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望著站在對面的大皇子妃,也有些驚嘆。
雖然之前已經領略了葉氏的美貌,可再見之時,德妃仍舊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嫉妒。
為何有人這般得老天爺的厚愛?天生麗質,明眸皓齒,且又身段玲瓏,減一分則弱增一分則臃,這般麗人,即便是在別人身邊隨意的一站,便如明珠在側,一下子就蓋過了別人的光芒。
且眼神還這么鎮定,一看就是個心明眼亮有決斷的姑娘——方才在殿中同二皇子妃的交鋒,可見一斑。
難怪大皇子一心要娶了。
可惜啊,德妃惋惜地嘆了一口氣。
她竟不知一個小小的鹽商之家竟有如此佳人,否則定然要給靖兒定下來。
娶妻就該娶這樣的,身份低微算什么,嫁入皇家,自然就高貴了,至于助力,德妃嗤笑一聲,皇后那個人,看著是個精明的,其實蠢不可及,一個皇子,若要靠著妻族助力才能爭奪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那這樣的廢物,又怎會成功?
“大皇子妃要回去了么?正好,我也要走,若不介意的話,咱們結伴同行如何?”德妃笑意盈盈地道。
寶珠心中一驚,覺得有些不妙,賢妃倒還好說,那是一直同楊道濟親近的,可眼下這位,雖未聽說過針對楊道濟,但德妃有一個兒子。
三皇子楊道靖雖然序齒為三,可小小年紀便驍勇善戰,在皇帝那里也是得寵的,那么,德妃能夠甘心,叫兒子永遠屈居人下?
寶珠覺得,德妃不會沒有想法,畢竟,無意大位的話,還那么拼命賺軍功干嘛?
如今三皇子楊道靖的名聲,雖不如大皇子和二皇子,但也遠超其余的弟弟們,在朝中眾臣那里都是掛著號的,再聯想到之前德妃在坤寧宮中的表現,看似回護寶珠,師奶挑撥離間,只不過,德妃此人生性溫婉,做起來便不露什么痕跡罷了。
可再不露痕跡,事實還是事實。
寶珠打迭起精神來,痛快道:“看娘娘說的,妾身求之不得,正好陪著娘娘走一遭。”
德妃笑了笑,對寶珠的態度說不上多親近,但也絲毫不叫人反感,若不是寶珠提前警惕在心,只怕還真會以為德妃實乃宮中的純良人。
宮道兩旁俱是春花,姹紫嫣紅開的甚是精彩,德妃同寶珠并肩走在潔凈的青石板路上,說說笑笑,看著倒是融洽的很。
只有身在其中的寶珠,才會覺出花叢之下暗藏的利刺,稍有不慎,說不定就會被刺破了肌膚,流出點什么東西出來。
“聽說如今大皇子妃在咸安殿居住?”德妃隨意地問道。
寶珠也只笑了笑道:“是。”她這已是第三次用單字來回復德妃的問話了,若是明眼人,早該看出來她談興不濃,但德妃卻饒有興趣地繼續道:“那宮里以前住的是先帝的陳貴妃,宮室極大,只是陳貴妃去后便無人居住,就一直破敗下來。”
德妃頓了一下,見寶珠沉默以對,竟似有些走神,德妃便接著道:“昨夜,聽說大皇子妃身邊的人早早便去了咸安殿安置,若不是這樣,只怕那宮室,當夜都住不了人。”
好么,原來是在這等著呢。
寶珠抬頭,對上德妃探究的目光,十分光棍地道:“娘娘,您看我這臉色,昨夜事發突然,我被帶去咸安殿時,她們收拾了半天,才勉強弄好,可夜色濃重,到底也收拾不干凈,我們一干人便勉強在殿中安置,我都沒睡好。”
寶珠最后一句話還帶著點抱怨,聽著竟似有些撒嬌的意味,德妃便笑道:“大皇子妃是個福澤深厚的,這等小災小難,也就只能叫你憔悴一些罷了。”
寶珠聽著極是受用,看看德妃娘娘多會說話!
真不愧是宮里的人,與之相比,皇后娘娘那蹩腳的語言,就顯得可笑起來。
不過,皇后也是沒辦法,她就是這樣的人,十幾二十年都這樣過來了,再想改正也是難。
皇帝看著在自己面前蹲身行禮的皇后,就有些頭疼。
她怎么就不能學的聰明一些?
畢竟昨夜也是業兒的大婚之日啊,宮里出了這樣的大事,不是吉兆,就連業兒那里也會受些影響,她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皇后蹲著身子行了好一會兒的禮,卻聽不見上頭想起皇帝“免禮”的聲音,便忍不住偷眼看了過去,這一看不要緊,差點嚇的摔在地上。
皇帝直勾勾地看著她,面色陰沉。
“陛……陛下,傳召臣妾前來,所為何事?”面對皇帝有若實質的目光,皇后只覺得渾身不自在,只得拿出全身的力氣保持著平靜。
皇帝收回了目光,長嘆了一口氣,道:“平身。”
皇后這才心有余悸地直起身子,都說伴君如伴虎,真是一點不假,也不知今日的皇帝是怎么了,皇后正想著,只聽一個低沉的嗓音道:“皇后,你昨夜做了什么,朕不問了,朕只問你,朕原來同你說過的話,你可還記得?”
皇后大驚失色,她本來以為皇帝召見她,是為了責令她看管后宮不利,致使泰元殿走水的那么厲害,差點將大皇子和大皇子妃二人燒死在寢宮呢,沒想到,一來就面臨了皇帝這陰惻惻的發問。
皇后打了個冷顫,瞬間做出了反應,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道:“陛下……陛下難道是懷疑臣妾?不,不是臣妾,臣妾不會害了大皇子的,請陛下明鑒!”
“你沒有害濟兒?”皇帝居高臨下地看了皇后一眼,才慢悠悠地道:“那為何昨夜叫那李懷安蹲在濟兒的窗下,行竊聽之事?”
原來……皇帝都知道了?
皇后心中一顫,卻矢口否認道:“臣妾沒有,陛下,那什么李懷安?臣妾絕不認識,他竟敢信口開河誣蔑臣妾,請陛下為臣妾做主啊!”皇后哭的梨花帶雨,借此掩飾絲毫不平靜的內心。
皇帝看著她那死鴨子嘴硬的模樣,再嘆了一口氣道:“罷了,這件事,朕不想再多說了,不過,皇后你辦事不利,朕欲叫德妃同你一道打理后宮,互為增長,你這些日子,便在宮中好好休養一番吧。”
皇后如遭雷擊。
她不過是叫人查探一下楊道濟病情的虛實,怎么會料到當夜泰元殿會著起大火?又怎么也不會想到,因此她竟會失去了后宮的掌理之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