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公主心動了,她想著方才那只雪白的貓兒,抱起來柔滑溫暖,舒服極了,還有它那雙琉璃一般的眼珠,都叫她愛不釋手,便遲疑道:“這……可方便?”
“方便方便!”程思菡滿口應(yīng)承道:“那鋪?zhàn)邮俏夷锏呐慵,鋪(zhàn)永锒际俏壹矣美系娜耍伎康米,公主有暇,盡管來!
這一刻程思菡只恨沒能住在自己家,若不然,直接將公主邀進(jìn)家中,豈不更好?
好在她還有一間完全屬于自己的鋪?zhàn)樱然厝ヒ院缶驼彝庾婺福兴o自己尋一只上好的波斯貓養(yǎng)在鋪?zhàn)永,只要晉陽公主肯來,她就能真正的同一位公主結(jié)交了!
寶珠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程思菡在晉陽公主的身邊說說笑笑,不禁皺起了眉頭。
寶珠雖已下定了決心要同秦之渙劃清界限,但對曾經(jīng)的情敵仍舊心存芥蒂,本來想刻意忽略的,沒想到,程思菡竟然會貼了上去,而且,還成功了。
這情況前世寶珠是未曾發(fā)現(xiàn)的,前世程思菡女憑父貴嫁了二皇子楊道業(yè),與那滎陽公主卻不甚和睦,想來,或許同晉陽公主有關(guān)。
而前世的晉陽公主,本是默默無聞,只因賢妃站對了隊伍,支持了大皇子楊道濟(jì),在楊道濟(jì)得勢以后母女二人便都尊貴起來,晉陽公主也成了幾位公主里最得寵的,若不然,秦之渙也不能冒著壞名聲的代價去做她的駙馬,為此還將自家這個結(jié)發(fā)正妻降為妾室……
往事歷歷在目,寶珠的情緒一下子低沉了下來,同她一道走著的秦若薇心細(xì),發(fā)現(xiàn)寶珠神情不對,小聲道:“葉表妹,你怎的了?”
一直興奮地左顧右盼的秦若菲這才發(fā)現(xiàn)了寶珠的不對勁,也忙道:“寶姐姐,你是不是餓壞了?”
寶珠:“……”
呃,許是被若菲給帶歪了,寶珠還真覺得有點(diǎn)餓,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早上出門太早,是有點(diǎn)餓了!
說起這個秦若菲深有同感:“可不是么?平日我總要睡到辰時才起,今天卯時就被我娘給喊醒了,現(xiàn)在真是又餓又困,唉,真不知道這桃花有什么好看的,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偏這么多人來。”
秦若菲困惑了一下,也不深究,眼看桃林在即,她便又雀躍道:“咱們快走吧,前頭就是桃林,我聽說午飯就擺在那里頭,想必馬上到了!
寶珠和秦若薇相視一笑,三人加快腳步,不一會兒便見云蒸霞蔚的桃林之中,果有一處闊朗的軒堂,外面站滿了一樣服飾的青衣丫鬟,看著分外齊整。
見有人來,便有一個丫鬟上前來引著寶珠三個入席,只是聽說寶珠是葉府的,那丫鬟便道:“秦姑娘的位子在東堂,葉姑娘在西堂,兩位秦姑娘請隨我來,葉姑娘請稍候,奴婢叫人將您帶到西堂。”
秦若菲卻想帶著寶珠一塊入座,便道:“我想讓寶姐姐和我一塊坐,可以嗎?”
那丫鬟知道秦家姑娘是貴客,所以要帶到東堂,可這葉家姑娘卻是個商戶女,怎能去那貴女云集的東堂?于是便有些為難,寶珠見狀,便道:“薇表姐,菲表妹,你們?nèi)|堂吧,我去西堂,用完了午膳,咱們再一起賞桃花!
秦若薇點(diǎn)點(diǎn)頭,秦若菲雖失望也只得應(yīng)了:“好吧,寶姐姐,那我們先去了!
寶珠目送秦若薇若菲兩人隨著那丫鬟上了臺階向東去了,便隨著另一個丫鬟去了西堂。
這一處軒堂之中坐的都是姑娘們,所謂西堂,其實不過是被八折花梨木雕八仙過海大屏風(fēng)隔開的側(cè)廳,里頭擺了六桌,坐的估計都是小官之女或富戶千金。
寶珠一進(jìn)去,就見最里頭一張空桌上,獨(dú)金珠一人遠(yuǎn)遠(yuǎn)坐著,其余三人則坐得很近,還旁若無人地交談聊天,一點(diǎn)也沒有理會金珠的意思。
若論身份,葉家姑娘大約是今日赴宴的姑娘們之中最低的了,畢竟這是權(quán)爵之家的盛宴,像葉家這樣的商戶本沒資格列席,還是因著葉家同秦家和承恩公夫人沾親帶故,這才勉強(qiáng)得了參加的請柬。
是以金珠被那三位不知誰家的姑娘排斥在外也不稀奇,權(quán)貴的圈子本就不好融入,金珠又不是善于諂媚討好的性格,人家不理會她她更不會理會別人,能交到朋友才怪了。
見寶珠來了,金珠連忙向她招手示意。
同桌的三位姑娘也停了下來,望著寶珠的目光有好奇有驚奇有驚艷,卻誰也沒主動同寶珠招呼,寶珠也懶得同這些人打交道,她微微一笑便算是見禮,之后便淡定地坐到了金珠的身邊。
金珠忙拉了她道:“大姐姐,你見到程表姐了嗎?”
寶珠點(diǎn)點(diǎn)頭,金珠有些鄙夷地道:“你也看到了?哼,來時祖母千叮萬囑的,莫要生事,她還是費(fèi)盡了心思去鉆營了,不過我看她也是白費(fèi)心機(jī),那公主金尊玉貴的,哪會看上她?”
這話寶珠倒不能認(rèn)同,顯然程思菡還是很有辦法的,現(xiàn)在不是已經(jīng)同晉陽公主搭上話了嗎?
寶珠將自己的所見同金珠一說,金珠驚異之后,懊悔道:“早知道那公主這么好結(jié)交,方才我就該厚著臉皮也跟上去!”
寶珠打趣道:“你的臉皮還不夠厚?再要厚,可要賽過城墻了!
金珠朝寶珠翻了個白眼,道:“反正我的臉皮再厚,也肯定比不了人家厚!”
剛說完,就見正堂那邊,程思菡陪著晉陽公主走了進(jìn)來。
晉陽公主的位置自然是在正堂的,正堂不同偏廳,那里擺的是鈴蘭桌,主位便是滎陽公主,左手邊的食案空著,想來應(yīng)是晉陽公主的位置,右手邊自然是江都郡主的食案,下頭兩列雁翅般擺著一溜小一些的食案,如今已全部坐滿了人。
晉陽公主一見只剩了自己未到,頓時心虛,忙小步趨前,先向滎陽公主行了禮,道:“妹妹來遲,叫皇姐久等了!
滎陽公主本就有些不悅,但眾人面前不好發(fā)作,只是看到了晉陽公主身后的程思菡,她忽而笑道:“妹妹身后這是誰?”
程思菡有些緊張,她勉強(qiáng)定了定心神,才蹲身行禮道:“民女程思菡,拜見公主殿下!
“程思菡?”滎陽公主沉吟了一聲,確定毫無印象,便也不再多問,只向晉陽公主笑了笑道:“原來妹妹是交了新朋友,怪不得來遲了,入座吧。”
滎陽公主雖笑得云淡風(fēng)輕,但她話中的意思,在座的姑娘們卻無人不懂。
晉陽公主再怎么說也是金枝玉葉,她卻撇下了這滿席的貴女同一位不知哪里來的民女交了朋友,簡直是打了眾人的臉也丟了皇家的范兒。
底下坐著的姑娘中,除了馮首輔的孫女馮妙云,其余皆露出一臉鄙夷的神色。
此時晉陽公主也有些后悔,她同程姑娘聊得投契,這才一時頭腦發(fā)熱將她帶到了正堂,幸而皇姐不曾多問,否則她還真是下不來臺了。
不過滎陽公主不曾多問,不代表別人不問。
江都郡主坐在滎陽公主的另一邊,看著晉陽公主帶著程思菡坐到了滎陽公主的左手邊,二人共用一處食案,頓時心中不悅。
憑什么一個來歷不明的小丫頭片子都能坐到她的上首去了?這還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