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染,你看,是不是這個孩子?”顧煦一路上,都緊緊牽著蘇染染的手,帶著她來到了醫(yī)院病房。
小男孩抱著被子,低著頭,獨自蜷縮在病床上。聽見腳步聲,他微微抬起頭,很明顯認出了蘇染染。
“是。”蘇染染輕聲說,目光落在了男孩胸口包裹的層層紗布上。
“是誰傷到你了?”慢慢地靠近小男孩,見他沒有排斥,蘇染染柔聲問。
小男孩死死地抿著唇,像是在猶豫。
“沒關系,這里很安全。”蘇染染耐心地哄著小男孩,語氣更加輕緩了:“告訴姐姐,我們會找到傷害你的人。”
想到面前的小姐姐當時那般好心陪自己找母親的樣子,小男孩終于選擇了信任。囁嚅著唇,小男孩用極其細微的聲音道:“是,是,是把姐姐推下水的那個人做的。”
斷斷續(xù)續(xù)地,小男孩將男人找自己的事,盡數(shù)說了出來。
“那名男子長什么樣,你還有印象嗎?”隨行的警方詢問小男孩。
“什么樣……”小男孩沉思了片刻,眼前一直浮現(xiàn)著一張扭曲的臉。那個人舉起刀,像是要朝他刺下去。
猛地尖叫了一聲,小男孩忙用被子緊緊地裹住了自己,不斷地發(fā)抖。
“別怕,別怕,”蘇染染連忙上前,側身抱住了小男孩,像對待自己孩子一般溫柔。
“要不,你們都先出去,再給孩子一點時間。”想了想,蘇染染對顧煦的屬下和警方道。
也許人太多了,都這樣虎視眈眈地盯著小男孩,對孩子也是一種無形的壓力。
“可是,”顧煦神情間浮現(xiàn)一絲擔憂。蘇染染朝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放下心來。只是一個這么大的孩子,又能有什么威脅。
顧煦沉默片刻,還是起身,與眾人一同離開了。
感覺一切歸于平靜,小男孩終于默默地探出頭,目光依舊怯生生的。
蘇染染也不追問,只是靜靜地陪著他。
良久,終究是小男孩先開口,打破了沉默:“姐姐,對不起。”
蘇染染明白,他說的對不起,是指自己欺騙了她,把她帶到了水邊的事。
搖了搖頭,蘇染染溫柔地道:“不怪你。”
就算不是面前的小男孩,那群對她窮追不舍的人,依舊有別的辦法把她推下水中。更何況,如果不是小男孩當時突然哭了出來,也吸引不了顧煦的注意力,能那么快找到方向。
“我,我,我不知道他們想做那樣的事。”看得出,小男孩依舊沉浸在愧疚中。
“別想那么多了。來,吃點東西吧。”蘇染染打開飯盒,盛了一碗湯,放在小男孩面前。
“慢點吃,”到底是孩子,更何況是常年流浪街頭的。見到吃的,咽了咽口水,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蘇染染微微笑了笑,用紙巾替男孩擦了擦嘴。
小男孩咬著唇,不敢去看蘇染染,生怕自己會哭出來。
在他的記憶里,從小到大,遭受的都是他人的白眼,歧視。就連給他一個饅頭,都要故意丟到地上,讓他像狗一樣爬過去撿。
什么時候有人,這樣溫柔平等地對待他。
“姐姐,有筆嗎?”吃飽后,小男孩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詢問蘇染染道。
“筆?我找找。”蘇染染從自己包里拿出一支,遞給了小男孩。拿起床頭放的一張紙,小男孩沉思片刻,開始刷拉拉地在紙上畫了起來。
蘇染染看了一眼,有幾分驚喜。她沒有想到,小男孩還能將男人的臉記得那么清楚。這比
憑著印象,小男孩很快畫出了一張人臉,低著頭將紙給了蘇染染。
“謝謝你。”蘇染染半屈著身子,對面前小小的人說:“你幫了我們大忙。”
小男孩搖了搖頭。他不會表達,可是他知道,是自己應該感謝蘇染染。
第一次,讓他感受到了,什么是溫情,什么是被人關心。
先前,不論是當?shù)厝耍是游客,根本沒有人會停下來,和他說一句話。所有人都嫌棄他臟,讓他滾得遠遠的,生怕他碰到自己。
“姐姐,”蘇染染臨走時,小男孩脆生生的,又喊了她一聲。
“怎么了?”蘇染染轉過身,再次回到了小男孩身邊。
“姐姐,你是不是,要離開了。”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小男孩問。
他知道,蘇染染應該也只是個游客,有自己的家,而且離這很遠。
也許以后,就再也見不到了。
雖然只是幾面之緣,可是他很舍不得面前的姐姐。
“如果有機會,我還會來看望你的。”蘇染染摸了摸小男孩的頭,保證道。顧煦也已經(jīng)和這邊打了招呼,等小男孩出院,給他一個安身的地方。
“嗯。”小男孩點點頭,忽然也朝蘇染染笑了笑。
那么干凈純粹的笑容,深深地刻在了蘇染染的心中。
蘇染染前腳剛走出病房,顧煦便迎上前去。看得出,到底有幾分不放心。蘇染染再不出來,顧煦都忍不住直接進去了。
“怎么樣?”眾人詢問道。
蘇染染將手中的紙遞給當?shù)氐木剑瑢Ψ娇戳搜郏纯贪才湃巳フ{(diào)查了。
從醫(yī)院走出時,蘇染染的心情還有幾分失落。一直垂著眼眸,心事重重。
“我已經(jīng)給那孩子安排了居住地,以后每隔一段時間,我們也可以為他提供一筆資金。”顧煦知道蘇染染在想什么,安慰她說:“總之,以后他的生活,肯定會改善很多。”
這些,以他顧煦的財力,只是舉手之勞。可是對一個孩子來說,卻是解決了最重要的生存問題。
最關鍵的是,他的染染,不會那么失落了。
“嗯。”蘇染染點點頭,心情略微好了些。半晌,她看著面前的男人,認真地道:“顧煦,謝謝你。”
謝謝他愿意實現(xiàn)她的心愿,用所有的條件去滿足她想做的事。
“和我還有必要說謝謝?”顧煦俯身,貼在蘇染染的耳邊,悄聲道:“顧太太,要是真想感謝,我可是很貪心的。”
他貪心地要她一輩子,來替代“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