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蘇墨因為睡不著，決定獨自去外面走走。

冷冷地風肆意拍打在臉上，蘇墨站在河塘邊，輕嘆了一口氣。

自己，到底是什么時候起，變成了這個樣子？

變成了一個被大家唾棄，甚至連學校都不敢回的人？

蘇墨抱住自己的腦袋，懊惱地想。

曾經，他在學校，也是個受人歡迎的學生。成績優異，前途光明。

就算父親對他不怎么樣，他還有母親和姐姐。

那次在學校聽見別人詆毀他的姐姐，和對方大打出手，應該是自己從小到大第一次被記過吧。

從那以后，班里同學看他的眼光，就多了幾分異樣。評優之類的，也與他無緣了。

有幾分無奈，可是蘇墨一點也不后悔。換成現在，他一樣會毫不猶豫地上前維護自己姐姐的名譽。

他后悔的是這一次。

如今，他已經不僅僅是大家眼中那個會打架的“壞學生”了。他甚至，變成了眾人口中的殺人犯。

甚至還差點傷害了自己姐姐的性命。

母親若是知道了，一定會對自己很失望吧。

慢慢地蹲下身，蘇墨自嘲似的苦笑著想。

他好厭惡，現在這個樣子的自己。

“大哥哥，”驀地，一個清脆的聲音在蘇墨身后響起。蘇墨一驚，回過頭，看見一個比自己年紀要小幾歲的女孩子。

“大哥哥，你怎么哭了？”女孩看向蘇墨的目光有幾分怯生生的。猶豫了一下，女孩還是拿出紙巾，遞給了蘇墨。

“謝謝，我沒事。”蘇墨搖搖頭。讓一個小女孩看見自己這么難受的樣子，多少有幾分不好意思。

擦干眼淚，蘇墨關心地問道：“你怎么這么晚了還不回家？你家大人呢？”

“我是來幫媽媽打水的。”蘇墨這才注意到，女孩腳邊還提了一個水桶。

“媽媽要照顧弟弟，只好我來打水。”

“我幫你吧。”站起身，替女孩打了滿滿一桶水，見女孩接過時根本拎不住，蘇墨好心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女孩費勁的提著水桶，還沒走兩步，便是一個踉蹌，水灑了一地。

“我來吧。”蘇墨伸手，拎住了水桶。

“那，謝謝哥哥了。”女孩很有禮貌地道。

兩人一路走著，女孩好奇地問道：“哥哥，你是不是才來的呀？”

“村里的人我都認識，還是第一次見到大哥哥呢。”

“是啊。來看望親戚的。”蘇墨順口道。

“這樣呀。”

“喏，那一戶是張大伯，旁邊是吳爺爺。”女孩指著經過的屋子對蘇墨道：“吳爺爺可疼我們了，每次都給我們糕點。”

“李奶奶家的綠豆酥特別好吃，她每天都會在村口賣。下次見到大哥哥，我給你帶幾塊。”

蘇墨被女孩小大人的模樣逗笑了，一直緊繃著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來這的時間雖然不久，蘇墨卻能感覺到，村里每一個人都很友好，大家彼此間也的確很是熟絡。不然，女孩的家人也不敢讓她這么晚一個人出來吧。

不多時，便到了女孩家門口。

“媛媛，”一位婦人打開門，看見蘇墨時，愣了一下。

“這個哥哥是我在河塘邊遇到的，把我送回來了。”

“哎呀，謝謝你，謝謝你。”臉上滿是熱情的笑，婦人接過蘇墨手中的桶，一個勁兒地道：“進來坐坐吧。”

“不用了，不用了。”蘇墨擺擺手：“很晚了，我該回去了。”

“那，”婦人有幾分為難，拍了拍手道：“你看這家里，也沒什么能感謝你的。怎么著，你也喝杯水再走吧。”

蘇墨微微側身，朝里看了一眼。屋子里還有兩個小孩坐在炕上。昏黃的燈光下，原本就家徒四壁的屋子顯得更加寒酸。

經濟條件很差啊。心中多了幾分同情，蘇墨想。

婦人已經端來了一杯水。盛情難卻，蘇墨便喝了幾口。

“回去小心點。”婦人悉心地叮囑道：“記得走大路。小道近，但是不安全。”

“嗯。”

“改天來玩啊。”

“好的。”蘇墨點點頭，笑著答應了。

這個家，雖然貧窮，可是想到那位婦人和孩子樸實的面孔，蘇墨心中多了幾分溫暖。

他已經很久，都沒有感受過，這樣的溫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