尖”的位置，顧辰停下了腳步，凌悅薇跟著停下腳步，只見她的面前，就是媽媽的墓碑，媽媽的墓碑很干凈，比其他的墓碑干凈了許多，凌悅薇看著媽媽墓碑上的照片，控制不住的蹲下身，摸了摸媽媽的照片，腳下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

顧辰看著凌悅薇，趕緊將手中的東西放到地上，“薇薇……”

“媽，對不起，這么久才來看你一次，三年了，你肯定想我了吧！”凌悅薇看著媽媽的照片，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可是聲音，卻早已哽咽。

“你放心，我挺好的，這三年，顧辰就像一個大哥哥一樣，一直在照顧我，媽，只是我好想你好想你。”凌悅薇繼續說著，又看了看旁邊的顧辰，“你看，媽，這次顧辰也來看你了。”

“薇薇，別這樣……”顧辰看著凌悅薇努力忍住的眼淚，“想哭你就哭出來。”

“我媽不喜歡我哭，我不哭。”凌悅薇咬著唇，又說了起來，“媽，我也有一個女兒了，我給她起了個很好聽的名字，叫相思，她應該叫沈相思，是我和沈白的孩子，長得很像沈白，很懂事聽話，這三年，都是顧辰在照顧我們母女，等著下次，我帶相思來看你，你是外婆，她最好的外婆。”凌悅薇說到這里，眼淚終是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腦子里瞬間想到媽媽離世前的時候，將顧辰誤認為沈白，將她托付的畫面。

那個時候，媽媽一定想的是，她和沈白，會在一起，可是沒想到，會變成這樣，那天，媽媽病危，外公把她叫出去，跟她談話，她本就幾近崩潰，后來回答醫院，媽媽徹底離開了她，沒有人知道，那是什么樣的打擊。

她永遠也忘不了，三年前的那一天。

“薇薇……薇薇……還好嗎？”顧辰看著凌悅薇的臉色越發難看，趕緊說了起來，“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

“好，我們走。”凌悅薇點了點頭，顧辰說的對，是該走了。

“來，我們回去。”顧辰試著扶起了凌悅薇，看著凌悅薇的眼睛，輕聲說了起來，“凌媽媽希望你過得好，而不是現在這個模樣，薇薇，振作點，你還有相思，還有相思需要你照顧。”

凌悅薇聽著顧辰的話，對著顧辰點了點頭，只覺眼前一片發黑，朝著旁邊栽去，顧辰趕緊抱住凌悅薇，他有些后悔，不該來她來這里，她的身體，本就經不起折騰，看見凌媽媽，怎么可能不激動。

“還好嗎？”顧辰看著凌悅薇，輕聲說了起來。

“沒事。”凌悅薇看著顧辰，搖了搖頭，“我們走吧！”

凌悅薇說完，先一步朝著剛剛的路返回，腳下雖然不穩，卻還是一步一步堅強的走著，在哪里倒下，也不能在媽媽面前倒下，她知道，媽媽一直在看著她，媽媽不希望看到她有事，她要堅強，一定要堅持住。

一步一步的走過一排排的墓碑，終于回到了之前停車的地方，感覺胸口又控制不住的疼了起來，凌悅薇趕緊扶住了車門，顧辰快步走上來，看著凌悅薇慘白的臉色，忙著拉開車門，扶著凌悅薇走進了車中。

“先歇一會兒。”顧辰看著凌悅薇，輕聲說了起來。

“我沒事，別……別擔心。”凌悅薇對著顧辰笑了笑，忍者胸口傳來的一陣陣疼痛，過了將近一刻鐘，才稍稍得到了緩解。

顧辰站在車外，看著凌悅薇的臉色漸好，這才放下心，“能走了嗎？”

凌悅薇點了點頭，“其實早就沒事了。”

顧辰嘆了口氣，怎么可能早就沒事了，她一直不舒服，他怎么會看不出來，陪了她三年，怎么會不知道她的情況呢？

這會兒看樣子是真的沒什么事了，顧辰將車門關上，走到駕駛座上，剛坐到駕駛座上，就看見眼前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想快速離開，只見身后的凌悅薇已經看向了那個身影，顧辰皺眉，沒想到，這么快就被凌悅薇撞見了凌霄，正擔心凌悅薇的反應，凌霄卻快速走到了他的車旁邊。

顧辰看躲不過，只好對著身后的凌悅薇說了起來，“凌媽媽離開之后，我來過這里幾次，給凌媽媽買些花，買點香燭，然后慢慢地發現，凌媽媽這邊似乎一直有人收拾，再后來找人查了一下，發現凌霄在這里工作，想必，凌媽媽的墓碑前，一直都是凌霄在整理。”

“是這樣嗎？”

“恩，薇薇，我去……看看他有什么事，可能有些事。”顧辰說完，看了看凌悅薇的反應，只見凌悅薇的臉色還保持著原樣，只好說了起來，“你在這里等著我。”

凌悅薇點了點頭，雙手將自己的上半身緊緊抱住，腦子有些混亂，不想去想那些事，干脆閉上眼。

顧辰走下車，正好此時，凌霄也走到了車旁，看著顧辰，凌霄對著顧辰感激地笑了笑，“顧先生，您又來了。”

“來看看凌媽媽。”顧辰點了點頭，“你有什么事嗎？”

“沒……沒什么事……那個薇薇的情況怎么樣？她的身體怎么樣？還有……那個孩子怎么樣了？”凌霄說的有些心虛，卻還是忍不住打聽，三年前，看了妻子的日記，他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是他錯了，一再的誤會妻子，所以，才造成這樣的結局。

他也漸漸地明白，是他自己不整齊，才會家道中落，到了最后，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誰也怨不了，只能怨他自己。

“她……還好。”顧辰看著凌霄，輕聲說了起來。

“這個……你幫我給薇薇。”凌霄說完，從破舊的衣兜里拿出一張卡，“這個，是以前薇薇給我的，其實我早就想還給薇薇，可是一直沒有機會，前幾次給你，你說薇薇不會要的，讓我自己留下，可是……我知道我之前給她留下很不好的印象，她的身體不好，又要自己帶著一個孩子，我……現在已經有工作了，能自己養活自己，你把這個……還給她吧！”凌霄說完，不好意思的垂下頭，將手中的卡塞進了顧辰手中。

顧辰看著手中的卡，自然知道那卡是三年前，薇薇給凌霄的，這錢是給凌媽媽辦后事用的，是三百萬，一個人，即便厚葬，也用不了這么多錢，她知道凌悅薇的心思，只想給凌霄留下一點日后的生活費，即便知道凌霄是人渣，可薇薇還是善良到給他留了錢，他知道這一切，知道凌霄的為人，直到這錢可能會打水漂，可還是幫著薇薇給了凌霄。

不過現在看來，薇薇做的很對，這錢，并沒有打水漂。

顧辰略微思考，還是將卡還給凌霄，看著眼前的凌霄，已經沒了三年前的無賴氣息，倒是正正經經的像個人了，輕聲說了起來，“這是薇薇的心意，你就留下吧！”

“我……虧欠她們母女太多了，以前薇薇小的時候，我還抱過薇薇，我也……”凌霄想著很久以前的事情，將頭垂的更低，就是為了贖罪和懺悔，他才找了陵園的工作，這樣就可以每天都能看到她的墓碑，跟她道歉懺悔，雖然只是這么做沒用，自己卻能輕松不少。

“你拿著吧！薇薇現在，并不缺錢。”顧辰看著凌霄，輕聲說了起來，“我還有事，先走了。”

“顧先生……顧先生你等等。”眼看顧辰要走，凌霄趕緊說了起來，“薇薇有什么事，你要告訴我，我……知道讓她原諒我不太可能，可是我真的很想當面，跟她道歉。”

顧辰聽到凌悅薇的話，微微愣住。

凌悅薇坐在車中，顧辰與凌霄的對話，全無遺漏的鉆進她的耳中，她從不知道，凌霄竟然變成了現在這個模樣，更不知道，他終是敵不過心里的愧疚，來為媽媽每日打掃墓碑，難怪，媽媽的墓碑，比別人的干凈。

微微側目，看向車門外的凌霄，這才發現，凌霄比三年前，老了很多，額上已經爬滿了皺紋，兩鬢盡顯白發，身上的衣服，亦是實實在在的普通衣裳。

或許從她委托顧辰將三百萬的卡交給凌霄，讓他幫忙接手媽媽的后事那一刻，他就改變了，雖然她的記憶中，對這個父親全無好感，可媽媽在世時，字里行間中，全都是對凌霄的包容諒解，

感情的事，本來就很難說，就像她和沈白，終究不知道，究竟是誰錯了。

想著關于凌霄和母親的事情，多年的心結也算是解開，她不再怨怪凌霄在她們本就貧寒的家中拿走了一切之前的東西，更不在怨怪凌霄對她們母女的打罵，對媽媽的誤解，包括后來他出獄之后的種種索取。

想想，人都已經不再了，活下來的又能改過，大概就是最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