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鄒濰朗約了下午四點,徐晚風沒什么可顧忌的,一覺睡到了中午,起來時已經十二點多。肚子很餓,又不想動手做飯,就叫了外賣。
等外賣的這段時間里里外外把家里收拾了一遍,已經很久沒打掃過,很多角落里都落了灰,她都不忍直視。
這是套二居室,一廳一廚一衛,不到一百平米的樣子,一個人住綽綽有余,現代簡約風格的裝修。徐晚風也沒考慮到結婚生孩子啊那么多,當年攢夠錢就買了。
打掃完屋子,外賣也就到了。叫了魚香肉絲蓋澆飯,胡亂填飽了肚子。才兩點,平時很忙,忙得沒時間吃飯,這突然閑下來,反倒不知道該干什么了。
躺在沙發上,打開手機,莫名其妙地打開昨晚和鄒濰朗的聊天記錄,從第一條一直翻到了最后一條。
他們兩個是智障嗎?怎么會相互說那么無聊的話。
昨天晚上她一定是被誰上了身,才會這么聊天。完全是口水話,前言不搭后語,一個問題翻來覆去地討論。
她臉突然有些燒,抬手用手背摸了摸臉,又觸電似的放下。
她真的是瘋了。
放下手機,索性去洗了個澡,又仔仔細細地化了妝,粉底、眼影、口紅、高光一樣不落,反正時間還多。
化完妝又挑了會兒衣服,不知道要穿什么。拿了條裙子在手里,心里想到他肯定還是T恤短褲,而且今天要去的是那樣的地方,猶豫了一下,又換了件短袖和短褲。
收拾好自己之后,已經三點半,她拎了包下樓。
走到樓下,看到鄒濰朗站在門口。他倚著樹干,一副懶懶散散的樣子,帶著耳機,耳機線繞脖子一圈,向下隱沒在褲兜里。
一如徐晚風所想的白衣黑褲,帶著帽子。陽光穿過簌簌蔥綠樹葉,細碎地打在他帽子上,又被反彈了回去。下巴上沾了些金色光線,隨著他的動作移動。
煞是好看,像言情小說里走出來的鄰家竹馬。
徐晚風有些驚訝,沒想到他會來。昨晚他隨口問了一句,她便答了,以為他是判斷自己到那老樓所需要的時間。
“你怎么來了?”徐晚風停住腳步,立在樓門前,出聲詢問。
語氣里掩不住的驚訝。
見徐晚風出來,鄒濰朗摘下耳機隨意掛在脖子上,仰頭一笑,快步朝她走了過來。
聽到她語氣里的驚訝,鄒濰朗笑容更盛,“怎么樣,沒想到吧?驚喜嗎?”
徐晚風確實是有些驚喜的,像他這么遲鈍傲嬌的人,竟然會來接她?她其實是有點不信的。
果然,鄒濰朗接著補充,“其實是因為那老樓就在以前你去看巡演的livehouse附近,離你家近,所以我順道就來啦……”
徐晚風聞言淺白了他一眼。果然還是對他不要有什么期待得好。
鄒濰朗卻愣住,剛剛徐晚風淺白他那一眼,端的是風情萬種,她今日涂了粉色系的眼影,皮膚很白,像洋娃娃一樣。那一眼就好像是望到了他心上去,勾得他心癢癢。
陽光很盛,他脖子上已經流了汗,徐晚風伸手將他拉到了屋檐下。他呆呆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什么,只一直盯著她。
陽光打在他背上,面容覆上了一層陰影,眼睛卻格外地亮。
徐晚風個子矮,只到他胸膛。鄒濰朗一直緊緊盯著徐晚風,慢慢慢慢地低頭,兩張臉之間距離僅有十厘米。
徐晚風寫愛情小說,理論經驗豐富,實際操作還是第一次,她的臉蝦子似的一下子紅了起來,兩人間的距離太近,也不容許她低頭。
她望著面前鄒濰朗俯下來的俊臉,眼睛晶亮,心跳如鼓擂,呼吸都要停止。
然后他聽見鄒濰朗說了一句:“你眼睛怎么了,被打了啊?”
徐晚風心臟驟然停止跳動,臉上的紅暈迅速褪去,好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什么?”她有點愣,不相信地問了一句。
鄒濰朗指指她眼睛,“你被打了啊?熊貓眼呢。”
徐晚風睜大眼睛瞪了鄒濰朗一眼,一把撥開擋在身前的他就往前走。
你他媽才被人打了呢!
這個大豬蹄子!遲鈍傲嬌脾氣壞就行了,還他媽是個直男!
我是瞎了才會喜歡上你!
身后鄒濰朗站在原地一臉茫然,他沒有說錯什么吧?她為什么突然走了啊?
他三步并作兩步跑上前去,走在徐晚風身旁,很誠懇地說:“誰打你啊,你告訴我,我幫你打回去!”
徐晚風一臉看傻子的表情看他。
鄒濰朗以為她不信,還揮起右手大聲說道:“我打架很厲害的!”
這下,路邊的行人都遠離了他幾米。
徐晚風一直沒理他,他也沒說話,只是時不時偏頭看她一眼,那有點委屈又有點埋怨的小眼神,看得徐晚風什么氣都消了,反而心軟得一塌糊涂。
面前這么大一只,唱歌很兇的男人,本質上竟然是一只小奶狗。
下午四點太陽不是很刺眼,但烘烤了一整個白天的室外蒸籠一樣,鄒濰朗還戴著帽子,汗從臉側一行一行地往下流,整個人都蔫兒了幾分。
徐晚風看了心疼,從包里拿出把太陽傘,撐開想給兩人打上,奈何個子太矮,踮起腳都挨不到鄒濰朗頭頂。
一蹦一蹦的樣子,說不出的可愛。誰又能想到,這是外界眼里成熟知性的晚風大大呢。
鄒濰朗見她這樣,毫不留情地笑了起來,然后接過她手中的傘,穩穩地撐在兩人頭頂。
百分之五十的陽光都被擋在了頭頂,鄒濰朗感覺好多了,立馬有了些精氣神兒。可因為他太高,傘也撐得高,徐晚風幾乎整個人都暴露在陽光里,身體自動往外分泌汗水,身上也濕答答的。
但當她轉頭看見身旁那個又酷又甜的男人時,就一點兒也不熱了。
走到路口,鄒濰朗伸手要打車。
徐晚風攔住他,“要不我們坐地鐵吧!”
“那邊太偏,地鐵不通的……”鄒濰朗皺了皺眉,回答道。
“那公交車吧,有能到的嗎?”徐晚風不愿意放棄。
“有吧……”鄒濰朗不確定,一邊猜測地說著,一邊走到站牌前看著。
迎著陽光,站牌上的字又小,看起來有些費勁,他微微瞇著眼睛,腦袋努力地往前湊。
樣子好玩極了。
過了一會兒,他招手喚徐晚風走到站牌前來,“有的,但是要等一會兒。”
徐晚風“嗯”了一聲,再沒做聲。
選擇坐地鐵坐公交,只是為了能和他一起多待一會兒啊。
公交站人不多,除了他們倆只有一對老夫妻,他們站在一起,低聲說著生活中的一些瑣事,雖然嘮嘮叨叨,但聽起來卻幸福極了。
她仰頭看向身邊高高站著的鄒濰朗,心里突然很有感觸,有才華如她,也不知道此時的心緒該怎么抒發。
他直直地站在站牌前,帽子遮住大半張臉,露出的下巴瑩潤光滑,鋒利地讓人感覺無法接近。
徐晚風突然想湊上前去咬一口,味道應該很好吧?
意識到自己剛剛想了什么之后,她臉又抑制不住地紅了起來。
鄒濰朗側頭看見她臉紅,有些貼心地說:“車馬上來了,車里有空調,一會兒就不熱了。”
他以為她臉紅是熱的。
徐晚風真得快要被他氣死了。世界上怎么會有這樣的熊男人。
車來了,里面人卻出奇地多,鄒濰朗猶豫著要不要上,徐晚風已經走到車門前,招呼著他,“快來啊!”
她回頭對他笑,笑容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無比溫情。
鄒濰朗突然覺得,這是世界上最美的笑了。
車上人比從外面看起來還多,車廂里擠滿了人,充斥著各種各樣的味道,有些難聞。
她個子小,在前面開路,在人潮里往后門的方向擠,找到一個稍微有空隙的地方,抓住扶手靠著。
鄒濰朗卻沒有跟上來,她轉頭,發現他已經被卡在了門口的地方不能動彈。似乎是這人擠人的氛圍讓他不適應,他的動作都僵硬了幾分。帽子被擠得歪到一邊,側邊的頭發都散亂。
徐晚風突然有些想笑,卻感覺身后有人貼向自己,將自己整個人攏在懷里,手就抓在自己手上方的欄桿上,距離近到一扭頭就能蹭到那人的胸膛。
她覺得有些惡心,卻不敢輕舉妄動。
那人得寸進尺,竟將手慢慢地伸到了她腰部,輕輕地撫摸,嘗試著想要環上去。
徐晚風面色一冷,狠狠地往后面一靠,撞在了那人胸膛上。那人吃痛,拉開了距離,她又迅速向旁邊一閃身,躲開了那人。
那人似乎有些惱羞成怒,心說這小姑娘真的不識好歹,紅著眼就又要蹭到她旁邊來。
車廂空間有限,人又太多,移動得太緩慢,徐晚風躲不了太遠,只能看著那男人慢慢過來,轉眼已近在咫尺。
那男人正要再次襲上徐晚風,鄒濰朗卻突然出現在那男人身后,一把將他撥開,快步擠過來,站在徐晚風身后,將她攏在懷里,隔開了外界的騷擾。
他身上有一股極其清淡的洗衣液味,很好聞。但又混上了車廂里的氣味,有點怪異了起來,但徐晚風絲毫不覺得難聞,反而很安心很安心。
他的手扶在她腰側,大掌很熱也很有力,被他扶著的那一小塊皮膚突然灼熱,熱度隨即傳至全身,腦門兒都發燙。
明明是跟剛剛那人一樣的動作,感受卻大不相同。
如果這輛車永遠都不停,那她愿意一直這樣依偎在他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