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菡忍不住道：“外祖母最疼我了，以前我住在葉府時，什么好東西沒用過？外祖母連眼都不眨的。”

如今她去跟外祖母要一些銀子，外祖母總不會不給吧？

秋嬤嬤看出了程思菡的心思，嗤笑一聲，道：“縣主，葉家能給您多少呢？別忘了，葉家也有一位皇子妃呢，況且，即便葉家肯給，必也是有數的，而今，只怕縣主的嫁妝都還未備齊吧？”

程思菡怎會知道嫁妝的事，便看向了地上跪著的管家，管家叩頭道：“回稟縣主，嫁妝的事，之前都是戚姨娘管著，聽說，還差不少……”

程思菡六神無主地坐在椅中，有些懵了。

秋嬤嬤這才上前道：“縣主，老奴有個辦法……”

程思菡忙問道：“嬤嬤有什么辦法？快告訴我吧！”她現在才意識到沒有銀子，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

而她出嫁時，若連嫁妝都未齊備，宮中皇后乃至二皇子，又會怎么看待自己？

“嬤嬤，這辦法可行嗎？”程思菡坐在妝臺前，心中狂跳，還有些猶豫不決。

秋嬤嬤微不可查地撇了撇嘴，卻道：“縣主，您要是不愿意，也就罷了，縱算您沒有一點嫁妝，您也是御賜的二皇子妃，我們殿下也不會苛待您的。”

不會苛待？那就是，也不會善待了罷。

程思菡不傻，她聽得出秋嬤嬤話里的意思，可是若按照秋嬤嬤說的那樣去做，整個葉府勢將傾頹，到時候外祖母可怎么辦？

雖然外祖母現在不愿意寵著自己了，可她以前，到底也曾對自己疼愛有加……

秋嬤嬤看出了程思菡顧慮，便道：“若縣主擔心葉府那位葉老太太，便找機會同殿下說一說，求一求情，到時候……殿下必會應縣主所請，保住老太太性命的。”

“對啊！”程思菡眼睛一亮，二皇子對她頗有情誼，她若是去求一求二皇子，他還能不答應自己嗎？

“嬤嬤，就按你說的辦，你快去安排吧，明日我們就去葉府，看望外祖母。”想到葉寶珠會萬劫不復，程思菡便有些迫不及待。

這些年來，她處處被葉寶珠壓一頭，不管是容貌還是學識，亦或是在外祖母心里的位置，葉寶珠都將她比了下去。

好不容易自己要做二皇子妃，本以為葉寶珠定不會再強過自己了，沒想到她竟會被賜婚給了大皇子，程思菡早就滿心郁憤了。

“哎！”秋嬤嬤應了一聲，飛快地出去了，只要榮安縣主肯配合，殿下的籌謀便能實現了，她得趕緊叫人去通知殿下。

第二日程思菡到達葉府的時候，寶珠正同蘇嬤嬤學規矩。

自那次楊道濟借著尋王云的機會到訪葉府后，第二日蘇嬤嬤便來了，她的主要職責同程府的秋嬤嬤一般，也是教寶珠皇室禮儀。

不過，蘇嬤嬤到底是楊道濟的奶嬤嬤，也不知楊道濟是怎樣同她說的，反正她來了之后，寶珠雖要早起晚睡，但也并沒覺得多么難熬。

蘇嬤嬤照樣還是不茍言笑的，可她教規矩的時候，也并不會故意為難，甚至寶珠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蘇嬤嬤還會放慢速度，詳細講解，甚至反復的教，竟是一點不耐煩也沒有。

不過，蘇嬤嬤不滿意自己，寶珠還是能感受的到的。

大概是覺得出身商戶的姑娘配不起她眼中尊貴的大皇子殿下吧，寶珠暗自猜測。

雖然被蘇嬤嬤輕視了，但無辜的寶珠也并沒敷衍了事，反之她卻在認真學那些繁瑣無趣的規矩了，不是為了楊道濟，也不是為了蘇嬤嬤，而是為了葉家。

誰說商戶人家的姑娘就該粗俗無禮的？不就是些破規矩，她還能學不好？

蘇嬤嬤看著行走間行云流水一絲不差，甚至比自己教的還要賞心悅目的寶珠，微微點了點頭，雖然這葉家的姑娘出身差些，但資質上乘，又生得這樣好模樣，難怪殿下喜歡。

“好了，姑娘這走路可以了，歇息片刻，咱們再練喝茶。”蘇嬤嬤一聲令下，寶珠卻未放松。

蘇嬤嬤教的，雖然大部分都是無用之物，寶珠并不愛學，但既已下定決心要學好，她自然一刻也不會懈怠。

只有時刻堅持的，才能形成習慣，刻進腦海，成為本能。

蘇嬤嬤看著寶珠始終挺直的背脊和脖頸優美的線條，心中更是滿意，這個葉姑娘的確是個可造之材，而且學習態度也可圈可點，比她在宮中教的那些小宮女還要努力，長此以往，即便是以后做一國之母，也夠格了。

“嬤嬤也辛苦了，歇一歇吧。”寶珠見蘇嬤嬤站在一邊并不落座，便開口勸道。

蘇嬤嬤卻笑了笑道：“尊卑有別，老奴不敢僭越。”

蘇嬤嬤既已這樣說了，寶珠也就不勉強，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堅持，雖然她并不認同蘇嬤嬤這種忠誠的方式，可既然這是蘇嬤嬤的意愿，那她也會尊重。

寶珠正要坐下來喝一杯茶潤潤嗓子，就聽見一陣急切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菊香的身影很快地出現在了門邊，之后又三步并作兩步地走了進來。

“嗯嗯！”蘇嬤嬤不便直接教訓菊香，便刻意清了清嗓子。

寶珠自然知道蘇嬤嬤這是看不慣菊香了，便道：“菊香，別忘了嬤嬤的規矩。”

菊香年紀最小，便有些跳脫，蘇嬤嬤雖然也曾說了些宮女的規矩，但有梅香姐姐和竹香姐姐記著，她便疏忽了，此時見姑娘說，頓時紅了臉頰，忙行禮道：“是，奴婢知道錯了，以后定不再犯。”

寶珠點了點頭，好奇道：“什么事這么急？”

“程姑娘……哦不是，榮安縣主來了！”菊香飛快地說完，又補充道：“現在已到了老太太的壽寧堂，姑娘，您要不要過去看看？”

程思菡來了？

寶珠詫異不已，程思菡被定為二皇子妃，聽說大婚的吉時將同自己一般，此時本也應該在宮里的嬤嬤監督下開始學規矩了，為何還會來葉府？

“嬤嬤，我想去看看，不知嬤嬤可允準？”寶珠站起身來對著蘇嬤嬤福了一禮道。

蘇嬤嬤自也意外，她若記得沒錯，去了程府的可是皇后宮中十分嚴厲的秋嬤嬤，有她在，怎會容許榮安縣主到處亂跑？

“老奴陪姑娘一起去吧。”蘇嬤嬤也想去看看了。

“正合我意，嬤嬤，咱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