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想法讓秦之渙一下子精神了起來,仿佛吃了一顆仙丹一般飄飄欲仙。
也許,她的心中還有他,只是受禮法束縛,不能直接出面,這才叫了侍衛出頭,幫母親和舅舅度過了燃眉之急。
這個念頭讓秦之渙寢食難安,他再也躺不住了,略微收拾過后,便去刁氏房中求證。
秦之渙問的很直接,對著刁氏道:“娘,是葉家表妹幫了我們,是嗎?”
刁氏瞬間呆住,卻不是直接反駁的反應,間接承認了這一事實,那一刻,秦之渙覺得自己簡直快樂的想要飛起來了。
真的是她!
真的是她!
她,還在意著他嗎?
雖然刁氏自始至終不曾承認,但也沒有反對,秦之渙滿心歡喜,也就顧不得追問,她是為何幫了母親。
刁氏自然也不敢說,先前她應申夫人錢氏所請,入宮設計那葉氏女的時候,并不曾想到,有一天還會得到她的幫助。
雖然她幫助自己,也不過是利益交換。
那男子說:“王妃娘娘知道夫人有難,特地派小人前來相助,不過王妃娘娘尚有一事相求,若夫人允準,小人自當助夫人救出刁喜,否則,便當小人白來這一趟!
她那時已經走投無路,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弟弟被流放三千里,所以她問了條件,沒想到,葉氏女的所求竟那樣簡單,不過是風聞有人想壞她的名聲,叫她莫要倒戈相向,若必要之時,幫助澄清……
這個請求在刁氏看來,簡直是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了,即便她不是那設計人,這件事對她來說,也毫無壓力。
不過是幫忙澄清罷了,到時候,別人聽還是不聽,還不都在人家?
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而那葉氏女果然將弟弟救了出來。
末了,那男子又來找過她一次,道是:“王妃娘娘已經守諾,還望夫人莫要失信!
她再次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反正設計那葉氏女的是申夫人,要害她的也是皇后娘娘,即便她不能出面,申夫人自會想其他的辦法,葉氏女,到那時,看你還怎么做那高高在上的王妃娘娘!
秦老太爺坐在樹蔭之下,手中托著一個小小的茶壺,對著壺嘴時不時地抿上幾口,心滿意足的模樣好不愜意。
“祖父,這篇策論孫兒已經做完了,請祖父評閱。”
青衣少年俊美斯文,舉止卻又干凈利落,毫不拖泥帶水,秦老太爺忍不住點了點頭,接過少年手中的宣紙,認真地看了起來。
那少年則站在秦老太爺身旁,恭恭敬敬地等著。
這般美好靜謐的場面,卻沒能維持下去。
秦老太太被人攙扶著,顫顫巍巍地走了過來,少年見狀,連忙行禮道:“孫兒見過祖母,祖母今日好些了嗎?”
去歲天寒,秦老太太無意中被吹了風后,便染了風寒,之后一直纏綿病榻,時不時便發熱咳嗽,總是不見好,請了大夫也不少,但均無良策,只能這樣一天天的挨下來。
如今的秦老太太,再不復昔日的雍容華貴,雖然衣飾仍舊精美貴重,可人卻瘦得脫了相,雙目也渾濁下來,整個人看起來暮氣沉沉,沒有一絲生氣。
看著清朗康健的乖孫兒,秦老太太的精神好了一些,勉力道:“浩兒乖,今日……讀書……還好?”
秦之浩聽著秦老太太這虛弱的聲音,心中一酸,卻強顏歡笑道:“祖母,浩兒很好,祖母不用擔心!
秦老太太便點了點頭,秦之浩親手將她扶到桌邊坐下,又端茶倒水忙活了一番,秦老太太便含著笑意就這么看著。
秦老太爺那廂卻沒有閑著,他對秦之浩那一篇文章品評了一番后,又指出了幾處錯誤,然后便叫他重新寫過。
秦之浩領命而去,秦老太爺這才看向白發蒼蒼瘦骨伶仃的發妻,看著她滿面的愁容道:“老婆子,咱們這個歲數,能活一天是一天了,你怎么還這么看不開?”
秦老太太瞥了老太爺一眼,不悅道:“我可沒看不開,橫豎一蹬腿的事,老婆子不懼這個!
秦老太爺奇道:“那你這么愁眉不展的,是為了什么事?”
秦老太太嘆息一聲,無奈道:“還不是為了這些孩子們。咱們還能有幾天活頭?可孩子們還這么小,老大不爭氣,老大媳婦,原看著是個好的,如今卻不著調起來,鎮日折騰,一忽兒同申家的媳婦走得近,一忽兒又同娘家牽扯不清,這不,前幾天她弟弟打傷了人,人家告到了順天府衙,以前府尹孫大人看在你的面子上,都不計較,如今當然是不行的了,老大媳婦便到處請托關系,也不知走了什么門路,愣是把她那敗家子弟弟給弄了出來,老頭子你說,這都是什么事?叫我說,那刁喜四體不勤五谷不分,成日闖禍,還不如流放了呢!
秦老太太最后這句話簡直是所有秦家人的心聲,秦老太爺卻沒有說什么,他靜靜地聽完,又倒了一盞茶遞給了秦老太太道:“老婆子,你看看你,我跟你說了叫你別管這些事,你偏不聽。如今他們反正都分了家的,各過各的,老大家愛折騰,便隨他們去吧!
秦老太太卻不能認同,“老大再不爭氣,總是你我的長子,渙兒和芳兒還大事未定,怎能叫他們夫妻二人胡鬧。”
“是是是,”秦老太爺好脾氣地道:“夫人強撐著病體說了這么多,意欲何為?”
秦老太太目光躲閃了一下,隨即理直氣壯地道:“聽說那葉家的大哥兒還未娶妻,我欲把芳兒給了他,再結兩姓之好,又可保家中無虞,老頭子你覺得如何?”
秦老太爺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秦老太太說的是誰,他致仕之后便醉心學問,最愛親自教育孫兒讀書,對外頭的人事知之甚少,好一會兒才想明白,這葉家大哥兒便是之前對自己有恩的葉青玉。
“葉青玉倒是個好的,只是……”秦老太爺沉吟了一下,對滿臉期待的秦老太太道:“只是咱們的芳兒配不上他,這事便作罷吧!
“芳兒配不上他!”秦老太太不認同地道:“那葉家大哥兒不過是個婢生子,只是會讀書罷了,咱們芳兒可是正兒八經的嫡長女,就算咱們家現在不如以前了,可這身份做不得假,怎么還配不上他了?”
秦老太爺卻搖了搖頭,道:“老婆子,你只看其一,看不見其二!葉青玉出身雖差,可中的是二甲傳臚,如今寶珠那丫頭又是景王妃,倘若以后景王榮登大寶,葉青玉的身份便不是什么問題,這樣有才有貌有家世的才俊,配那些公侯之女也使得,咱們家芳兒可差的太遠了。況且,芳兒才具平平,脾性又不算上乘,與她尋個小門小戶踏踏實實過日子便罷了,否則可是害了她啊。”
秦老太太雖然眼熱葉青玉,可也知道老頭子說的是事實,她頓時打消了這個念頭,忽然又想起一事,有些猶豫地道:“老大媳婦那意思,好像看上了申家老大的庶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