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珠頓時忙拉了拉金珠的胳膊,附耳小聲說了一句,金珠頓時瞪圓了眼睛,看著楊道濟有些愣神,竟忘了還要行禮。
好在楊道濟也不能耽誤時間,見張徵和那禁軍已近前,便轉身去了。
回城路上,金珠銀珠華珠三個全都圍著寶珠問個不停,尤其是金珠,簡直憤憤不平。
“大姐姐,你竟同大皇子殿下這般熟稔,我們都不知道!”金珠譴責地看著寶珠。
寶珠賠笑道:“我哪里同他熟稔?那些黑衣人分明是沖著他來的,我被裹挾其中,自身難保,差點遭殃,二妹妹難道沒看見?”
銀珠也是難纏,一針見血地道:“大姐姐,妹妹有一事不明,我們都稱呼殿下為‘殿下’,怎么你就稱呼‘他’?”
“?”寶珠被問住了,方才她不過是下意識隨口說出,沒想到銀珠這個有心的竟還留意,忙道:“口誤口誤,多謝四妹妹提醒,大姐以后一定注意!”
只有華珠睜著大眼睛看著金珠銀珠圍攻寶珠,最后道:“大姐姐是不是要做王妃了?我覺得挺好的!那位殿下生得也很好看!”
寶珠:“……”
夜深了,坤寧宮中,皇后一身家常襖裙,除了鳳冠,正歪在塌上,心不在焉地和貼身大宮女宴柳說話,忽然外頭腳步聲響,皇后立刻轉過頭去,見進來的是坤寧宮總管太監李安和,她便有些急切地直起身子道:“怎么樣,那女人可招了?”
李安和連忙跪下道:“回娘娘,她什么都沒說!”
皇后松了一口氣,又歪回了塌上,輕聲道:“沒想到,她還挺有骨氣的!
“可不是么,”李安和連忙上前,將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一股腦都倒了出來,道:“那女人下在刑部大牢,罪名是謀刺皇子,聽說承恩公世子親去訊問過,可那女人都奄奄一息了,卻什么都不說,世子無奈,只得叫刑部先為她治傷,之后再繼續審理。”
“好好好,”皇后高興道:“不說好,說了未免麻煩,雖跟咱們沒有干系,可瘋狗亂咬人,也是受不住!#@$&
宴柳便奉承道:“正是呢,皇后娘娘,既然她都快死了,咱們不如……”
皇后雖然也很想一勞永逸,但想著哥哥懷寧侯曾告誡她的話,便道:“不可,順其自然罷了,若她要往我身上潑臟水,再行非凡手段即可。”
畢竟如今泰元殿內那位隱疾未好,陛下又一天天的老了,哥哥曾說,陛下對他漏過口風,今年夏日要親征瓦剌,到時候便會帶著業兒同去,為業兒攢些軍功,也免得那老大老三專美與前。
是以,現在她同業兒最重要的便是穩,一定要穩住,只要楊道濟隱疾一日不好,陛下便不會傳位給他,那樣一來,業兒便是妥妥的儲君人選,老三再是能干,德妃再是得寵,一個庶出就把他將死了,根本不足為慮。
皇后放下心來,便覺得睡意濃重,最后問了一句:“那女人叫什么名字,在月神教中是什么身份?”%&(&
李安和便道:“聽說叫段紅杉,據她那些隨從吐口,說她是月神教的圣女……”
“什么!”皇后一下子直起腰來,由于動作太猛,手臂撞在臥榻扶手上,發出一聲響亮的動靜,可皇后卻渾然不覺,只道:“段紅杉?真的是她?!”
李安和不知皇后為何激動,使勁想了想自己腦海中的記憶,覺得自己并未記錯,便確認道:“就是這個名字,不過那女人沒承認!
皇后聞言,呆坐了一會兒后,便道:“李安和,你悄悄去乾清宮打探一番,看陛下是否在宮中!
窺探圣意本是死罪,但那乾清宮中住著是這皇宮乃至大武的主人,宮中嬪妃誰又敢不關注?是以各宮在乾清宮中,多多少少都有些眼線,皇后作為后宮之主,安插人手自然更加便利。
李安和辦事效率極高,很快便打探了結果出來,道:“娘娘果然料事如神,陛下不在宮中,也未向后宮中來,就連乾清宮的宮人,也不知陛下去哪兒了。”
皇后卻哼了一聲,道:“還能去哪兒,定是去那大牢里了……看來那女人死不了了……”
宴柳和李安和都是后來進宮的,并不知皇帝同元后和月神教圣女的那段公案,便面面相覷,李安和小心問道:“陛下為何要去大牢?”
皇后想著李安和同宴柳都是自己的心腹,有些事說給他們聽也無妨,便道:“你們只知那段紅杉乃是月神教的圣女,卻不知她還是陛下的老情人。當年陛下龍潛之時,曾奉命南征,屠刀落到月神教頭上,那月神教為了免遭屠滅之災,便將圣女獻了出來,想要通過圣女的枕邊風,吹得陛下改了主意,好叫月神教逃過一劫。自然,美人計向來都是奏效的,陛下也打算放過那月神教了,卻不想當時的王妃張懷素,她聽到了風聲便火速趕到南疆,正巧陛下出兵在外,咱們那位孝元皇后便逼了身懷有孕的段紅杉投河自盡,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夷平了月神教,屠滅了教內一干人等,是以那段紅杉對張懷素恨之入骨,只恨張懷素早死不得報仇,便將矛頭對準了楊道濟,母債子償嘛!
李安和和宴柳這才知道了月神教同楊道濟的過節,紛紛道:“怪不得月神教一而再再而三地要害大殿下,也是先皇后不仁,輪著大殿下食這惡果。”
皇后點了點頭,有點遺憾地道:“我只恨她成事不足……”若當年她直接將那楊道濟刺死了,如今可為她省卻多少煩惱啊!
陰暗潮濕的刑部大牢,獄卒正喝著小酒,畢竟是元宵佳節,別人都去快活了,他卻要在這不見天日不見月光的牢里看守犯人,本來自掏腰包打了一角酒想要松快松快,沒想到前半夜承恩公世子投進來一干重犯,又立刻開始訊問,他只得打起十分精神來應對,好不容易送走了世子,他酒菜攤開,剛喝了一口,就聽見牢門處傳來牢頭的聲音,低低的,卻十分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