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蘇染染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挪到了家中。

“顧太太，”縱然知道蘇染染現在的處境，可是家中的傭人還是慣性地這樣喊了一聲。

顧太太？蘇染染苦笑，勉強開口道：“張媽，以后不用這么稱呼我了。”

于她而言，這更像諷刺。

現在，她在顧家的地位，怕是連這些傭人都比不上吧。

“這……”張媽嘆了口氣，一時間語塞。

撐著沙發扶手，蘇染染坐下來，閉上眼休息了一會，不適感才漸漸緩和過來。

打量了一下蘇染染的狀態，張媽到底還是不放心，躲到角落里偷偷打了電話給顧煦。

“這個月的財務報表……”剛走到會議室，準備將手機調成靜音，顧煦便看見了眼前的來電。

“喂？”一如既往淡淡的聲音，眾人都隨著顧煦停下腳步，站在了會議室門口。

“什么？”秘書注意到，顧煦的臉色很明顯凝重了許多。他似乎是怔了怔，神情有幾分猶豫。

“你找點藥給她吃就是了。”強作鎮定地放下手機，顧煦恢復了神情，走進會議室。

可是，他的內心，遠遠不像面上那般鎮定。腦海里想的，全是傭人說蘇染染臉色慘白，看上去很不舒服。

她體質向來不好，顧煦心里清楚。如果不是嚴重了，傭人也不會在他工作的時候特意打電話來找他。

可是，握緊拳頭，顧煦勸自己狠下心來。那個女人，不是只把兩人間關系看成一場交易么？不是不論自己怎么關心，在意，她都不領情么？

那就讓她徹底痛下去好了。

所有人都已經坐定，等著顧煦開會。就在這時，顧煦手機的顯示屏偏偏又亮了。

“先生，太太走路都有些不穩了。我說拿藥給她吃，她說不用。我看著，這……”

“真不讓人省心。”鐵青著臉說完這句，顧煦將報告丟給副總，轉身朝外走去。

“這……”

“顧總怎么突然走了？”

“什么急事，能讓顧總擔心成這樣？”

會議室內，眾人紛紛面面相覷，有幾分不解。

一直站在顧煦身旁的副總，多少將傭人的話聽了進去。在他印象里，顧煦也不是第一次，為了妻子丟下工作了。淡然地將顧煦的報告理了理，副總清清嗓子代替顧煦開起會來。

驅車趕回家中，張媽一開門，顧煦便快步走了進來。

“染染？”看見蘇染染的一瞬，顧煦也被她的臉色嚇到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顧煦本能地收斂起了自己的情緒。

染染？迷迷糊糊地，蘇染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顧煦，還會這樣稱呼自己么？

勉強支撐著站起身，蘇染染不想在顧煦面前示弱。本來，她的自尊，顏面，都已經被這個男人狠狠地踩在了腳下。再讓他看見自己這副病懨懨的模樣，蘇染染自己都覺得自己不爭氣。

可是，還沒走兩步，又是一陣強烈的暈眩感。眼前的天花板，似乎是被自己給踩在了腳底。

咬咬唇，蘇染染堅持著朝廚房走去。她記得顧煦說，要吃她親手做的飯。她也無時無刻不提醒自己，現在對顧煦應當只有服從。

顧煦望著蘇染染單薄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明明，自己的目的就是折磨她，看她痛苦。明明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可是，心，為什么會比她背叛自己的時候還要痛？

“把藥吃了。”一把抓住蘇染染的胳膊，顧煦的語氣很生硬。

感覺到一股猝不及防的大力，蘇染染本能地蹌踉了一下，跌落在顧煦的懷中。

四目相對的瞬間，顧煦感覺到她體溫不正常的發熱。

“吃了。”松開蘇染染，從醫藥箱里拿出兩粒藥，遞到蘇染染面前，顧煦的語氣比先前還要淡漠：“別暈在這，給我添麻煩。”

蘇染染咬咬唇，眼前驀地浮現出顧煦曾經面無表情地給她避孕藥的場景。

自己于他而言，自始至終都只是個麻煩吧。

蘇染染苦笑著從顧煦手中接過藥。就著冷水將藥吞下，沒多久，蘇染染便覺得越來越困，眼前的視線也變得愈發模糊。

“你……”蘇染染還未發出聲音，便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顧煦攬住她的腰，及時抱住了她，帶著她朝醫院走去。

“都瘦成什么樣了。”在心中嘆了口氣，顧煦望著蘇染染瘦削的下巴，喃喃低語。

這個小女人，也只有在睡著的時候，才不會那樣和自己倔強。

剛剛，他喂給蘇染染的，不是退燒藥，而是安眠藥。

要是醒著，這個小女人，才不會乖乖地跟他去醫院。

嘴上說著絲毫不想管她。可是顧煦心中清楚，最擔心她的，還是自己。

染染，你說，我到底該怎么辦？

對你，到底該如何是好？